第12章 師傅的疑惑

楚征瀾激動大叫,原來正是想出了法子。

他口渴喝茶突然間便想到了茶,宸星宮的茶是上好的君山銀針,那些人熬夜收拾亂攤子,自己這時送上一壺提神的濃茶,既不顯得刻意,又不會寒酸,豈不是正相宜。

想定主意便取了些茶葉離開。出了房間只見疏星落月,偶爾一陣清風吹過,樹影便微微晃動,走在略有些硌腳的鵝卵石小路上,自覺十分惬意。

這一次他也沒有帶上破殺劍,只取了一把極尋常的仙劍便去了戒律堂所在的右詹山。及至戒律碑前,果然見戒律堂裏燈火通明。

“你是何人?”楚征瀾走到門口被守門的弟子攔了下來。

“怎麽?你不認識我嗎?我是宸華仙尊座下弟子宋其琛。”他理直氣壯地說道,能在門口守門的必然沒有他的身份尊貴。

其實楚征瀾整日在天虞山四處游蕩,十分高調,而且還進過兩次戒律堂受刑了,他們如何不知道。只是更加知道自己師祖空華瞧不上他,所以不敢擅自放他進去罷了。

“是宋師弟嗎?別攔着叫他進來。”

楚征瀾一聽這聲音便知是今日朗讀規則的白君欽,當下也不客氣,擺脫了門口的弟子便往裏走,臨進去之前還十分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那眼神雖然不會說話,卻表達了無盡的蔑視。

二人心中生氣,卻也不敢造次,都在心中暗暗道:不過是仗了宸華師尊勢的狗罷了。

“白師兄!”楚征瀾一進來就沖着白君欽施了個不太端正的禮。

白君欽正對着一桌子紙發愁,修長的眉毛都打了結。圍着那張大桌子轉圈都是有身份的弟子,楚征瀾仔細一看便知道是白日裏那些分擂場的掌事弟子,他們在這裏聽從白君欽指揮,想必是他徒弟輩的。

衆人本來忙得手忙腳亂地,見楚征瀾進來紛紛放下手中事務,沖着他彎腰施禮道:“宋師叔好。”

這一下倒是叫楚征瀾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連忙道:“不必多禮。你們忙,你們忙,我是來慰問大家的。”

衆人也不知他胡言亂語什麽‘慰問’,卻都低下頭整理起手中的卷宗來。

楚征瀾見人人忙碌,誰也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徑自走到了後面去泡了一壺茶出來。在接觸到水的瞬間,茶的香氣洶湧着散發了出來,氤氲了偌大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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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征瀾先撿了個倒扣着的幹淨杯子給白君欽倒了一杯茶,走到他跟前道:“白師兄,請用茶。”

白君欽本來不欲理他,可偏偏被那茶香誘惑着,不由自主就接了過去。他淺酌了一口,發現果然是上等的好茶,然後看了一眼楚征瀾心道:可惜泡茶的人是個外行,水也只是凡水,白白浪費了這好茶。”

“白師兄,這茶是家師珍藏的君山銀針,我特意拿了些來給師兄和各位師侄們提提神。”楚征瀾陰測測地笑着說。

白軍欽聞言差點兒沒有一口茶噴出來,生怕他是偷了宸華的茶出來做人情,若是如此自己可成了什麽人。

“師兄不必如此激動。”楚征瀾在一旁看着白君欽狼狽的樣子好整以暇道。

白君欽好歹是首座大弟子,什麽場面沒有見過,略定了定心神便恢複了原來不動聲色的樣子。

“師兄這是忙什麽呢?不知我可否幫得上忙?”楚征瀾假情假意道,他才不願意大半夜不睡覺來點着蠟看一堆廢紙呢!

“不必了!”白君欽哪裏敢讓他幫忙,直接變拒接了,“這是今日比試的一些記錄,比試中途打斷後有些遺失錯亂,還有比試順序之事都需一一整理,容不得半分馬虎。明日一早就要繼續進行仙劍大會了,時間也緊迫的很。”

“哦?是這樣啊!我粗手笨腳的确不适合幹這種細致的活。”楚征瀾念頭一轉接着問“那印川師兄在帶着人修複擂場嗎?”

“嗯。”

“好,那我過去幫幫印川師兄。師兄,你們慢慢喝,我先走了。”楚征瀾一陣風兒似的便離開了戒律堂又往主峰過去。既然明日仙劍大會照開不誤,那他就要趁着第一天人多混亂的時候抽空見一下小黑。在這之前一定要摸清楚地形。

他又禦劍去了主峰,發現白日裏比試的廣場上果然是燈火通明,葉印川正四處巡視指導小弟子們幹活呢!

天虞山規矩森嚴,入夜後過了子時便不得四處游走、大聲喧嘩。如今這些人雖然忙着修複擂臺,卻也是井然有序、默默無聲。楚征瀾見狀知道今夜召喚小黑是不可能了,他的哨聲尖銳,在這樣寂靜的深夜裏必然會驚動旁人,屆時可是說什麽也解釋不清了。

“葉師兄辛苦了。”他現身走到葉印川眼前打招呼道。

葉印川因着自家師父的原因也不大瞧得上他,況且對于他一步登天的運氣也頗為不忿,當下便冷冷道:“你來做什麽?該不會又是偷跑出來的吧,還要宸華師尊再滿天虞山地找你嗎?”

楚征瀾聽他語氣中頗有譏諷意味,心中大為氣憤,回道:“師兄錯了,我這次可是奉師父之命前來查看的。”

葉印川滿心以為他又是偷偷出來,便挑着他的痛處戳,誰知他竟然是奉宸華之命來的。雖然他師父空華近日對宸華師尊也是頗有微詞,可他到底是小輩,不敢對宸華的命令有所違逆,當下只好叫了一個小弟子來帶着楚征瀾四處溜達。

楚征瀾冒用宸華名義行事也不心虛,反正他可不相信那個葉印川會有去質問宸華的勇氣。

那來與楚征瀾帶路的弟子是個性子活潑靈動的,一路上叽叽喳喳為楚征瀾介紹。

“設在月臺山的擂臺毀損最為嚴重,不過您是從那裏過來的,我就不再多言了。這主峰設有十二座擂臺,依次按十二地支順序排列,那黑麒麟從月臺山到主場,沿途毀壞的是午未申酉戌亥六座擂臺,而剩下六座完好無損,右詹山那邊的也無損。”

“哦!原來如此,那這擂臺明日可否修好?”楚征瀾裝模作樣問道。

“修得好!修得好!”那弟子見他懷疑,急得馬上表明能力。“今日師兄弟們連夜趕工,明日卯時之前便可修葺如初了。”

“那就好!既然如此我就回去了。”

楚征瀾回到了宸星宮,發現宸華就站在大門口等着他,頓時一陣心虛,連腳都邁不動了。他腹中說謊的草稿還沒有打好,宸華便發現了他。

“你又跑到哪裏去了?”宸華冷冷的聲音不怒自威。

“我···我去戒律堂來着,然後又去了擂場那裏。”楚征瀾并不擅長撒謊,尤其是在還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突然間被宸華逼問,一不小心就實話實說了。

他既然說了實話,便一心等着宸華的說教,豈料宸華什麽都沒說便轉身回去了,只留下一頭霧水的楚征瀾呆呆站了半天。

楚征瀾心道: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宸華也不是女人,怎麽做起事來叫人如此琢磨不透呢?

宸華行事雖然看起來難測些,其實每一步都是遵循着他內心的準則。他早就看出了楚征瀾心裏藏着事情,對于旁人甚至是他這個師父都不能敞開心扉。既然開口後明知道什麽也問不出來,又何必再繼續逼問下去叫他說謊,或者責備他傷及師徒情誼呢!遲早有一天他會讓楚征瀾心甘情願袒露他的內心,他願意等也等得起。

此時他不禁回想起當時在月臺山上,看見楚征瀾将永穆退下天虞水的時候。那時候楚征瀾目光淩冽、滿是煞氣,絲毫不像一個修仙的少年,反而像是一個大魔頭一般。

那一刻他就決定要收他為徒,他不能眼睜睜看着一個少年,因為受人欺淩而心生魔障。

可是收楚征瀾為徒之後,卻發現他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滿懷仇恨的偏激之人。他雖然不拘禮法,有點兒桀骜不馴,但并不自卑懦弱,反而是顯得頗為曠達不羁。

宸華好奇之下也曾暗中查訪楚征瀾的身世,發現是洪水過後的流浪兒,因招收弟子的人可憐才入了天虞山,實在是沒有什麽出奇的。這樣的因為各種天災人禍流浪的孩子,機緣巧合之下拜入天虞山門下的也不在少數。

不過即使有再多謎團,宸華也不會心急,反正楚征瀾此刻也已經是他的徒弟,往後還有天長地久的歲月去探尋了解。

此刻的宸華內心如古井無波,即使道行高深如他也萬萬料想不到,當他對于楚征瀾的疑惑全部解開,所有真相都大白的時候。師徒二人之間又會有怎樣的驚濤駭浪,天下間有将有何等的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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