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狐

“你們……不能用這種眼神看我!”看着大廳裏一步步退後的普通人類,看着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玉藻,千葉和樹開始徹底地陷入瘋狂,他已經無暇顧及自己的模樣是否還算是一個人類,無論是膨脹的頭顱還是漲大的身體和觸手,都已經開始将冰帝學園的校服撐破!

“千葉玉藻!你以為你又比我好到哪裏去?你也只是一個怪物而已!會放火的怪物哈哈哈,馬上就會如同我一樣被父母厭惡,被所有人遠離……”

“不,不對,哈哈哈,在你還尿褲子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不要你了。同樣身為怪物的我,真的好同情你啊!”

“幹脆……幹脆就和我這個怪物為伍吧,畢竟除了怪物,再沒有人會認可怪物!我們是一樣的,千葉玉藻!”

片刻之後,原本還算是有個人形的千葉和樹就如同變成了四五米高的觸手怪一樣,在擋住了包括窗戶在內的所有出口之後,整個身體都黏在千葉家大廳的天花板上,然後多出來的六條觸手開始帶着奪命的氣息向着玉藻的方向沖過去!

“小玉!”

“哥哥!”

茨球和小犬神随着黑影一起出現在了錦鱗的大金魚旁邊,在看到那些觸手開始攻擊玉藻之後,兩個小家夥都不約而同地想要向着玉藻的方向撲過去。只不過因為都一一被黑影拎在手裏的關系,兩個小家夥無論怎麽動都無法離開。

“你們現在能去做什麽?”黑影恨鐵不成鋼地看着連觸手角都咬不下來的兩個小家夥,然後又接着說,“你們好好看着,那位年輕的店長真的遇到危險了嗎?”

“轟!”

就在觸手将玉藻緊緊圍住的下一秒,狐火就從正中央的位置開始迸發,在那種金色中夾雜着紅色的古怪火焰攻擊之下,包圍在玉藻上下左右的觸手全部炸裂。

當觸手的殘肢從半空中掉落,屬于怪物的暗紅色血液如同恐怖的血雨一般從上方灑落,甚至飛濺到了金魚保護之下的跡部景吾他們的身上。但是就在血雨的正下方,那個手持血色長刀而立的身影卻沒有沾染到任何污穢,甚至正笑着一步步從血雨中走出。

此時此刻的玉藻身上已經不再是那件粉色的洋裝禮裙,反而變回了他在百鬼寵物店中的穿着,紅色的及地的和服似乎與周圍的血景融為一體,再加上手中的血色長刀,整個人身周的氣勢似乎都因為周圍的襯托完全改變。

與那一身和服同時出現的,還有屬于狐妖的白色狐耳,以及那由妖力化成的三條狐尾的虛影……

不,有什麽不對勁!

下意識覺得眼前的玉藻之所以不同是和漫天血雨以及化為狐妖有關的骨女,卻在看第二次的時候感覺到了不同。明明玉藻的雙眼還是那曾經見過很多次的金色豎瞳,卻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情感,無比漠然地看着前方,就好像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被砍斷的觸手一般。

還有玉藻此刻所流露的笑容,不再有那讓茨球他們熟悉的溫和善意,反而帶着一絲癡狂,如同正在為着什麽而着迷!

“店長……”骨女一時間甚至忘記了要為川上瞳報仇這件事情,低聲輕喚着玉藻的稱謂,似乎希望能夠從玉藻臉上的表情中看到一絲反應。

“哥哥!”被黑影拎着的小犬神也高聲喊了一聲。

但玉藻卻如同什麽都沒有聽見一樣,手腕一轉,然後拎着長刀直接沖向了那怪物剩下的觸手,纏繞在長刀之上的狐火也在那一瞬間迸發至最強。

“你說我們是一樣的?”當雙眼看向“千葉和樹”的時候,玉藻突然開口,語氣中充滿了嘲笑和輕蔑,“我們之間只存在着一種關系,斬殺者,和被斬殺者!”

當最後一個字落地,玉藻手中的妖刀已經砍下了“千葉和樹”最後的觸手。在近乎慘烈的叫聲中,更多的觸手瘋狂地生長,然後孤注一擲一般向着玉藻的方向快速襲擊而去。

但無論攻擊而來的觸手有多少,玉藻都還是如同先聽漫步一般走在血雨之中,将所有的觸手一一砍斷!

“有多少,就砍斷多少。那麽問題來了……”玉藻手中的妖刀一劃,将刀刃上的黑血抖去,聲音中似激動似好奇,“究竟是我砍的速度更快,還是你生長的速度更快呢?”

十多年平靜的生活,被選為天狐繼承者的玉藻卻生活在安寧的世界之中,這樣的安排也許從一開始就壓制了他身體中某一種特性的出現。原本,玉藻應該如同他自己所安排的那樣,在這個普通的世界裏度過普通但也許很有趣的一生。

可是,那一天玉藻卻還是走進了百鬼寵物店。

當金色的狐火第一次在玉藻眼前燃起的時候,他就被那美麗的顏色所吸引。明明知道那美麗狐火的意義在于燃燒,在于攻擊,在于毀去一切……卻無法控制地貪戀那美麗的光景!

如今,當玉藻與妖刀并肩作戰,從遠古戰場的鮮血中獲得靈魂,其本質在于殺戮的妖刀默默影響着玉藻的行為乃至選擇。然後,妖刀的力量與狐火合二為一,成了玉藻眼中最美麗的光景。

還有千葉和樹,為什麽……為什麽從川上瞳開始就要做出那些愚蠢的事情,為什麽要說出那樣愚蠢的話!還有眼前的觸手怪物……怎麽可能任由這樣的東西存在于這個本該平靜的世界上!

既然不該存在,那麽就交由他來毀滅好了!

舉起手中的妖刀,一次次地将眼前礙眼的觸手切斷,玉藻突然發現這比用美工刀剪裁白紙還要更加簡單一些。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将礙事的東西全部毀滅,最後就直指千葉和樹的心髒所在!

無論是人,是妖,亦或是怪物,總有那麽一處,是只要被切斷和刺穿之後,就再也無法動彈。所以此時此刻的玉藻什麽都看不見,只是機械式地毀滅和切斷,讓金色的狐火将這些醜陋的東西燃燒,讓這血雨之下如同地獄一般的大廳被金色的火焰所點綴,成為他此生見過最美的光景!

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玉藻的身周突然閃過一層白光,然後一只半透明的白狐從他的身體中輕盈躍出。那只白狐在一片僅存的幹淨之處落地,然後狐尾一掃就突然變化成了穿着豔麗羽織的男子,遮住半張臉的狐面之下是讓人熟悉的笑容。

九尾天狐,玉藻前。

從當初消失的那一刻起,似乎就藏身于玉藻的身體之中。只是通過對方時而會變成半透明的身體,可以感覺到這位傳說中大妖怪的狀态絕對稱不上最好。

“玉藻。”也許是對地上的血水表示不喜,天狐以懸空的姿态轉而出現在了手持妖刀的玉藻面前,“停下。”

“讓開。”在此刻的玉藻眼中,他似乎根本無法辨認站在眼前的究竟是誰,只是能夠感覺到有人擋住了他殺伐的去路,只是将對方稱呼為“礙事之人”。

“真是麻煩的小家夥。”眼看着玉藻手中的妖刀向自己砍來,天狐只能伸出手去将玉藻持刀的右手緊緊抓住,然後伸手一拽将砍紅了眼的玉藻整個人都直接拽進懷裏。

“這……”掙紮了一會兒之後終于如願以償脫離黑影的魔爪,然後現在正呆在黑影頭頂上的茨球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畫面,“這樣的情況好像有點眼熟,就好像是……”

下一秒,天狐完全不顧眼前少年的掙紮,直接俯身在玉藻的雙唇之上落下一吻,極度純淨的白色妖力也在此刻被天狐送入玉藻的身體中。

“唔……”

“抱歉。”當懷中的玉藻失去意識,整個人癱軟在自己的懷裏時,天狐才在少年的耳邊輕輕說着,“雖然是一條必經之路,但如果可以的話,真的不希望你現在就染上殺戮。”

在玉藻剛才一連串瘋狂的攻擊之下,千葉和樹變化而成的怪物其實已經奄奄一息,這麽多年來他所堆積的“死妖之血”的力量,也終于在一次次的重生中被消耗殆盡,最後就只剩下失去了所有觸手的軀體無力地躺在那裏,如同被随意切割的肉塊一樣,不成人形。

“真沒有想到,真正殺死你的時候竟然是這幅尊容。”以川上瞳的姿态落地,骨女的右手完全化為白骨,然後又在她自己的催動下化為骨刃,毫不猶豫地刺入了那怪物心髒的位置。

當骨女将整顆心髒摧毀的時候,“千葉和樹”甚至都已經沒有力氣嘶喊,只是如同上了岸的魚一樣垂死掙紮得撲騰了一下,然後黑色的血液從心髒處的傷口湧出,整個龐大的軀幹都開始快速猥瑣。

到了最後,躺在千葉家大廳裏的就是一副已經幹枯的軀體,沒有手,沒有腳,雖然已然看不出任何屬于千葉和樹的模樣,卻終究還是以類人的姿态,沒有了最後一絲生機。

至此,被封閉在千葉家大廳裏的騷動終于畫上了一個句號。

“不對啊!”茨球卻還是驚呼了一聲 ,“上次那只老狐貍明明說過自己快死了才對啊!”

對于茨球的疑惑,黑影又是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讓,然後語重心長地叮囑道:“都說是老狐貍了,對于他的話還是不要相信比較好。”

眼看玉藻即将悠悠轉醒,天狐就這麽以公主抱的姿勢,将玉藻帶到了錦鱗的面前,然後自己卻又再次化作了那只嬌小的白狐,然後蜷縮在還沒醒來的玉藻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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