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惡意

“是我喲。”金眸的鶴眯了眯眼睛,露出微笑,“看樣子,審神者已經很習慣這種驚吓了嘛。”

“嗯…勉強算是吧。”上野涼擺擺手,站起身,走到居室的門邊,拉開拉門。

夜色清涼如水。那棵巨大的櫻花樹在庭院裏輕輕搖動,籠罩着一層薄霧。

鶴丸國永有趣的看着這個新任審神者站在門口。

上野涼凝視着外面全然陌生的一切。他并不想接觸這些,但是在接連不斷的嘗試之後,上野涼也難得明白。

這并不是他不喜歡就可以改變的事情。

“審神者大人~”鶴丸國永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一雙金眸耀耀生輝。

“看起來,審神者大人很習慣這種驚吓了嘛?”

上野涼輕輕嘆氣。不過他對鶴丸國永的性格也略有了解。

“的确比較習慣。”上野涼重新回到室內,坐下來,“沒事的話,接着休息吧。”

“诶?居然選擇了休息嗎?”一身白衣的四花太刀明顯有些不解,“哎呀哎呀,這可吓到我了。”

怎麽樣也沒料到審神者會如此沒有幹勁。什麽都不說就算了,這種時候還能一派坦然的說出休息這種話。

鶴丸國永再一擡頭,一頓。

把自己老老實實裹在被子裏的審神者認真的點頭,“嗯,晚安,鶴丸先生。”

只露出毛茸茸頭頂的少年睡的很快也很沉,絲毫沒有把目前的情況當回事。

他也的确做不了什麽。每次清醒的時候都在本丸的夜色中,大部分刀劍都已入睡,上野涼有心也沒有什麽條件。

Advertisement

還不如安穩的睡覺。一夜過後他又是一條好漢。

金眸的鶴蹲在他身後,手指輕巧的勾起沉睡的審神者一縷黑發。

他輕快的笑起來,盡管金眸裏是截然不同的冷意。“審神者大人…看起來和想象中的也還是很不一樣啊。”

上野涼沒能睡着。就算是閉着眼睛,也能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他身上。

說不出是什麽意味,好或者不好,只是帶着讓人無法忽略的灼意,定定的滑落在他身上。

黑發少年也因此睡的并不安穩。有些不安的皺了皺眉,上野涼猛然睜開眼睛——

“呀,審神者大人,感受到我帶來的驚吓了嗎?”

白衣金眸的鶴蹲在他的面前,低頭看着他。

臉與臉相貼,距離極近——近到呼吸聲都可以融入耳邊,那雙如同金屬般帶着點冰涼的眸子,正定定的落在他面前。

鶴丸國永看着抱着被子往後縮了不少距離的審神者,慢悠悠的露出一個笑容。

“抱歉抱歉,吓到審神者大人了嗎?”

“沒事。”上野涼搖搖頭,被這麽一打岔,他也不覺得這是自己安穩睡下去就能結束的局面了。

“那麽,需要我做什麽?”上野涼直截了當的說,“或者,還是聊聊天嗎?”

目前見到的付喪神并不多。實話實說,上野涼也沒做好接觸這個本丸的準備。

游戲歸游戲,現實歸現實,把兩者混為一談才是不應該的事情吧。

鶴丸國永眨眨眼,“審神者大人想知道什麽?”

白發金眸的鶴一瞬間沉下情緒,沉寂的不像是剛才開玩笑的時候,無害的模樣。

他垂下眼簾,嘴角緩慢的挑起笑意。“審神者大人,1229號本丸,等待你已經很久了。”

在上野涼沒有存在之前,在不知道能夠把審神者拉進來之前。

這樣見不到審神者,得不到回應的日子似乎司空見慣。甚至中途換掉審神者,亦或是變成無主本丸也不是不能夠忍受。

說到底,刀劍們也是度過了許多漫長的歲月,有沒有審神者似乎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可是總會是貪心的。金眸隐隐染上了血色,雪白的衣角爬上幾縷暗紋,在夜色裏卻被隐藏的很好。

想要觸碰。想要更深刻的接觸,從而才用拙劣的借口去掩蓋自己的私心——就算是刀劍們,也是這樣自私的存在。

“我需要做什麽?”似乎察覺不到鶴丸國永情緒上的變化,上野涼開口道。

一向都很随遇而安,現在也還算良好的可以接受自己目前職責的死宅上野涼,輕輕嘆了口氣。

“那個,鶴丸先生,麻煩你講講審神者需要做什麽吧。”他說的很随意,也挺無所謂。“雖然我能夠出現的時間很固定,如果有可以做的,我會努力試試看。”

白衣金眸的鶴一頓。下一刻,那種危險彌漫的氣氛蕩然無存,他仰起頭,露出一個笑來。

“哎呀哎呀,沒料到審神者大人你會這麽說。”鶴丸國永笑道,“其實,的确有事情需要麻煩審神者大人。”

來到1229號本丸的第三天夜裏,死宅,上野涼,終于踏出了一直沒出來過的房間。

盡管在游戲裏玩過很久,上野涼還是頭一次在現實中見到這座本丸。

很大,只不過看起來卻有點衰敗。本丸的景趣還是上野涼之前挑選的春景,風景宜人,只是卻透着一股死氣。

鶴丸國永領着上野涼走在長廊上。月色明亮,他一邊走,一邊說道,“其實這也是因為靈力供給不足的情況導致的…因為審神者大人存在的時間有限,并不足以支撐這座本丸的運行。”

不止是1229號本丸。靈力不足,這幾乎是所有本丸都會遇到的問題。

和傳聞中靈力全部由審神者供給并不一樣,許多本丸的審神者,身上的靈力都很微弱。甚至可以說,近乎于無。

如果不是有時之政府一直的協調和補充,許多本丸的日常維持運作也都會有些困難。

1229號本丸是這其中最特殊的一座。不論它是因為什麽原因特殊,現在的結果倒是顯而易見的。

鶴丸國永停下腳步,側頭去看身後看起來纖細瘦弱的審神者。

明明還是一個孩子。臉上還帶着稚氣,神情也是懵懵懂懂,對自己目前的處境其實并不能夠準确的認識到。

可是。

眸光隐隐發暗,鶴丸國永偏了偏頭,幾乎是有意無意的去蹭過這個小少年的脖頸。

非常,非常,濃郁又清澈的靈力。像是潺潺流淌的泉水,觸手溫潤,卻又像是最頂尖的毒藥。讓人難以抗拒。

盡管面前這個小少年一副懵懵懂懂,不知道如何使用的模樣。

懷着自私的心思,把這個審神者誘騙來的付喪神們,都不得不去感嘆。這真是一個,非常适合1229號本丸現狀的審神者。

當然。

也非常适合去做任何事情。困于1229號本丸,嚴格來說,其實也有點暴殄天物。

對于鶴丸國永懷着點微妙惡意的心思無從察覺,上野涼只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不太适應和人過于親近,更別提是男性。

“現在需要我做什麽?”上野涼擡頭看了看鶴丸國永,自然的詢問。

“是去觸碰這個房間的核心嗎還是?”他掃了眼本丸裏流動的黑氣,皺了皺眉。

說起來心思也有些複雜。

怎麽說這座本丸也是自己一手布置的,這些刀劍們,盡管有了自己的意識,也是他當初一手鍛造出來的。

歐洲嬸上野涼有點微妙的出神。他記得自己是用all750鍛出的鶴丸國永,一身白衣的四花太刀成了上野涼第一個鍛出的太刀。

對比上面前這張精致的無可挑剔,白發金眸的付喪神。

“進去就可以了。”鶴丸國永笑眯眯的說,“只要觸碰到那個石盤的核心,審神者大人就可以履行職責啦。”

換言之,現在不履行也是沒問題的。

鶴丸國永笑着看着年幼的審神者,并沒有掩飾自己話裏的意思。

他在剛才,已經帶着點惡意,用輕松的口吻把事情講的很清楚了。審神者靈力強大,可以起到作用的事情他也絲毫沒有隐瞞。

有什麽用呢。

白衣金眸的鶴輕佻的想。年幼并不意味着沒有判斷能力,與其虛僞之後的撕裂,不如現在就把事實擺出來。

他和三日月他們的想法可不一樣。就算審神者不願意,不想答應,鶴丸國永也并不打算改變主意。

無非是強制性,這難道是很難做到的事情嗎?審神者并不懂得運用靈力,就如同身懷巨寶卻無從保護的孩子一樣。

金眸輕輕落在庭院某處,鶴丸國永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

審神者沒有察覺到。但是他可是很清楚。現在盯着這裏的付喪神,可不只是一兩個而已。

卻沒有一個出來阻止他的。

對吧?一期殿。

“我明白了。”上野涼打了個哈欠。他其實不太困,只是有點懵。

他伸手自然輕松的推開那道門,全程沒有絲毫猶豫。“那麽,一會兒見,鶴丸先生。”

黑發小少年對上神情有點莫測的鶴丸國永,毫無防備的說。“希望能夠幫到你們。”

他走進去,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見那個石盤。連門都懶得關,害怕自己在漆黑的室內看不清路,上野涼走過去。

他輕輕碰了碰石盤。手指按在核心上。這麽做,就可以了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