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春的夜還帶着凜冽的涼意,月色如水一般傾瀉在302鄉道上。
此時已接近淩晨,平時這條鄉道上這個點很少有人經過。今晚卻不同,三輛黑色的車如流星劃過寬敞寂靜的鄉道。
左右兩邊的居民區安靜漆黑,沒有一戶人家亮着燈。
車燈像是在這幅黑布隆冬的畫裏捅了幾個大窟窿,怪瘆人的。
餘峯打了個寒顫,趕緊收回視線,把注意力都放在開車這件事上,免得一會兒犯罪嫌疑人沒抓到他先把自己給吓死了。
副駕駛上的姚辰遠瞅了這小子一眼,心下覺得好笑。
這他們隊長好不容易挖來的優秀畢業生膽子就那麽一丁點兒大,但拿狙擊/槍的時候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姚辰遠轉頭看向後座,把剛才電話裏底下人給他彙報的消息說了:“隊長,千鳥不知道從哪裏聽到消息,剩下那些貨像是不打算要了,準備連夜離開清水鎮。我們原先的布控還繼續嗎?”
聞言餘峯小心翼翼地擡眸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後座坐着的人。
這都小半年了,他看到他們隊長還是有點心裏犯怵。他總感覺這人身上吧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像是藏着什麽秘密。
男人大半的身影都隐在暗色裏。
當車越過路燈時光線才有了明暗的變幻,也将後座一隅照亮了一瞬。
男人剃了幹淨利落的寸頭,飽滿的額頭下橫着兩道眉,濃黑的眉毛壓住一對眼睛,這對淩厲的眼此刻放松地阖着。
即便是這樣,也掩不住他眉眼間的冷冽。
往下是微微隆起的山根,連接着高挺的鼻梁。
線條流暢,挺而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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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找人跟着車。”
薄唇微動,低沉的男聲響起。
...
狹小幽閉的木屋內黑漆漆的,只月光透過頂上寬大的間隙漏了幾寸進來。這木屋子原是放馬飼料的,堆滿了幹稻草,彌漫着沉悶又腐朽的味道。
阮枝縮在角落裏,她的雙手反綁在身後,粗糙的繩子磨得她手腕生疼。
這麽半天關下來倒是讓她心裏的害怕少了那麽一點兒。
她悶悶地想,要是現在這個場面被她師父看到不知道要挨多少訓,他曾叮囑過她無數次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手。
滇城地處西南邊境,屬于亞熱帶高原季風型氣候,早晚溫差很大。
阮枝被關在這裏已接近八小時。
早上出門穿的針織衫完全抵禦不了夜晚的寒冷,她又冷又餓,期間始終沒有人來看過她。
阮枝歪着身子半靠在幹稻草推邊怔怔出神,她來之前的報警電話似乎沒有起作用。
失蹤了這麽久會有人報警找她嗎?
她垂着眸,抿了抿唇,應該也沒有人在乎她是不是不見了。
就在她思緒亂糟糟的時候木屋外忽然響起沉悶的腳步聲,鞋面重重地碾過地面上的碎石,不一會兒在木屋不遠處停下。
她頭一偏,豎起耳朵開始仔細聽外面的動靜。
心跳聲不自覺開始加快。
聽腳步聲像是兩個人。
打火機清脆的聲音響了幾聲,兩人開始交談,聲音不大不小。
阮枝支起身子,放慢了動作向木板邊靠去,直到側臉貼上冰冷堅硬的木板。
粗啞的人聲透過薄薄的木板傳進屋子。
男人應該是個老煙槍,一把嗓子就跟吞了口沙子似的,粗粝又刺耳:“野子,你說鳥哥怎麽想的?今天咱真撤?”
接下來這個聲音年輕一點兒,話語間帶着些許笑意:“三哥,這我哪兒能知道啊。鳥哥說什麽我們就聽着呗,有錢賺就成。”
被稱呼為“三哥”的男人側頭往地面啐了一口,咬着煙瞥了一眼這個沒來半年的小子,鳥哥也不知道被灌了什麽迷魂湯,近兩個月把不少事都交到他手裏。
他一直盯着這黑乎乎的小子,這半年一點小辮子都沒被他揪到。這樣滴水不漏的人,非但沒讓他放下疑心反而起了警惕之心。
秦野側着頭和三哥對視,心裏直打鼓。
三哥是千鳥手下的老人,救過千鳥的命,幹這行當也有七八年了,這些年見過的人數不勝數。他還真怕被三哥看出什麽不對勁來。
三哥移開視線,朝着木屋的方向昂了昂下巴:“聽說關了個女人,店裏帶來的?”
秦野沒看木屋,低頭倒出根煙來,手掌微攏放在唇側,“咔嚓”一聲響點燃了煙。他含糊着道:“上午江邊的拍賣會,她和兩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塊兒來的,看出那玩意兒是新貨,拍賣會一結束就找人問貨,那邊就給介紹了咱們店。店裏的人一試探就知道那三個人不是行內人,後來那三個人走了,這女人還留着,說是有辦法能讓別人看不出來。本來呢是帶回來讓鳥哥看一眼,能不能談筆生意,這不鳥哥臨時說要走,這女人身份未知,就幹脆先關着。”
下午秦野帶人進來的時候三哥看到過那個女人,漂亮的緊,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那會兒他就惦記着,這會兒聽秦野說可能是來做生意的就歇了心思。
千鳥最忌諱這個,誰跟錢過不去就是和他過不去。
“三哥!鳥哥找你!”
遠處的高竹樓上傳來喊聲。
三哥最後看了一眼那木屋,随手丢下煙走了。
秦野目光沉沉地看着三哥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見了才拿下嘴裏的煙。他往前走了幾步拐了個彎,進了間木屋拿了包出來又返回了關押着阮枝的地方。
“半小時,跑。”
刻意壓低的男聲在門口響起。
阮枝下意識地往稻草堆邊縮了一下,忽然頂上扔進來一樣東西,落在稻草堆上,聲音很輕。她試探着摸了一下,是她帶進來的包!
門口的鏈條響動兩下,腳步聲漸漸走遠了。
阮枝微怔。
這人...
清水鎮的布控是邢驚遲一天前布下的。
他們追查這個“千鳥”已經整整半年了,三個月前才在滇城發現了千鳥的蹤跡。這些年千鳥僞造文物涉案金額龐大,案子查了好幾年都沒個結果。
去年豐城文物局和豐城刑警大隊有個聯合活動,上面就把這個案子交給了邢驚遲。他們在滇城盯了三個月才等到今晚千鳥有大批貨物運送到的消息。
這是他們第二次抓捕行動。
二十分鐘後。
從302鄉道開過的車在一處荒廢的爛尾樓停下,車燈熄滅。這爛尾樓和千鳥的距離隔了一公裏,雜草叢生,把這點微弱的燈光遮得嚴嚴實實的。
後座車門打開。
黑色的靴子從車門邁出,男人被包裹着的小腿結實有力,往上是大腿間鼓鼓囊囊的肌肉,黑色的布料将他的雙腿襯的筆直修長。
墨綠色的飛行員夾克沒拉拉鏈,隐約可見亮藍色的襯裏。
一聲悶響,車門關上。
邢驚遲遙遙望了一眼亮着燈的竹塔,随即收回視線,一言不發地朝爛尾樓裏走去。姚辰遠推了一下餘峯,示意他趕緊跟上。
餘峯撓撓頭,悶頭跟上邢驚遲的腳步。
姚辰遠和剩下的人都沒上樓,他們和邢驚遲合作已經有一年了,彼此之間也有點默契,知道這時候應該等在下面等指示,方便随時行動。
爛尾樓裏都是刑警隊的人。
這地方是秦野負責的,所以他們才有機會這裏布控警力。
邢驚遲徑直往三樓而去,步子邁得又急又快。
怕對面發現不對勁,他們沒這裏安裝任何照明,外面亂糟糟的雜草被月光那麽一照,稀稀拉拉地隐在水泥地上。
餘峯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他心裏直嘀咕,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他們隊長到底是怎麽保持那麽快的速度上樓的,無聲無息,像一只捕獵的猛獸。
餘峯才追到二樓就聽到新來的小子在和老警員閑聊。
“聽說咱刑隊以前是突擊部隊的,在邊境呆了五年才回來。”
“是啊,本來咱刑警隊空降個隊長誰都接受不了。結果人刑隊上任第一天,好家夥,身上好幾個一等功勳章,我們都看傻了。”
“這怎麽就調到咱刑警隊來了,這不大材小用嗎?”
“好像因為是受了重傷。”
這一聽越說越不像話了,餘峯趕緊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正說着話呢,他們被這咳嗽聲驚的渾身一激靈,看向樓梯口。
“刑隊。”
“隊長。”
數道聲音重合在一起,還有點不好意思。
邢驚遲微擡了下手,就跟沒聽到他們說他似的。他随手接過邊上人遞過來的望遠鏡,透過望遠鏡将整片竹樓細細看過一遍才低聲道:“今天的情況。”
邊上的人回憶片刻,應道:“今天千鳥還是和以前一樣,沒出門。來往車輛都查過了沒什麽異常,下午一點那會兒似乎帶個人進去。下午六點,有三輛貨車開進去,停留一小時後離開,車我們都派人跟着。六點到現在沒有任何人員進出,半個小時前門口倒是有兩輛貨車開過,但貨車沒停,看起來只是經過。”
“什麽人?”
“是個女人。”
邢驚遲蹙眉,女人?
“刑隊!遠處九點鐘方向有火光!”
急急的聲音響起。
火光燃起不久,兩輛越野車急急地從竹樓群中開出來,他們都能認出來是千鳥常坐的那輛車。餘峯心裏一急:“刑隊,我去追!”
邢驚遲放下望遠鏡,沉聲道:“各小組注意,a組跟上兩輛越野車,b組、c組馬上去找另外出口,不能放過竹樓附近任何一個地方!d組和我進竹樓群,行動!”
“刑隊!三個月了我們沒發現這地方有其他出口,那就是千鳥的車!”
有不同的聲音響起。
邢驚遲偏頭看了一眼說話的警員,冷冰冰地說了四個字:“執行命令。”
“...是!”
“餘峯,通知消防隊,跟我走。”
邢驚遲說完就跳下了樓梯,直接繞到二樓空蕩蕩的窗口,手腕在潮濕的窗臺上一撐,雙腿一跨,居然直接躍下了二樓!
“...靠。”
餘峯喃喃一聲,跳下樓梯,站在窗口前往下看了一眼,咬牙跟着跳了下去。
...
阮枝緊緊地拽着包,默默在心裏算着時間。那個人和她說是半小時,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九分鐘,還有最後六十秒。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等等!
外面..為什麽這麽亮?
阮枝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她貼着牆用力讓自己站了起來,随即緩慢地移動到門邊輕輕地用肩膀推了一下木板門。
透過縫隙她能看到外面跳動燃燒的火光。
着火了!
阮枝一怔。
這院子靜的古怪,她始終沒有聽到腳步聲從這裏經過。下午她下車後那人就摘下了她的眼罩,她記得來時的路。這間木屋在通往大門的必經之路上。
阮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側身猛地撞開了門。原本就被打開的鐵鏈子連帶着鎖掉落在地。她四處看了看,在不遠處找到一片碎瓷片。
一入手她就知道這是還沒來得及做舊的貨。
她吐出憋着的氣,開始試探着往繩上劃去。
不等她碰到那繩子,一只微燙的手掌倏地扣住了她冰涼的手腕,傳來的力道讓她不能掙紮分毫,瓷片掉落在地。
下一秒,代替手掌扣住她手腕的是同樣冰涼的...
手铐。
阮枝僵住,随即轉身看去。
正對上一雙漆黑冷漠的眸。
作者有話說: 恭喜小青瓷和矜持哥哥成功會晤!
夫妻見面,先铐上再說!
第一次寫這個題材呢,先說一下!不專業不科普!
悄悄放下本現言預收,寫完摁頭就寫這本啦(認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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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
3.醉酒的夜裏江予遲抱着盛星無數次在她耳邊低喊:“星星,我的星星。”
他觊觎了整整五年的星星,終是落在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