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轟”的一聲響。

天際閃過刺眼的光, 雷聲轟鳴, 暴雨傾盆而下。

阮枝躲在後山的土坡後, 底下是隆起的墳包。她捂着肩膀縮成一團躲在一片雜草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草間的縫隙。

山路不穩本,雨天濕滑, 男人挾持着阮枝本就不好走,更不說阮枝很不配合。

閃電落下。

男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一瞬。

阮枝趁着這個機會狠狠地咬了男人一口, 與此同時她卯足了勁往後撞去, 冷冰冰的刀子因着慣性劃過她的肩側, 兩人摔成一團。

“操!”

這個年紀不大的男人低罵了一聲。

阮枝一點都沒猶豫,爬起來擡腳就往男人腰腹處踢去, 不管什麽時候這招都很好使。她大步跑進田裏,再往前是一片密林。

雨向刀刃一樣刮過她的肌膚。

肩上的傷口已開始隐隐作痛,好在那男人當時沒反應過來,傷口并不深。

阮枝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身後的腳步聲似是離她越來越遠, 她的體力也逐漸下降, 腳下一滑她就往坡下滾去, 正巧滑到了軟軟的墳包上,一擡頭就和人家的碑對上眼了。

回過神來的阮枝枝:“......”

她一臉複雜地鑽進了這墳包邊上雜亂的草叢裏, 體力下降的太快, 她跑不動了。這時候阮枝還有心思想些有的沒的,清明已經過去了,這墳也沒個人來除草, 可能都沒人來祭拜。

阮枝在心裏給這裏孤零零的主人道了聲歉,然後在默念大悲咒和核心價值觀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核心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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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許久都沒有動靜了。

阮枝按着自己肩上的傷口,有些恍惚地想邢驚遲要是看到了肯定又要生氣了。她抿了抿唇,今夜的場景居然和小時候有點像。

“哥哥不會丢下你的。”

那時邢驚遲和阮枝說完這句話後不久,她就靠着他睡了過去。

直到夜色深沉,月被烏雲遮掩。

倉庫外再也沒有人聲響起,這裏面許多孩子也靠在一起睡着了。小少年才叫醒了睡着的小貓兒:“啾啾,你牽住我的手,不管發生什麽事就要跟在我身邊。”

還在發懵的阮枝點了點腦袋,乖乖地應:“知道了,哥哥。”

一開始事情的确如邢驚遲想象的一樣順利,他在地上撿了剩下的饅頭,把肉末湯倒在饅頭上,順着狗洞一個接一個地往遠處丢。鏈條拖動,狼狗循着肉味兒朝着饅頭狂奔而去。邢驚遲一把将阮枝推了出去,自己緊跟着爬出來,他攥着阮枝的手就往外跑。

正叼着饅頭的狼狗沒發出叫聲,只喘着粗氣啃食着嘴裏的東西。

心跳飙到極限。

邢驚遲的心在一瞬間似乎明朗了起來,他緊緊地牽着阮枝,兩個人朝着漆黑的山林裏跑去。倉庫外亮着的大燈将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

如果那天如果不是周大富從外面回來,說不定邢驚遲真的就帶着阮枝離開了。

發現兩個孩子逃走的周大富氣急敗壞地把人都叫醒,帶了兩個人牽了狗出去追人,剩下的人都被安排緊盯着倉庫。

那時候也是這樣,他們拼命地往前跑,後面即是深淵。轉了十幾個彎後邢驚遲抱着阮枝躲進了山縫裏,大人鑽不進去,容下兩個小孩卻正好。

小少年喘着氣,捂着小貓兒的嘴急促道:“啾啾,我放開的時候你不許哭。”

底下的小貓兒點頭。

邢驚遲剛松開手,抱着他的小貓兒就低低地抽泣了一聲。他擰起眉,不等他問就聽這小貓兒啜泣道:“哥哥,我臉劃傷了,以後會不會沒人要了?”

邢驚遲心想這小貓兒年紀不大,胡思亂想倒是很會。

小少年繃起臉,一本正經應道:“不會的,大不了以後你嫁給我。”

阮枝一懵,仰起小臉和邢驚遲對視了一眼。

月光将小少年眉尾的傷疤照得清亮,這疤痕才剛結痂,在他的眉尾看起來就像一顆星星。阮枝小聲道:“哥哥,你眼睛上有星星。”

邢驚遲擡手摸了摸眉尾的疤痕,“這不是...”

“汪——”

狗吠聲遠遠傳來。

邢驚遲的話戛然而止,他緊緊地抱住阮枝,忽然意識到他們可能逃不掉了,不過幾瞬他就做出了決定。他将阮枝按下,把她往裏塞了塞,認真道:“哥哥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天亮之前啾啾就在這裏不要動。能不能做到?”

“哥哥。”

阮枝有點兒害怕。

邢驚遲又摸了摸她柔軟的發,低聲哄道:“啾啾,不怕。”

那一夜阮枝等了很久很久都沒有等到邢驚遲,後來她才知道那時是他跑出去将那些人引開了。那之後,天不亮邢家和警察就找到了這裏,逮捕了人販子救了那些孩子。

唯有周大富和一個小女孩不見蹤影。

其實阮枝也不記得她是怎麽下山的,聽林千尋說是啞巴叔叔上山砍柴的時候發現了她,在警察搜尋山林之前阮枝就被人救走了。

啞巴叔叔不光不會說話,耳朵也不好。

還好阮枝記得奶奶的電話。那時候林千尋和阮清都以為阮枝回了奶奶家,而阮枝奶奶以為阮枝在家裏,這一夜竟沒人發現阮枝不見了。

也是因為這件事,林千尋和阮清終于意識到他們兩個人勉強在一起對誰都不會。不管他們之間如何,都不應該牽扯阮枝。

大雨中異樣的聲音将阮枝亂糟糟的思緒拉扯回來。

她渾身都在發抖,屏住了呼吸聽着周圍紛亂的腳步聲,這聲音時近時遠,偶爾夾雜着幾句髒話,那個男人顯然是被她激怒了。

阮枝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打顫的牙關,頭也愈發的重。

忽然,腳步聲消失了。阮枝陷在被雨水浸濕的泥土裏,橫生的雜草在風雨中發顫,她緊緊地盯着面前混亂的雨幕。

“我看見你了,你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男人陰恻恻的聲音倏地在附近響起,聽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阮枝咬着唇,一只手按着肩頭的上,另一手緊緊地抓着一塊石頭。這是她心裏想的卻是早知道今天早上就不和邢驚遲生悶氣了,下午她沒能好好和他說幾句話。

阮枝仍縮在原地沒有動。

她一時間沒法兒判斷這個男人是在炸她還是真看見她了。

鞋底踏在土裏發出沉悶的聲響。

一步、兩步...布料刮擦過雜草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遮擋在阮枝身上的枝葉猛地被掀開,來人笑了一下,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抓到你了,小貓咪。”

“轟——”

驟亮的天将男人略顯猙獰的面孔照得清清楚楚。

他的肩側有一塊燒傷的痕跡。

阮枝和男人的視線對上,瞳孔微縮。

先前在老房子裏她沒有看清男人的臉,此時居然将他的臉看得分明。這個男人她曾在滇城見過,不僅見過,他們還聊了幾分鐘。

“想起來了?那時候我該弄死你!”

說着男人就要來抓阮枝,她流了不少血又跑了近一小時,已沒什麽力氣了。

阮枝緊咬着牙,柔嫩的掌心被尖銳的石頭擦破了皮。她擡手狠狠地像男人臉上砸去——

“砰”的一聲。

男人的慘叫聲忽然刺穿了雨幕,腿一軟,狼狽地倒下。

阮枝懵了一下,怔怔看着自己懸空的手,她還沒往下砸呢。剛剛在雨聲中響起的是什麽聲音?雷聲?還是槍聲?

急促的腳步混在雨裏,天空被閃電撕裂。

邢驚遲穿過雨幕,就着那一瞬的光看清了阮枝現在的模樣。她整個人都濕透了,黑發濕噠噠地粘成一團,白色的睡衣上幾乎都是血,縮成一團在發抖。

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抱她,情緒翻湧的黑眸和她被雨水浸濕的眸子對上。腦袋裏緊繃的弦非但沒有松弛下來,反而繃的更緊。

雨水順着下颔不斷滑落,邢驚遲晦澀不明地看着眼前還在發怔的阮枝,小心翼翼地伸手,嗓音又沉又啞:“枝枝,不怕。”

阮枝昏沉沉的,一時間分不清面前的邢驚遲是當初的小少年還是如今忘記了往事的男人。只他們的聲音重疊在一切,都對她說:不怕。

她瑟縮了一下,仰起蒼白的臉和他對視片刻。

等邢驚遲顫着手将阮枝抱進懷裏她才靠着他的胸膛小聲嗚咽:“邢驚遲,我好疼。”

“對不起。”

他艱難張了張唇,好半晌才吐出這三個字。

“隊長!”

“隊長,嫂子找着了?”

亂糟糟的腳步聲和喊聲接連響起,秦野幾步就将小腿中槍倒地的男人铐住,又翻過人來看一眼,暈過去了,沒死。

咬肌顫了顫。

邢驚遲低頭快速地檢查了一下阮枝身上的傷,随即一把抱起她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跑,他現在什麽事兒都顧不上。

“隊長!”餘峯大喊了一聲。

除了這山間的暴雨,無人回應他。

餘峯發愣地看向秦野,有些恍惚地問:“野哥,我剛看嫂子身上沾了好多血。你說嫂子會不會出什麽事?這兒的醫院行嗎?”

秦野扣着人抹了一把雨水,心煩意亂地朝他喊:“快去追隊長!他那樣怎麽開車呢!”

“對、對,我這就去!”

...

縣第一醫院。

邢驚遲沉默坐在冰冷的金屬椅上,腳下淌了一地的水。頂上明晃晃的光将他的模樣照得清清楚楚,來往的人多少都會看他一眼。

餘峯繳完費看着這樣的邢驚遲欲言又止。

他到刑警隊一年多了,還從沒見過他們隊長這個樣子,低着頭,垂着眼看不出什麽情緒,只細看才能看到他的指尖還在顫抖。

他們車上常年備着醫藥箱。

餘峯開車那會兒邢驚遲已經仔細檢查了阮枝身上所有的傷,還簡易地處理了一下那道橫在肩頭的刀傷,傷口近兩寸長,還好不那麽深,但還是要縫針。

傷口在雨水裏泡了很久。

邢驚遲必須要給她的傷口消毒,她起先忍着一聲沒吭,處理完了才靠在他的頸側哭了許久。他的心被她眼淚撕扯成碎片。

“隊長。”

餘峯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空氣裏一片沉寂,消毒水的味道似有似無,急診室大廳裏人來人往。在這裏,哭喊聲是常态,沉默不語也是常态。

邢驚遲盯着自己的手看了許久,上面沾着阮枝的血。

半晌,他啞聲道:“餘峯,她流了很多血。”

她很疼,她在哭。

餘峯緊握着拳,咬牙道:“隊長,那畜生現在也躺在這醫院裏。野哥和隊裏的人都看着,我現在就過去找他。”

邢驚遲沒應聲。

阮枝之所以躺在裏頭的原因他們都很清楚。

餘峯又看了邢驚遲一眼,轉身跑了。

“病人家屬在嗎?”

護士打開清創室的門,探頭喊了一聲。

“在。”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猛地起身朝門口的護士走來,冷峻的眉眼間戾氣隐隐浮現,僵硬的神情因着護士的話緩和了一點兒。

護士咽了咽口水,這男人的模樣看起來怪瘆人的,更不說他身上還沾着血。将所有猜測和聯想壓下,她簡單說了一下裏頭病人的情況:“傷口已經縫合,她的燒還沒退下來,觀察兩天沒事就可以出院了。這兩天吃的清淡點。”

邢驚遲的視線越過護士往裏面看了一眼,啞着嗓子問:“她醒了嗎?”

護士打開門把人推了出來,應道:“病人失血過多,還沒醒。”

躺在病床上的阮枝小臉蒼白,一向靈動澄澈的眸子此時閉着,睫毛無力地聳拉着。她身上除了那刀傷還有很面積的擦傷。

邢驚遲喉頭滾了滾,扶上推床,手背青筋凸顯。

他嬌貴漂亮的小青瓷,忽然變成這樣了。

遲緩的鈍痛一點一點侵蝕着邢驚遲的心。這是他第二次有這樣的感受,第一次..第一次是十九年前,他弄丢了那只雀兒。

“隊長,查出來了,根據滇城那邊傳來的監控視頻可以确認這個男人就是曾鷗。就和您說的一樣,那天上午他就坐黑車離開了滇城。這個人很警惕,沒有直接來豐城,而是繞了一大圈,從滇城到明城再到北城,最後才繞回了豐城。還挺能跑的,也難怪那邊兒查丢了人。”

秦野說完往病房裏瞅了一眼,剛剛餘峯火急火燎地跑到手術室門口和他說邢驚遲看起來不太好,他這就趕過來了,也能理解邢驚遲的心情,想起暴雨中阮枝的模樣他心裏也不好受。

邢驚遲沒有反應,只是站在門前透過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半晌才道:“曾鷗那邊你和餘峯看着,餘下的都讓他們回去。”

他的聲音放的很輕,似乎怕吵到裏面的人。

秦野終是沒再說什麽,拍了拍邢驚遲的肩就走了。他們幹這行的本來就有危險,但當這種危險轉移到家人身上的時候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

阮枝是被痛醒的,在麻醉藥失效之後。

她睜開眼先看見的就是頂上微暗的燈,下一瞬她就皺起了眉,渾身上下像是被碾過一樣,比頭一回和邢驚遲睡覺還難受。

“枝枝?”

男人的聲音喑啞,聽起來又啞又澀。

阮枝喉嚨發幹,側頭往邊上看了一眼。

這男人居然還是一副濕噠噠的模樣,眉頭擰着,雙眼隐隐泛紅,鼻梁下的薄唇緊抿,整個人看起來髒兮兮的,比從山裏看見的模樣更狼狽。

她又往右邊看了一眼。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應該有浴室。

阮枝緩慢地眨了眨的眼睛,動了動指尖,勾住了他的手指,小聲道:“邢驚遲,你抱抱我。”

邢驚遲下意識地想伸手抱她,手才伸出去就停住了。顯然他也發現此時自己的模樣不太适合抱阮枝,畢竟護工剛剛離開,他的小青瓷已經幹幹淨淨了。

邢驚遲緩緩收回手,俯身輕觸了一下她的鬓角,低聲道:“等我一會兒,很快。”

阮枝此時還沒什麽力氣,剛剛才說了一句話就覺得累,好似在山間奔跑的疲憊湧了上來,只屈指在男人的掌心輕輕地撓了撓,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發現邢驚遲幾次和她說話都會加上“很快”。

不管是在床上和床下,當然在床下說的很快是真的。他說很快回來就會很快回來,沒有一次食言,這兩個字像是承諾。

這一次邢驚遲依舊如他所說,他很快。

給餘峯發了條短信,進浴室洗澡,餘峯進來送衣服。整個過程就用了十二分鐘,多出來的兩分鐘還是因為怕涼到阮枝吹了個頭。

等邢驚遲再出來的時候阮枝已經睡了過去。

單人病房即使安靜看起來也冷冰冰的,瑩瑩的燈光帶着一點兒白照在阮枝更為蒼白的小臉上,她歪着腦袋,下巴藏在被子裏,露在外面的臉上都細小的擦傷。

邢驚遲知道,她身上還有更多。

等她醒來的過程很難熬,只要一靜下來他就被她細細密密的啜泣包圍,仿佛這些聲音還萦繞在他耳邊。他從來不知道眼淚是這樣強勁的武器,教他無處可逃、寸步難行。

“咚——”

刻意壓低的扣門聲,響了兩聲。

邢驚遲沒回頭,立在床邊,視線落在阮枝身上。

許久,男人俯身,在她的額角落下一個吻,溫熱的唇掃過微涼的肌膚,一觸即分。

“人在哪裏?”

邢驚遲的語氣和往常一般無二,但餘峯卻不自覺打了個哆嗦。他偷偷瞄了一眼他們隊長的臉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被人砍了。

他咽了咽口水,視線掠過邢驚遲冰凍似的臉,老實道:“在7樓。”

邢驚遲和餘峯到七樓的時候曾鷗的主治醫生正巧從病房裏出來,知道他們是警察就順口說了一句:“病人沒什麽大礙,意識很清醒。”

這潛臺詞也很明顯,你們可以進去問話了。

秦野聽到聲兒不由看了一眼曾鷗。

他年紀不大,估摸也就二十五六歲,黑皮膚,單眼皮,大鼻子,身形中等,聳拉着眼皮,一手被手铐拷在床頭。

就秦野看起來這男人挺古怪的,除了被他們拷住的時候掙紮了一下,之後再沒有反抗。在車上就這麽一副誰也不想搭理的模樣。

直到邢驚遲進門,秦野敏銳地發現曾鷗的神情終于有了些變化。

他掀開眼皮往門口看了一眼,腮幫子動了動,床頭響起金屬碰撞的聲音,一直沒反應的男人居然笑了起來,音帶嘶啞:“姓邢的,你女人還挺能跑,可惜了。”

秦野心裏一咯噔,冷聲斥道:“問你話了嗎?閉嘴!”

曾鷗就跟沒聽到秦野說的話似的,只盯着邢驚遲看。他看着邢驚遲面無表情的模樣情緒忽然激動起來,眉眼間閃過一絲狠厲:“我以前在山裏獵過兔子,先是一箭射到兔子邊上,緊接着看着兔子竄逃。你不知道,那兔子驚慌失措多惹人生憐。今天我就應該直接...”

餘峯辦案這麽久還被沒一個犯人吓到過,簡直想撲上去把曾鷗嘴堵住,搶先一步走到曾鷗床邊,扯起他打點滴的手狠狠一扭:“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

曾鷗漲紅了臉盯着邢驚遲,就是這個男人害的他一無所有。先是抓了千鳥斷了他們財路,後又盯上了這宋墓。

這墓原是有他一份的,可偏偏在半途被踢出局。他為了避開警方的視線在路上耽擱了太多時間。到了豐城聽到點兒小道消息說這墓沒空,就想來順點東西走,但這姓邢的陰魂不散!

曾鷗明白自己逃不出去,着急上火的時候卻意外見到了阮枝。

這女人他在滇城就見過,還恰好在千鳥被抓的前一日,更讓他吃驚的是她和這姓邢的居然是夫妻!姓邢的想逼死他,那他就得先下手為強。

男人深不見底的眸落在曾鷗的臉上。

指節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他早已不是年少輕狂的邢驚遲,可骨子裏他還是那個邢驚遲。

賀蘭鈞曾和阮枝說過,邢驚遲只是懂得藏了,其實一點兒沒變。他是對的,邢驚遲一點兒都沒變過,從十七歲到二十七歲。

邢驚遲壓在心底的火越燒越旺。

眼前閃過無數畫面,從那只乖乖的、被他弄丢的雀兒到他反抗所有人去上警校、進突擊隊、當刑警隊長,再到承諾阮枝會保護她、照顧她、忠誠于她。

最後停在阮枝在暴雨裏的模樣。

他沒能保護好她。

“你們先出去。”

男人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

秦野和餘峯同時僵住,兩人對視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沒人動作。這個時候他們哪敢放邢驚遲一個人在裏面。

“隊長。”

秦野大着膽子喊了一聲。

邢驚遲看了他一眼,伸手把後腰的槍遞給秦野,重複了一遍——

“出去。”

作者有話說: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說一下掉馬的事!

阮枝和雀兒其實是兩個身份,她們在某個意義上是需要割裂開來的。即使枝枝知道自己就是雀兒,她也不希望邢驚遲是因為她是雀兒而愛她。

所以你們不要着急!讓矜持哥哥自己掰扯去吧。

他能掰扯明白的!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節肢動物、是柒柒不是七七 4瓶;阿念今天真可愛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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