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年年如是
伊九愛心頭被壓了一塊重石，一股巨大的失望和難受席卷過來。
有那麽瞬間，伊九愛覺得窒息。
圖書館，今天閉館。
她竟然忘記了，這一世和上一世一樣。
今天，她看不到他的。
伊九愛跑了很久，身體很累，或許還有精神上，她緩慢蹲下，抱住了自己。
她不在乎新年，不在乎生日，可有些在意重生而來第一個十五。
今天是元宵節，一年只有一次的團圓日。
她真的有點在乎……
她很想今天見到他……
這一刻，她覺得像是被世界抛棄了一樣。
一陣狂風刮過，天瞬間暗沉了下來，不消片刻，凍雨砸下來，很急促，掉在地上都是小小的顆粒，還來不及化，就被一顆又一顆覆蓋。
伊九愛就那麽縮着自己，像是個傻子。
好半響，她拿出手機，看着莫北的頭像，手指反反複複的打，又來來回回的删掉，最後竟然還是空白的。
她怕自己打擾到別人，更怕打擾到神隐。
不遠處，神隐半倚在樹上，指尖夾着根煙。淡淡煙霧在他指尖環繞親吻，讓那雙手更加蠱惑人心。他鮮少會抽煙，他自控克制，很少會需要尼古丁麻醉自己。
伊九愛出現的時候，他身體在那麽一瞬間就做出了反應，可他很快就收回了步子，依舊保持着原本的樣子。
煙蒂掉落成灰。
凍雨下着，一直下着，十多分鐘後，就成了漫天雪花飛。
神隐擡首看天，終究沒忍住。
他的步伐很慢，不急不緩，一雙眼盯着她那小小一團，覺得她身上的雪粒很礙眼。
走到她身後，彎腰伸手，掃掉了她頭上那些雪粒。
“又想當蘑菇？”
伊九愛身體僵住，她紅着眼錯眸，就看到一身黑色大衣的神隐，這些沉重的色調，出奇的适合他。
“神隐……”
神隐看着她發紅的眼眶：“哭了？”
伊九愛想否定，可眼淚就這麽掉下來了，她嘴抿着，眼淚就順着臉頰一直流。
小小軟軟的丫頭，眼角熏紅，委屈脆弱的看着他，似在邀請他的疼愛。
神隐低頭，伸手給她。
伊九愛伸手，半空中膽怯了下，指尖終究落在了他的手掌裏。
他的手很涼，特別涼，像是從冰裏拿出來一樣。
神隐把她拽起來，伸手擦着她的眼角。
伊九愛這下哭的更兇了，她靠近他，拉着他的衣角，哽咽着說：“你抽煙了。”
指尖上的煙味特別明顯。
“嗯。”沒否認。
“為什麽抽煙？”她問。
“打發時間。”
“你在等我嗎？”伊九愛問的小心翼翼，還有小小的期許。
神隐輕嗯，給她帶上了帽子，又把圍脖給她往上拉了拉。
“我以為你不來了，很難受。”伊九愛水霧下的瞳孔有些暗淡，她緊張又害怕，小聲說，“我特別想和你一起過元宵，最好年年如是……”
神隐就低頭看她，想到過去的兩個十五，她守在他常在的地方，而他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直到過了午夜。
到底是心軟居多。
“眼睛不是拿來哭的。”神隐擡手放在她的眼睛上，睫毛顫動見，帶着淚的溫熱。
“那是用來做什麽的？”
“你想做什麽？”
“看你，永遠看着你。”伊九愛總因為那麽一點縱容，就開始得寸進尺起來，這嘴，什麽話都說的出來。
突然安靜了下來，耳邊有風雪，而她鼻息間都是他。
好一會，神隐收回手：“那就別浪費。”
伊九愛眨了眨眼，感覺那冰涼的觸感都在往骨子裏滲透，一點點填充着她的軀體和靈魂。
伊九愛拽着他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問：“神隐，你可以給我電話號碼嗎？其實我們很熟了，不然的話，總是向你朋友打聽你，我很有罪惡感。”
“你也會有罪惡感？”神隐淡淡反問。
“會……有一點。”伊九愛猶豫了下。
“那……”神隐一開口，伊九愛就眼巴巴的看着他，他慢慢啓唇，“……你煮元宵給我吃，我就告訴你。”
“真的？”伊九愛眼睛一亮。
“嗯。”
“那我們現在就去買！”伊九愛立馬拽着他就走。
神隐嘴角松動，有淺淺弧度，他由着她拽着自己的衣角，跟着她亦步亦趨。
伊九愛心頭的陰霾瞬間散去了，不去想顧天冥，不去想顧西深，也不用去想顧若玥，更不用理會顧家想做的打算。
她只是單純的開心，因為有神隐的陪伴。
神隐總看着她，可伊九愛似乎從沒發現過，她總是小心如做賊一樣看她，每當對上他的視線，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格外乖巧。
神隐笑了，危險又惑人。
呵……
明明是只帶爪了貓兒，非要裝只無害的小白兔。
好想用力疼愛疼愛她……
神隐眼底有異色浮動，喉結翻滾又翻滾，他舔着唇，有股沖動。
“神隐，我們去幸福街的那家雙福店買行嗎？”伊九愛突然問他。
神隐只嗯了一聲，微垂着眼，沒讓她看到其中泛濫成災的危險光亮。
伊九愛眼底劃過小精光，這家店，步行有些遠，坐車不值當，可以走很久。
神隐能看到她的暗喜，也明白她的小想法。
雙福是家老店，據說是因為兩個老人的名字裏都帶着一個福字，就這樣取名了，兩個老人做了四十年的元宵，在這些老街坊裏，無人不知。
老奶奶見到兩人的時候，眼底都是慈愛。
伊九愛一直詢問着神隐的偏好，那眼底的愛慕和歡喜，她一眼就看了出來。
在看看神隐那一身風華氣質，她笑問：“小夥子，喜歡什麽餡的？”
神隐瞧了眼伊九愛，說：“黑芝麻。”
伊九愛眼一彎，還好，是她唯一喜歡的味道，不然又要委屈自己的胃了。
“就兩個人？”老奶奶又問。
“就兩個人。”伊九愛忙點頭。
見老人準備拿，神隐這邊說：“拿十個吧。”
伊九愛覺得有些少，剛想讓老人家多拿點，腦袋上就被他的手壓住，她一分神，這邊就已經稱好了。
伊九愛付的錢，剛好九塊錢。
伊九愛拿着那一枚硬幣，開始走神。
九塊錢好啊……
她偷偷瞄了眼神隐，剛好撞上他的視線，她臉頰一紅。
神隐問：“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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