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下意識覺得這人要幹出什麽大事兒, 長安君往前幾步擋住馬車去路, 然後挑眉看向燕執。

敗壞他們家王兄的名聲, 這人膽子不小。

手中只有馬鞭,看着不知所措的車夫, 燕執眯了眯眼沒有說話,只等着裏面罵罵咧咧的人自己出來。

大庭廣衆之下如此行徑,這人怕是忘了這兒是鹹陽, 亦或者是,他就是要讓別人聽見他的話來給嫪毐樹敵。

不管裏面人究竟是什麽打算, 既然讓他們撞上了,今天就別想輕易離開了。

車架好一會兒不曾動彈, 裏面的人猛地掀開簾子,滿面怒火的看着戰戰兢兢的車夫,“怎麽不走了?”

車夫趕緊垂頭認錯,然後下來小心翼翼解釋了一句前面有人擋着。

看到裏面的人露出正臉,成蟜似笑非笑抱着手臂,“呦,是奉常大人啊。”

直接将車架中人的身份點了出來,示意燕執先放下馬鞭,成嶠看着進去也不是出來也不是的肥胖奉常笑道, “王兄加冠在即, 奉常還有空閑遠去雍城實屬不易, 難不成冠禮已經準備的萬無一失了?”

臉色瞬間白了下來, 奉常額頭滲了冷汗讷讷開口, “長安君怕是聽岔了......”

奉常掌管掌宗廟,和宗室諸公子接觸很多,今日碰上的如果是其他人還好,偏偏是這個與秦王關系很好的長安君。

看長安君這架勢,方才在車中的話估計聽到了不少。

這可如何是好?

冷汗直冒想着如何将這場面糊弄過去,沒有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人的奉常大人一個分心,鞭子打在馬車上的響亮聲音便吓的他差點心梗。

“公子......公子......”

“大庭廣衆之下,奉常是直接說,還是打一頓再說?”慢條斯理将馬鞭收回來,燕執側身看了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又将視線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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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放在在這人在車中說的話,他們都已經聽見了,奉常口出不遜在前,他們就是直接動手也沒人敢說一個不是。

況且,即便這人不說,他們也能猜到究竟是怎麽回事。

王上登基身為奉常理應是最忙碌的,這時候還有心思遠去雍城,要麽是趙太後的意思,要麽是他自己對嫪毐有什麽想法,只不過現在的長信侯和以前大不相同,熱臉去貼冷屁股,這一貼就貼出仇來了。

呂不韋和嫪毐分庭抗争的架勢已經很明顯了,秦王居于王宮之中,對這些事情似乎并沒有什麽影響......

真的是這樣嗎?

眼底劃過一抹暗光,燕執從來不會懷疑嬴政的能力,呂不韋和嫪毐之間的貓膩,那人怎麽可能不知道。

他擔心的一直都不是這些,而是這人口中的“假父”二字。

顯然,成嶠也一樣。

在大街上說這些不太好,索性他們倆在旁人眼中本就不是什麽好脾氣之人,尤其是公子執,有秦王撐腰便嚣張跋扈,和長安君也差不哪兒去了。

早就聽聞公子執的大名卻從來沒有見過這位一句話便能讓王上不管不顧将蒙骜将軍看着進軍隊玩耍的纨绔,奉常的臉色更加難看。

只一個長安君他還能将事情含糊過去,再加上一個公子執,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全鹹陽城都知道,寧可惹了長安君也不要招惹公子執。

惹了長安君,華陽太後哪兒還能通融一下,惹了公子執,王上可不會輕易罷休。

臉上的肥肉不由自主的顫了幾下,沒等到奉常想到該怎麽脫身,只見公子執翻身從馬上下來,讓車夫下來之後便一揮馬鞭帶着他朝着偏僻的地方而去。

悠悠然跟在後面的長安君看着傻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車夫,揮揮手讓不遠處跟着的侍衛将人帶走,長安君出行,身後怎麽可能不帶人?

眯了眯眼看到不遠處停着的另一輛馬車,成蟜勾了勾唇角,招來一個侍衛在人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麽,然後才拍了拍馬屁股跟上已經走遠的燕執。

随便找了條無人的巷子,在奉常驚恐的變了調的聲音之下,燕執終于大發慈悲停了下來,“奉常大人覺得,王上平日不出宮,所以就能為所欲為了嗎?”

“公子此言何意?”

顫顫巍巍從車上下來,雙腳落地的奉常稍稍松了一口氣,然後才定了定心決定來個死不認賬。

他只在車裏發了幾句牢騷,誰知道正好讓公子執和長安君聽到,車夫不會說什麽不該說的,只要他咬死了什麽都沒有說,就算是公子執和長安君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他乃秦國奉常,豈能被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半大孩子吓到。

“雍城乃王上加冠之處,某前去查看乃分內之事,公子當街将某攔下,便不怕王上生氣?”

“王上生不生氣不知道,但是呂相怕是要生氣。”關節錯位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燕執也不着急,就這麽慢悠悠說着,“王上加冠是宗室大事,奉常還能和長信侯起沖突實屬不易。”

“街上人多口雜,公子聽錯了也不是沒有可能,某與太仆有事商議,可否先行離開?”臉上堆起假笑,奉常話音剛落,腳邊兒便又落了一聲鞭響。

“何必多說,只需打一頓,還怕他不開口?”冷笑着走來的成蟜看着往後退的奉常,眸中沒有半點笑意,“奉常剛從雍城回來,長信侯處究竟是何情況,應該再清楚不過了。”

“王上加冠,長信侯身在雍城,避免不了要打交道。”挺直腰板看着将路堵上的兩人,奉常忽然硬氣了起來,“長安君與公子當街将某攔下,難道想在冠禮上做手腳?”

翹起嘴角笑的殺氣肆意,燕執向前走了一步,吓的成蟜都忍不住抖了抖,差點兒以為奉常那一身肥肉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拎着領子将人拖到馬車邊兒上,燕執壓低了聲音,“嫪毐自稱王上之父,除了你,還有什麽人知道?”

從來沒有上過戰場,在王都之中養尊處優的奉常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仿佛身處地府一般的氣勢,哆哆嗦嗦竟是連話都說不清了,“宴......宴......”

長信侯設宴,飲酒醉了之後才說出來這些,赴宴的人甚多,聽到的不只他一個。

宴?

也就是說,在嫪毐宴席上的人都知道了!

鞭子直接朝着奉常堆滿了肥肉的臉上而去,燕執心中無端湧出一抹怒氣,早知道嫪毐會捅出這麽大亂子,當初随軍離開時就該提醒嬴政。

就算陽.物再大,假閹變成真閹不就沒那麽多事兒了!

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偏偏忘的一點兒也沒有,現在可好,趙太後不檢點将阿政的名聲也給毀了,簡直罪無可赦。

只名聲也就罷了,那人只當趙太後去雍城修養,要是知道她在舊都如此亂來,萬一氣出什麽好歹怎麽辦?

盛了火光的眸子煞氣十足,燕執捏緊了馬鞭,下手也越來越重,被打懵了的奉常連躲都不知道往哪兒躲,直到第三鞭打到臉上之後才慘叫出聲。

“阿執,不能下殺手,殺人是觸犯律法的。”成蟜看着即便一身錦衣也穿出了一身铠甲氣勢的燕執趕緊将人攔下,“我方才看見長史的車馬在附近,可能是要去見王兄,于是便将人攔下了。”

言下之意,直接将人扔給其他人,再有什麽事情也罰不到他們倆身上,以李斯的老謀深算,行事肯定比他們倆嚴謹。

秦國律法嚴明,殺人是重罪,就算以他們的身份也不能躲過刑罰。

苦着臉從後面走來的李斯已經從剛才的事情中猜出了原委,看着被打的皮開肉綻臉腫起來更大了一圈的奉常眼角抽了抽,即便內心不願也只得上前,“公子,還請将人交于李斯。”

之前在呂相府中為門客,他可沒少見到這位奉常大人,長安君這神來一筆将他拉到這兒,真是将他害慘了。

李斯?

回頭看着一身儒士打扮的中年人,燕執眸光一暗,收了鞭子一腿将人踹到李斯跟前,“方才的事情,長史什麽都沒有聽到。”

“公子說的是,奉常辦事不利,當由王上親自審問。”躬身無奈說了一句,李斯看着一臉驚恐的奉常,搖了搖頭讓不遠處的随從過來将人帶到自己馬車上。

公子執說的不錯,這種事情若是傳了出去,死的就不是一個人了。

他李斯只有一條命,不該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為好。

等到馬車走遠,成蟜的臉色也跟着沉了下來,“阿執,回王宮吧。”

作者有話說:

成蟜:坑人,我是專業的!

(我洛長長的持久,超乎你們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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