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簽字離婚(修bug))
? 電視畫面切換已經換成別的報道,曾岑直直盯着屏幕,臉上血色一點一點褪盡,十指指尖發冷。如果他們的愛情已經到死生相許的地步,那她算什麽,他們這一年的婚姻算什麽?
不得不佩服狗仔的強大,離事故發生才幾個小時,秦易和蘇清歌已經登上頭條。她給秦易打了幾個電話,無人接聽。電視上畫面混亂,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
她去書房開電腦希望網上有實時跟蹤,網絡頭條全部被蘇清歌占據。
T大才女,宅男女神,曾因網絡一組素顏照紅極一時,還一度被星探發掘過,因為神秘男友甘為背後小女人。二十歲生日,神秘男友為其慶生,冰雕巨型童話城堡作禮物曾在T大哄動一時,有傳言冰雕裏面還藏了鴿子蛋大的鑽戒。王子公主童話的結局是走進婚姻殿堂,然後幸福生活一輩子。蘇清歌卻在二十四歲的時候出國留學,王子公主故事就此颠覆。惜哉,惜哉!
網頁上還貼出幾張模糊照片,男女主深情相擁,女主角正對鏡頭拍得很清楚,男主角只有三分之一側臉,曾岑一眼就認出是秦易。
算一算時間,蘇清歌出國的時間剛好是秦易追求她的那一年。是巧合,還是另有乾坤?
曾岑心慌亂不安,呼吸都澀滞,某些一直迷惑她的疑團似乎正在一點一點露出真相。
而那真相,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
坐立不安,她決定去醫院找秦易。
路況十分擁堵,長長的車隊堵在天橋,等待是煎熬的。她的心一半在火裏一半在冰裏,既希望快點到醫院又希望再慢一點,讓她緩緩,讓她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工地最近的醫院,門口被圍了個水洩不通。曾岑看一眼根本進不去,她拿出手機撥到秦易的電話想了想還是打給付俊,他現在應該是沒有心情接電話的。
付俊的手機通了卻一直沒人接。
“誰是AB型血!”
曾岑擡頭,付俊急匆匆從醫院出來一路喊着問,誰是AB型血。醫院血庫AB型血荒,血液中心也出現緊缺情況,需要立馬找一個AB型自願獻血的人捐血出來進行配型。蘇清歌的情況已經很危急,多拖延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
曾岑悄悄繞到醫院被鎖死的側門,醫務人員行色匆匆,還有警察在錄口供。
“警察同志——”她隔着院門喊,“我是AB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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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護士,過去門邊,“你說你是AB型血?”
“是。”曾岑點頭。
護士趕緊喊來門衛開門,曾岑順利進入醫院。護士帶她去急救室途中遇到一位主治醫生,焦急不安,“找到AB血型了嗎,傷者那邊的情況已經非常危險,秦先生在裏面大發雷霆,蘇小姐有一點不妥我們吃不了兜着走。”
曾岑松一口氣,還能大發雷霆說明他沒事。她想,她今天也許能看見秦易真正愛一個人是什麽模樣。
“全部給我出去找,一定要在最快時間找到合适血型!”隔着長長的走廊都能感受到秦易雷霆之怒。
主治醫生和護士加快腳步,曾岑都跟不上。
“找到了,找到了……”還未近身醫生就誠惶誠恐喊起來。
秦易回身,短發有微微淩亂,西裝下的白色襯衣胸口一片血漬,看上去觸目驚心。
醫生和護士讓開,秦易才看見帶來的人是曾岑,微微怔愣,“怎麽是你?”
“我特地來找你。”曾岑眼睛平靜如水。
秦易胸口起伏,眼底竟有一絲悲涼,“看到我好好的是不是很失望,要是我死了你就解脫了是不是?”
“我沒這麽想。”
秦易看她的眼底雜糅太多複雜,決斷開口,“你捐血,我簽離婚協議。”
這樣直接,他真的一點兒也不關心她的感受?他真的那麽愛蘇清歌?心像被針尖一下一下劃過,細細的傷口疼痛綿密不絕,薄弱的淚腺快要決堤,曾岑深吸一口氣,“好。”所有想要找尋的答案,所有對他的感情都随着這個字結束。
她認了。
醫生讓她進去急救室抽血,她轉身的那一瞬秦易伸手想拉住她,終究沒有伸出挽回之手。
躺上急救臺,隔着一個簾子曾岑看見蘇清歌戴着氧氣罩,醫生說她陷入昏迷,曾岑分明看見她眯着眼睛在對着她笑,嘲諷、不屑、勝利。
尖利針頭精準紮進她血管,推入深埋,她感覺身體的血液汩汩往外流,為了救活她丈夫愛的人。她覺得她上輩子一定對秦易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所以這一世,她要連累寶寶一起經歷這樣透徹心肺的痛。
她閉上眼睛,意識漸漸模糊,她被遺棄在洪荒黑暗,獨自一人瑟縮無助。突然有一絲光,她追着那光線奔跑,光越來越大,越來越亮直至她的眼睛無法直視。雙手擋住眼睛再放下的時候,她看見滿園的薔薇肆無忌憚淹沒了青苔牆面,秦易就站在薔薇下,偶有微風吹過,幾片花瓣落在他肩上,他望着她笑朝她伸出手蠱惑她靠近。
她身體似不受自己控制,一步一步走向他,握他的手,什麽也抓不住。
“他看不到你,他眼睛裏從來就沒有你。”背後響起蘇清歌的聲音,她回頭,蘇清歌眯着眼睛對她笑,那是勝利者的笑容。蘇清歌在一瞬間穿過她的身體投入秦易懷抱,他真的從一開始眼晴裏就沒有她。
“曾岑……曾岑……”有一個很遙遠的聲音在喊她。她眼前的畫面模糊扭曲起來,最後只能看見蘇清歌的笑,“他眼晴裏從來就沒有你……”
曾岑驟然睜開眼睛,那句話猶如磨咒在耳邊纏繞。
“曾小姐,你終于醒了!”醫生在她床邊長長松一口氣,“好險,你再醒不過來就很危險了。”
臉上有冰涼,她伸手摸一把,全是淚。
“你還好嗎?”護士不停喊她的名字不停跟她說話生怕她就這樣睡過去。
“我……怎麽了?”曾岑啞着嗓子問。
“你剛才在抽血過程中暈過去了,醫生給你開了葡萄糖,你好好休息,回去之後注意補充營養,多吃點補血的東西。”護士絮絮叨叨囑咐,醫生見曾岑沒事已經出去。
曾岑沒什麽特別感覺只是頭有點暈,身子發軟,“她怎麽樣?”
“你說蘇清歌?”護士慢慢扶她坐起來,倒一杯水給她,“幸虧你及時給她輸血,她已經脫離危險轉入重症病房。只是傷勢太重,以後可能都會留下後遺症。”
護士見曾岑低頭喝水沒理她,八卦神經觸動,“聽說她是為了救男朋友才受這麽重的傷,看她男朋友的樣子這輩子都會對她不離不棄。”
曾岑捧緊水杯,全身冷得發抖。
護士以為她是失血過多畏冷,多拿了床被子來給她蓋上。
“你……”曾岑低低出聲,“怎麽知道那個男人是她男朋友?”
“那男人差一點為她把整個醫院都拆了,她從手術臺下來到重症病房那男人就一直陪着守着,這不是男朋友是什麽。”護士看她漸漸蒼白的臉色,又問了句,“你還好嗎?”
曾岑眨眨眼睛,笑出來,“我很好。我想喝點熱牛奶,麻煩你。”
“我這就去給你加熱,你好好休息。”
護士剛走,曾岑就拔了手上的針,鮮血湧出來她也顧不着按。下床腳下像踩在棉花上,體力嚴重不支,她撐着找到自己手機開門出去。
一排一排找到重症病房,她就站在樓下給秦易打電話。一遍,不接;兩遍,不接……她固執的一直打。她付出了‘血’的代價,總得要拿回屬于她的自由。
四樓重症病房藍色玻璃後,秦易孤寂身影映在玻璃上,充血的眼睛複雜的望着樓下的她,手機一直在響。屏幕上閃爍‘曾岑’兩個字,他以前有想過存‘老婆’。當時為這個念頭他還嘲笑了自己一番,已經定好的結局又何必貫一個枷鎖。
手機鈴聲終于停了下來,他看見她轉身離開,身影薄得像一片紙,一陣風就能吹倒。
曾岑實在支持不住身體太虛弱,踏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手機終于有回應了,秦易給她發的短信:明早八點,洪大為律師事務所,簽字離婚。
十六個字,他和她,自此,斷得幹幹淨淨。
得償所願,她應該高興的。
雨後的天氣,風很涼,曾岑抱緊雙臂走在熙攘人群,街上每一個都看上去比她幸福。
真希望一下子就變成垂暮老人,跳過所有心動、掙紮、痛苦、難過時刻,跳過所有愛而不得的遺憾,直接以平靜、淡薄的心态去面對那些傷害過自己的人。是不是就可以省去那些難以割舍和兀自不甘。以前在書上看到這段話,深不以為然覺得太消極,現在,卻覺得,如若成真該多好。
“不見不散。”她回了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