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彌天大謊

? 深夜十二點,雨水光顧,曾岑坐在空蕩的候機廳覺得有些冷,抱了抱雙臂。飛機已經晚點兩小時,不知他們在路上順不順利,擔心焦急擰成麻繩勒在她心上。

沉穩腳步聲,方峤終于抱着孩子出來,小月亮趴在他肩上身上蓋着他的外套。

曾岑着急過去。

“噓——睡着了。”方峤輕聲,換了只手抱讓孩子睡得舒服點。

小家夥睡得正香。

“路上很累吧?”曾岑壓着聲音問。

“小家夥太興奮,玩累的。”方峤看看她,“像不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啊?”

方峤笑起來,“你也是站在這兒,舉着巨型接機牌細數我的‘惡行’。”

曾岑垂眸笑,年輕沖動,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心勁了。

“回我那兒吧,你那兒……不安全。”方峤提議。

曾岑明白他的意思,确實不安全,不只是因為秦易。前天見Dr.宋的時候,傅逸豪問她什麽朋友的孩子生病了,她雖然含糊帶過去,但看得出傅逸豪似乎特別關注她的事。她實在想不出他這樣對她示好是為什麽,她沒有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麽是他可圖的。

“走吧。”曾岑默認,兩人上車。

小月亮是真累壞了,一路都沒醒。曾岑抱他下車,方峤替母子兩撐傘,自己完全暴露在大雨中,曾岑和孩子倒是一點兒也沒淋着。

“浩軒住校,他的房間正好給小月亮住。”方峤帶他們去房間。

曾岑安置好小家夥,拍着他睡沉了才出來。方峤回房間洗澡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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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岑去廚房切了生姜,加紅糖上火煮。

“煮給我的?”方峤不知是什麽時候下來,無聲無息站在她身後。

那一瞬曾岑突然就想到秦易,“哧——”手不小心碰到鍋沿燙到。

“怎麽了?”方峤趕緊關火,将她的手拉到冷水下沖。

“沒事。”曾岑抽回手。

方峤有一絲挫敗,一個女人會如此抗拒一個男人,一定是因為她心裏已經有人了。

“那天,你在電話裏,想跟我說什麽?”他突然問。

曾岑抿了抿唇,轉身盛姜湯,“趁熱喝一碗。”放到他手邊,“早點睡。”繞過他上樓。

“你心裏還有秦易對嗎!”

曾岑背對他沒有回頭,“沒有!”

方峤苦笑,“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其實我一直就是那個旁觀者。”

曾岑回身,認真看着他,“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也很清楚自己的心,因為,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晚安。”徑直上樓。

方峤端起那姜湯,喝一口,明明放了糖,他卻覺得苦。真的放下,哪來這麽深的怨念,愛得越深才會恨得越深。其實秦易一直都在你心裏,從來沒有離開過。

一大早曾岑就被電話吵醒,老園長打來的,說是人約齊了問她有沒有空。這幾天又是秦叔的事又是小月亮的事,她倒是把正事給忘了。約好了地點,趕緊洗漱換衣服。

才下樓就聽到院子裏孩子咯咯歡笑聲,她出去。

“好玩嗎,怕不怕?”方峤雙手托着小月亮抛。

孩子高興得不行,“不怕,還要再高。”

曾岑看得心驚膽顫,又怕突然出聲驚着他倆。

“小月亮……”

方峤穩穩接住孩子停下,小家夥扭着屁股要從方峤懷裏下來,“媽媽,媽媽……”

曾岑抱過小家夥,親一口,“怎麽起來也不叫媽媽。”

小家夥緊緊摟住她脖子,“方叔叔說媽媽工作很辛苦,讓媽媽多睡會兒。”

曾岑笑起來,“有沒有想媽媽?”

小家夥使勁點頭,“想。媽媽,你今天帶我出去玩嗎?方叔叔說這裏是媽媽的故鄉,什麽是故鄉?好玩嗎?”

“好玩。但是媽媽今天沒時間,媽媽還有工作沒完成。明天媽媽一定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孩子有些失落,方峤接過小家夥,“今天方叔叔陪你玩,明天方叔叔和媽媽一起陪你玩,這樣好不好?”

“好吧……”小家夥皺着鼻子,那模樣頗勉為其難。

小家夥一個坐着乖乖喝牛奶,曾岑拿好資料要出門,對方峤說:“我可能下午就能回,今天還是讓他待在家裏,等我回來。”

“放心,你安心工作。”方峤送她到門口。

“媽媽,拜拜,早點回來。”小月亮拿着着牛奶瓶晃晃。

“你乖乖聽話,媽媽給你買玩具。”

“嗯,我很乖。”玩具對孩子真是無敵。

方峤過來摸着小家夥頭頂,“我們玩什麽呢。”

“玩泥巴。”小家夥脫口而出。泥巴、沙子、水那真是孩子的終極最愛。

剛好方家有塊玫瑰花圃,以前方浩軒也愛在那兒玩泥巴。

方峤替他安置好塑料工具,“你自己先玩會兒,方叔去打個電話。”

“好。”

方峤去書房打電話給助理更改行程。

小月亮一個人在院子花圃,聽到院門推開的聲音,擡頭使勁看也只能看到一團黑影。

“你是誰?”

秦易看着孩子,感覺心上某處被扯了一下,很奇怪的感覺,莫名的被他吸引過去。

“你又是誰,叫什麽名字?”

小月亮聽着聲音陌生,“我不認識你,不告訴你。”

秦易笑着擡手摸摸他的頭,小家夥抗拒的起身後退,一下摔倒,哭着雙手胡亂撲騰,大喊,“方叔叔,方叔叔……”

秦易有些手足無措,帶付俊家小王子的時候多的是哄孩子的辦法,面對這小家夥倒束手無策。他擡手在孩子眼前晃了晃,這孩子看不見!心彷佛被什麽紮了一下,疼痛從心髒散開,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大概覺得這孩子太可憐了。

方峤聽着孩子聲音趕緊出來,看見秦易的時候差點手機都捏不住,一個箭步沖過去,“秦易,你有什麽沖我來,欺負孩子算什麽男人!”緊緊将小月亮護在懷裏,一眼都不願讓秦易看到。

秦易直起身,也不準備解釋,“我有事跟你說,關于……曾岑。”

方峤沒有拒絕,抱小月亮回房,洗了臉換了幹淨衣服,囑付他乖乖待在房間玩拼圖不要出來。

秦易知道方峤回國第一時間就來了,為傅逸豪的事。不管他和方峤是不是死對頭,方峤對曾岑的關心他不懷疑,雖然他到現在都不願承認。現在,恐怕也只有方峤的話曾岑能聽進去幾分,自己竟淪落到要求助情敵的地步,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吧。

方峤從樓上下來,臉色陰沉得厲害,“我倒不知道秦總還有撬門溜鎖的本事!”

秦易也不在意他的諷刺,“院門正好開着我就進來了,按門鈴,我不一定進得來。”曾岑出門時太急,院門一時沒帶上,虛掩也不易發現。

的确,方峤絕對不會給秦易開門。方峤折身在秦易對面坐下,“有什麽事,說吧。”

秦易正色,“曾岑是傅程鵬的女兒你應該知道,傅程鵬有一子一女,大兒子傅逸豪照說應該是第一繼位人,可傅程鵬的意思,想把公司留給曾岑。”

方峤驚颚。

“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對嗎?”秦易看着他。

方峤斂了情緒,“曾岑根本就沒想過要跟傅家扯上關系。”

“但是傅逸豪已經頻頻對她出手了。”這才是秦易要說的重點。

“你怎麽知道?”

“我在曾岑的住處碰到傅逸豪……”

方峤聽得有些亂,“問題是,傅鵬程為什麽不把公司留給兒子,而硬要給一個多年不聞不問的私生女?”

秦易皺眉,“這也是我不明白地方,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傅程鵬不說,我不方便多問。”

“曾岑知道嗎?”

秦易搖頭,“現在,我跟她說的任何話,她都不會相信。”

“所以你才來找我?”方峤的聲音有幾分譏诮,“你這是在求我嗎?”

秦易淡淡看他,“如果你能讓她聽你的,就當是我求你。”

方峤笑出聲,“秦易也有對我說出‘求’字的一天。”其實他越羞侮秦易,心裏越悲涼,很多事好像是注定了的,他永遠只能當個旁觀者。

秦易表情絲毫沒有波動,平淡得沒有任何情緒。

“我言盡于此,該怎麽做是你的事。”他起身。

方峤抿緊唇,沒說話。

臨到門邊,秦易突然停下來,“剛才那個孩子,是誰?眼睛……”

方峤心沉了一下,面上看不出波動,“那孩子是,我和曾岑在紐約孤兒院收養的,眼睛看不見,曾岑心疼他四處找醫生治。”這是方峤這輩子說的最惡劣的彌天大謊。

秦易眼底傷意滿溢,如果他們的孩子還在,應該也有這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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