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病态

此話一出,包廂裏一時間針落可聞。

平靜的外表下每個人八卦的心都炸了開來,原來傳言中的高嶺之花唐承宣不近女色的真實原因竟然是……

性冷淡?

刺激。

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畢竟有的男人到了25歲就不行了……

衆人忙去觀察唐承宣的神色,只見男人依舊那副冷漠模樣,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臉繃得很緊似乎在強忍着什麽。

可是八卦群衆們依舊品出了一絲委屈小媳婦的味道。

沈年散漫地站起身來,心想今天來能調戲唐承宣一番也算是不虛此行。她正走到門口手腕一下子被男人拽住了,沈年吃痛,眉頭一皺卻又輕輕展開,輕佻地問,“做什麽?”

她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眼角妖冶勾人。

與多年前初遇時,女孩在雨夜中咬着下唇令人憐惜的模樣竟然詭異地重合起來。

那時沈年在十八歲的生日宴會上爆出假千金的身份。

被趕出沈家時,男人的車正好停在女孩面前,唐承宣冰冷的臉被光影切割得模糊不清,“上車。”

沈年看向這個冷漠矜貴的男人,大抵是身居高位,他身上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眉眼生得精致,偏又能從中讀出幾分薄情的味道。

冰冷的雨滴順着女孩的頭發往下落,她有些睜不開眼。

“我是你二叔,唐承宣。”

沈年也不知道最後怎麽上的車,她渾身濕透了,怕弄髒唐承宣的車不敢随意挪動,兩只手有些膽怯地攥着衣擺,“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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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年想到自己已經不是沈家的人,跟唐承宣也再無關系,于是将“二叔”咽了下去,生分地喊,“唐先生。”

沈家和唐家是世交,沈年叫唐承宣一聲二叔,僅此而已。兩家沒有血緣牽扯,現在她也不再是沈家的人,唐承宣能在那個時候将她接走實在是熱心腸。

她認定了這個眉眼淩厲的男人是好人,“我以後會報答你的。”

許是覺得有趣,男人眯了眯眼,“怎麽報答?”

“我給錢。”

“我最不缺的就是錢。”

……

唐承宣不知道,早在那個冰冷的雨夜看上去柔弱的沈年就向他撒了一張巨大的網。她掩藏着自己病态的真面目,趁着他不注意慢慢地、狠狠地侵蝕他的血肉,最後連枯骨都不剩。

他将沈年拽到旁邊的包廂裏,冷眼擡起膝蓋将她壓在沙發上,嗓音隐隐約約藏着狠意,“好玩嗎?”

睡了他、離開、又回來招惹他,好玩嗎?

男人眼底帶了幾分狠厲,壓在她腿上的膝蓋十分用力,似乎傾注了所有的不滿和惱怒。

沈年躺在沙發上,如瀑的長發散落在墨綠色的沙發上,煞是好看。她臉上非但沒有驚慌的神色,反倒勾起一邊唇角問,“我怎麽了?”

語氣放肆得讓人更想狠狠地将她摁在沙發裏。

唐承宣俯下身,手指輕柔地拂過她的脖子,暧昧又危險,似乎稍稍用力就能把她纖細的脖頸掐斷一樣,他說,“你怎麽敢回來?”

無論多少年後唐承宣都忘不了沈年那晚的瘋狂和病态,如同入骨的毒藥般嵌入他的身體裏。

“有什麽不敢?”她柔軟的手攀上唐承宣的大腿,另一只手拽住男人的領帶,滾燙的氣息噴灑在他唇側,“哥哥不是說自己不缺錢嗎?我換了個方式報答,這不是……兩清了?”

既然兩清了,又有什麽不敢?

她看了眼男人,覺得他這副失了貞的樣子分外好笑。

唐承宣依舊像多年前一樣,冷眼看着她不發,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掀起他眼裏的波瀾。

心裏的憤怒卻排山倒海般湧上來,兩清?

在商場上無往不利的唐承宣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被一個小丫頭給耍了。他感覺到大腿上的酥麻,收回在她身上的桎梏站定在她面前。

沈年即使躺着也似乎占據着主導地位,她站起來,“唐先生願不願意跟我打個賭,如果我贏了你就放棄收購悅和。”

唐承宣看了眼她那肆意模樣,冷笑,“你覺得,我憑什麽要跟你打這個賭?”

沈年心中算盤已經打好,沒想到被唐承宣給一下子堵死了,她還真是喜歡這個精明的商人啊,怎麽拒絕人的時候這麽有魅力。

于是她扯唇笑了。

唐承宣眼睑斂着,又緩慢掀開,嗓音輕柔得像是揉碎了的月光,卻帶着幾分狠意,“本來收不收購都一樣,現在卻是非收購不可了。”

沈年臉上僵了一瞬,而後狠狠地看着他。

唐承宣見過太多這樣的眼神了,或仇恨或憤懑,但從來沒有一個像沈年這樣,好像下一刻就要撲上來咬他的脖子似的。

他漫不經心地整理了一下衣袖上的褶皺,剛走到門口身後那個瘋女人突然撲上來親他的脖子。唐承宣下意識反抗,他伸手去拽沈年的胳膊,卻不小心碰到她盈盈一握的細腰。

男人的掌心像是被燙了一下,只這一瞬的猶豫就被攻破了防線。

那個女人就好像粘在了他身上,唐承宣滿懷都是她的溫度,等他把沈年撕下來的時候脖子上被咬了一口,他伸手摸了摸,差點以為出了血。

沈年得意地打開門走了出去,看到守在門口的許意還朝他抛了個媚眼。

許意被電了一下,看到唐承宣出來才收斂了神色。

他一擡頭,只見唐承宣衣服有些淩亂,脖子到襯衫領口都是口紅印,眸子裏甚至有幾分難以捕捉的動情。

聯想到剛剛走出來的沈年,許意一下子就想歪了,兩人衣服上都有褶皺,又是在這麽封閉的空間裏……

該不會……

許意被口水嗆着了。

原本就陰沉沉的天又開始下起雨來,沈年走到會所門口,紀鴻一問,“怎麽樣了?”

“沒戲。”沈年煙瘾犯了,從紀鴻一那要了一支煙叼在嘴裏點燃,她在煙霧中看見唐承宣從會所裏走出來。

這麽多年過去了依舊不解風情。

她撩起唇,面前停下一輛車,唐致撐起傘走過來,“沈年!我來接你了。”

沈年眯了眯眼,像是看到幼稚的孩子般好笑地說,“誰告訴你我在這的?”

随即她又想,肯定是阚歡那個叛徒,因為來會所的路上她曾經給阚歡發過消息。

雨越下越大,連人說話聲都模糊起來,遠方打了幾個雷,唐致湊過去,“好可怕哦,你趕緊跟我走吧。”

“……”她熄了煙,接過紀鴻一手裏的包,把車鑰匙遞給他,“你開我的車回去。”

唐致殷勤地給她撐着傘,擡頭看到遠處唐承宣鐵青的臉哆嗦了一下,連放在沈年背上的手都拿了下來。

幸好不一會兒唐承宣的車子在雨幕中消失,唐致系好安全帶後松了一口氣,“去我家吃飯吧,我爸媽都很想你。”

他看樣子非常開心,因為原本不喜歡沈年的父母終于接受她了,還主動跟唐致說帶沈年回來吃飯。這是不是代表他們倆的婚約可以履行了?

沈年挑了挑眉,想她?

她冷笑了一聲,又想起跟唐致的婚約,“好。”

“沈年,你都好久沒見我了,不想我?”高大的男孩露出幼稚的一面,“叫聲哥哥聽聽?”

不就走了三天?

沈年往後一躺,從包裏拿出口紅慢條斯理地補妝,“毛都沒長齊,還叫你哥哥?”

唐致不知道怎麽的就回憶起了高中的時候,他那時很想沈年叫他一聲哥哥,可後來才發現原來她喜歡的是自己的二叔唐承宣。

她不願意叫自己哥哥,因為她想當自己的嬸嬸!

“我毛沒長齊,二叔就長齊了?”

鏡子裏的沈年舌頭舔了舔唇,唇角扯出一個回味的笑容,意味深長道,“你說呢。”

唐致看到她的神色氣不到不行,“你不是不喜歡他了嗎?”

他就去出差三天舊情就複燃了?

“你懂什麽。”沈年嗤笑一聲,“小孩子。”

唐致忍不住,“你別忘了二叔也是有婚約在身的,他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沈年眼底笑意褪了個幹淨,嘴上敷衍,“知道。”

早在三年前,唐承宣就告訴過她。

汽車駛進別墅區,沈年等他停穩車走了下來,雨恰好停了,她一眼看到那片紅粉相間的玫瑰園。大概是因為下了暴雨的原因,地上散落了嬌嫩的花瓣,甚至有的被風吹到了別墅前的臺階上。

唐致就住在唐承宣旁邊,沈年看的,是唐承宣家的玫瑰園。

她身上的張揚收斂了幾分,眼前漸漸浮現一個小女孩的身影。

“哥哥,我喜歡玫瑰花。”

女孩仰頭看那個如同月亮般遙不可及的男人,“真好看。”

男人不冷不熱地看着她,“那就都種玫瑰吧。”

……

唐致一時間有些後悔帶她回來,趕緊走到她身邊企圖攔住她,“我爸媽都在裏面等着你呢。”

那兩個人……沈年嗤笑一聲,掀開眼睑看他,“那就讓他們繼續等着。”

她踏上樓梯恰好遇見了唐承宣家的保姆孫姨,對方花了好長時間才認出沈年,震驚得說不出話。

“沈小姐,你回來了。”

見她目光落向玫瑰園,孫姨說,“當時先生說把這些花全都拔了,我實在舍不得,所以一直留着。”

沈年臉上笑意愈濃,唐致卻有些看不懂了。

明明那個男人把你存在的痕跡都抹去了,為什麽你還能笑得這麽開心?

沈年轉身準備走,一只白色的小狗突然纏了上來,她低頭一看吓到了,“是你?”

這麽多年了,小狗竟然還記得她身上的味道。

當年她曾經給這只流浪狗喂吃的,唐承宣見了便讓她收養,沈年拒絕了,“哥哥你知道嗎?如果我要養它,我就必須對它負責。”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所有的星辰墜落其中。

……

沈年蹲下身摸了摸狗狗的頭,懶懶地問,“唐承宣收養的?”

孫姨猶豫了一下,“這是我養的,先生沒這個心思養寵物。”

沒那個心思?沈年眼底染着了然的笑意,睫毛一掀,眼尾染上風情,“這條狗叫什麽名字?”

孫姨擡起頭小心翼翼看了沈年一眼,“名字倒是先生取的,叫……叫……”

她醞釀了好一會兒才說,“沈年。”

作者有話要說:  沈年:有被冒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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