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小媳婦兒

第二天一早，秦寶抱着聞容羲，兩條腿夾着聞容羲的腿睡得正香，昨晚窗簾沒拉，一大早，陽光灑在兩人臉上。

秦寶眼睫一顫，一下就醒了。

“醒了？”聞容羲看上去還很困。

秦寶看了看他臉上昨天被砸的地方果然是青了，登時無語了。光着腳下床彎腰去行李箱找消炎貼。

“不貼，過兩天就好了，你這個也不是貼淤青的。”秦寶拿那個是貼各種炎症引發的疼痛，而且刺鼻的藥味讓聞容羲受不了，他一把抽走秦寶手裏的東西，低下頭親他的嘴，然後推着秦寶進浴室，自己閃身退出來。

“這麽早……我好困啊。”秦寶找了半天牙膏，出來拿牙刷，聞容羲正在整理被子，他過去就是一巴掌拍在聞容羲圓翹的屁股上。

“……………………膽子肥了啊！？”聞容羲道眼疾手快把拿了牙刷就往浴室沖的秦寶拽回來，按着又親了兩口。

秦寶：“我還沒刷牙。”

“哥又不嫌棄你。”

“不行，我要刷牙。”秦寶在床上拱來拱去，終于逃脫聞容羲的魔爪，進去刷牙洗臉。

上午九點多，兩人在聞容羲的家裏用完早飯，各自全副武裝，戴好圍巾和線帽，秦寶一身灰，聞容羲一身黑，穿得一派舒适休閑。

聞容羲有好幾輛車，其中一輛最普通的代步不容易被人認出來。

秦寶提議坐公交，剛一出口他又後悔了，連忙改口：“開車吧開車，你開還是我開？”

聞容羲去車庫提車，把車子開出小區。

秦寶則已經歪着頭靠在副駕駛上打盹兒，昨晚睡了大概四個小時，看上去就很困，眼圈下都是烏青。

聞容羲自己也挺困，便把車停在路邊，幾分鐘後，聞到咖啡香的秦寶皺了皺鼻子，分出一只眼睛睜開，迷迷糊糊坐起身，喝了一口咖啡。

“很困？”聞容羲看着前方道路，今天街上車不多。

“嗯。”秦寶哼哼了一聲，又喝了兩口，甜膩順滑的溫暖咖啡讓他稍微有了點精神。

聞容羲聽到微博提示音，問秦寶：“刷出什麽了？”

秦寶念給他聽：“陸謙魔術破綻、新年吉祥物你滿意嗎？就問你幸福不幸福。98年春晚回顧。鳳江小百萬禮裙。女星後臺争奇鬥豔。”頓了頓，秦寶又喝了口咖啡，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鳳姐這條裙子居然要幾百萬，早知道上次看到我就摳兩顆鑽石下來。”

“你喜歡鑽石？”

秦寶随口道：“還行。”他擡眼看了看空曠寬闊的道路，問聞容羲還要多久。

“十幾分鐘，導航說下一條街會很堵，你要再睡一會嗎？”

秦寶已經不困了，少覺的麻木感圍繞着他的腦袋打轉，他發神地看了會儀表盤，開始回已經要爆了的微信消息。

菲姐：我和秦含輝去九厘島度假，初八回來，你大哥好像沒有出行計劃，今天早上走的時候沒有看見他。

秦含輝發來的語音，點開就是震耳欲聾的聲音充斥滿整個車廂——

“寶啊，我給王慧姐打過招呼了，她答應幫忙勸說大哥，你就放心和影帝去玩兒吧，開開心心過完這個節，有什麽過完年再說。”

往下拖，秦飛國沒有發來任何消息。

今年紅包也沒拿到。

“你二哥人不錯。”聞容羲笑着偏了一下頭。

“他一直很寵我。”想到這兩年間和秦家兩個兄長相處的點點滴滴，秦寶突然不說話了。

“這個寺廟很靈，當年我拿第二個國際影帝之前，就來拜過。今天帶你拜拜，放心，他們會接受的。現在他們不相信我也很正常，可能我長得太帥了，讓人沒有安全感。”聞容羲眯了眯眼睛。

前年春節，秦飛國帶着全家人去了傳說中最接近天堂的旅游勝地，帶着他們，一個佛寺一個佛寺地拜過去。當時秦寶剛拍完盛世，從他瞞着家裏去參加選角，秦飛國就一直在擔心，怕他只是一時正常了，以後還會封閉起來，每周都安排醫生給他檢查。

去年則是兄弟三人一起到國外去旅行度假，秦飛國一年到頭也就這一周能得到短暫的休憩，他是一個工作狂人，很少有閑暇。

上一年年中，李天辰到京城來，開學之前，秦飛國難得打算帶全家去度個假，當時秦寶工作忙推掉了，從去年新年到現在，這一整年裏，秦飛國都像個永動機一樣旋轉不停，沒有半刻真正放松的消遣。

如果秦飛國也能找到一個愛他，能陪伴他的人就好了。這樣他就不用等到所有人都有時間才給自己放假，以後他就只用等待那一個人，等待那一個随時都為他着想的人。

于是燒香的時候，秦寶許願希望秦飛國能早點給他找個大嫂。

初一的大街上是萬人空巷，秦寶沒想到寺廟裏會有這麽多人。情侶手挽着手，怕在人群裏走散，還有一大家子人一塊兒的，年輕人把老人擁在中間。

整座寺廟雲蒸霧繞，空氣裏都是焚香的氣味。

燒完香聞容羲帶着秦寶拾級而上，去寺廟後山爬了會山，才到半山腰，秦寶就不行了。

聞容羲站在石梯上，臉上戴着口罩，頭上戴着線帽，壓低過眉檐，一只手握在潮濕的欄杆上，拍了兩下。

“走啊。”

秦寶累得只剩下喘氣的功夫，賴在凳子上不起來。

不遠處有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在刷視頻，壓根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也好想刷視頻不走了……

“我走不動了。”秦寶喘息道。

聞容羲只得下來，在旁邊坐下了，給了秦寶一瓶礦泉水。

沁涼的水入喉稍微好點了，秦寶長籲一口氣，擡頭看上面大概還得爬二三十分鐘，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想上去了？”聞容羲笑着問。

秦寶下巴抵在礦泉水瓶子上，眼睛亮晶晶地對着聞容羲嗯了聲。

看上去像個受氣包。

聞容羲忍俊不禁：“好吧，不上去，休息會兒下山，反正已經許願了，等靈驗再來還願。”

兩人都很有默契沒問對方許了什麽願，從這裏望出去，能将京城小半建築收在眼底。聞容羲給秦寶擦了下汗，自己也把線帽往上掀擦了擦，再把帽子戴好。

中午聞容羲自己在家做飯，兩個人享受了一頓火鍋大餐，接近傍晚時候，聞容羲接了個電話出門。

秦寶自己留在聞容羲的大別墅裏整理東西。

他只帶了秋冬兩季的換洗衣服，一些日用品，幾本小書。聞容羲有個書房，但秦寶只帶了兩本，索性放在卧室抽屜裏。

天快黑了，秦寶按亮燈，燈光投映在相框上。秦寶呆了呆，拿起相框，照片上是他和聞容羲的合影。

這是上次在酒店門口，粉絲幫他們倆拍的，當時他們還算不上太熟。

那個時候聞容羲就對他有意思了？

客廳裏有個大魚缸，顏色鮮豔的熱帶魚都是膽小的物種，秦寶手指輕輕在上面叩了兩下，它們就驚慌失措地來回游動，就像一面面小彩旗。

到晚飯時間，聞容羲打了電話回來說回來不了。

秦寶聽他那邊挺熱鬧，聽起來像在KTV之類的場所，有個男人的聲音在那邊說：“怎麽不帶他一起過來，這就不夠意思了……”

聞容羲聲音低了點，像是捂着手機在跟別人說話。

“寶啊。”

秦寶回過神，嗯了聲。

“給你點個外賣，你要吃什麽？”

“點什麽外賣啊，現成大餐你不吃，我鄙視你這種把老婆扔在家裏自己出門嗨的沙文主義。”

那個聲音聽上去很熟悉，秦寶想起來了，是鄧如風。聞容羲應該是出門和自己的哥們兒聚了聚，他倆昨天才搬到一起住，是不方便帶着他，而且兩個男的，也不好太高調，被人爆料就慘了。

“我自己點吧。”秦寶說。

“我可能會比較晚回來，你早點睡，不用等我。”

吵吵嚷嚷的聲音裏，秦寶說了句“少喝酒，早點回來”，但不知道那邊聽見沒，因為電話已經斷了。

一股懶洋洋的勁湧上來，秦寶往沙發上一倒，想象自己是一尾美人魚，他沒有兩條腿，只有一根魚尾巴，在沙發上蠕了一會兒。

頭頂的吊燈華貴璀璨，他環視着整個別墅，很大，底下還有地下室，上面有兩層，還帶一個花園。現在整個別墅裏只有他一個人，秦寶喂了一聲，他自己的回聲鑽進耳朵震動着鼓膜。

暖氣烘得人想睡覺。

不能再躺着了，不然聞容羲回來之前他就睡着了。秦寶光着腳在地暖上走來走去，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看，上次聞容羲帶他看的時候，他沒太好意思仔細看，現在他要住在這裏了。

聞容羲的書房。

架子上擺着各種分類的書籍，天文地理人類發展史，金融、法律、歷史，什麽都有，表演理論。

秦寶找到一架放小說的，抽出一本武俠小說，盤腿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脖子酸痛，他才站起身伸懶腰。

這時，門外一聲突兀的響聲。

像是風拍在窗戶上，又像是開門聲。

秦寶按亮手機。

才七點半。

不會這麽高級的小區也能有小偷進來吧？秦寶把磚頭厚的書揣在懷裏，一個漂亮滑步，從書房沒有關嚴的門縫裏往外窺看。

客廳裏一片黑暗，沒有人。秦寶懷疑剛剛聽錯了，還是把小說揣在懷裏，蹑手蹑腳出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來到玄關，看到有個黑影在那兒。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你在做什麽啊！”

秦寶的尖叫差點把聞容羲吓死，他拍着胸口，感到一陣心絞痛。還好手裏的外賣盒子沒摔，聞容羲要被秦寶吓崩潰了。

“你不是晚點回來嗎？”秦寶把聞容羲帶回來的小馄饨倒進碗裏，有兩份，分成兩個碗裝，又從冰箱裏拿了兩個酸奶。

對了，聞容羲說晚點回來，結果現在就回來了，也沒吃晚飯，應該是照顧到他這個留守兒童。秦寶笑呵呵地看了一眼聞容羲，聞容羲在洗手，洗完邊用紙巾擦幹邊走過來。

“這家馄饨特別好吃，你試一下。”

“春節都沒關門？”秦寶嘗了一個就說不出話來，只顧得上吃，“好好吃。”

“夠不夠？不夠我這碗你也吃了吧。”聞容羲說，“老板祖祖輩輩都在京城起的家，過完年反正閑着無事，索性看心情開張，今天運氣好。”

“夠了，我還要喝酸奶。”秦寶吃得嘴巴油亮，舔了舔嘴唇。

溫暖的黃光傾灑在密布油珠的湯面上，小蔥色澤嫩綠，馄饨都很小，一個個看上去很Q。

秦寶捏着勺子，無情地想象這群小馄饨泡在溫暖的湯汁裏瑟瑟發抖。

嘿嘿嘿，Q也沒有用，我不會嘴下留情的。

吃完馄饨秦寶連湯都一起喝了個精光，滿足地抱着肚子癱在沙發上，看着聞容羲順手洗了兩個碗。

聞容羲把秦寶從沙發上拽起來，半是攬着他的腰往樓上走，微冒出胡茬的下巴在秦寶的頸窩裏蹭。

“太久沒和鄧如風他們玩，過年正好大家都在京城，再不出去聚一下，我就要成孤家寡人了。高處不勝寒啊。”

秦寶懶怠動，整個人縮在聞容羲的臂彎裏，随着他的腳步往前走，脖子被蹭得很癢，他有點緊張，每當聞容羲抱着他，他渾身每個毛孔都張開了，個個都是警惕的小傘兵。剛才在書房還困得不行，現在已經精神百倍。

“我不在家你都幹什麽了？”

“收拾東西，看了會書。”

“還打算拿那本磚頭砸我是嗎？”

秦寶：“…………”

“一般而言，我這裏是不會進賊的。當然你有這種防範意識，挺好，很聰明，反應靈敏。”

聞容羲說話時故意貼着秦寶的耳朵，暖烘烘的呼吸讓秦寶整個耳背透出紅色，聞容羲沒忍住親了親，嗓音低沉道：“我讓鄧如風帶他的電腦，順便在那兒拷了幾部片子，待會兒洗個澡，一起看。”

秦寶緊張得咽了咽口水，側過頭想看聞容羲，被濕熱的嘴唇含住了耳朵，激起一片寒栗，登時渾身一顫說不出話來。

聞容羲溫柔低沉的聲音說：“走吧，上樓，小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