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等到淨休回到住處時還在想這個問題，連進門時趙玉向自己打招呼都沒有聽到。可是即便回到遇到趙玉，淨休也沒辦法向趙玉吐露自己內心的郁濁，畢竟他苦惱的那個對象就是趙玉。

看着趙玉疑惑地看向自己，淨休自己也感覺想做了虧心事一樣，只想逃離趙玉的眼神，淨休別過頭說道：“我們就要離開這裏了，一起再逛逛吧。”說着立即像逃一樣跑出了房間。

跑出房間的淨休這才覺得呼吸順暢，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心跳也漸漸平緩下來了。淨休在那一瞬間理解了羅震父親所說的話，關于什麽是愛。從小到大，沒有人教過他什麽是愛，也沒有人見過他怎樣去愛。南傳《法句經》說：“從愛生憂患，從愛生怖畏。離愛無憂患，何處有怖畏？”可是佛經裏的愛是有條件的，是和欲放在一起來讨論的，這是不是意味着要求戒除七情六欲的和尚不應該有愛呢，淨休不知道。

不過淨休知道的是此刻的他心裏是有愛的，這無可懷疑，因為他的心裏滿滿的裝的都是趙玉，上課時溫柔的趙玉，教自己練武時嚴肅的趙玉，洗澡是有些潮濕的趙玉，不管趙玉有多少副模樣，他都被深深地吸引，一刻不停的在想他。

可是想到羅震父親的遭遇，淨休又有些猶豫，可能這世間注定有些愛是不被允許和祝福的吧，可是即使是這個樣子，自己還願意把趙玉拉下水，兩個人一起品嘗這場禁忌之愛帶來的甜蜜和苦澀嗎？淨休頓時失去了勇氣，就好像一腔熱血被一盆涼水澆醒了一樣，可是即便這樣，淨休還是有些不甘心。

淨休還在天人交戰的時候趙玉已經從房間裏出來了，看到趙玉的淨休這才回到了現實，不過這也讓淨休打消了所有的念頭，看着眼前的這個人，他這麽好，淨休不忍心讓他吃任何苦頭，只希望他此後的人生都是平坦而幸福的，相抵之下，自己的這點思念又算得了什麽呢？

兩個人又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把整個私塾都逛了一遍，看着這些熟悉的景色，淨休覺得又幸福又有些悲傷。幸福是因為自己和趙玉一起在這裏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時光，悲傷是因為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等到兩個人到了隔壁縣之後就要分開來了，這一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逛完了就準備回去了，不過在回來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雨勢又大又急，淨休和趙玉兩個人只得趕緊找個房間避雨。

躲在房間裏的兩個人依舊無言，淨休其實是想要和趙玉說話的，說什麽都好，可是剛剛意識到自己心意的淨休根本害羞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呆呆的看着趙玉，到房間後淨休連看都不敢看了，只是看着窗外的雨拍打在樹葉上然後再掉落在地上，如此枯燥的畫面和趙玉待在一起淨休竟也不覺得無聊。

“你今天去羅震家怎麽樣？”

趙玉的問題吓了淨休一跳，“挺好的，羅震的父親招待了我，他人挺好的。”淨休轉過頭來回答趙玉。

淨休一直有一個習慣，和人說話的時候一定要看着對方，不然說不出話，不過等淨休轉過頭時，發現趙玉正盯着自己看，淨休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只是看着趙玉，因為雨天有些昏暗的房間，淨休看着趙玉也有些朦胧，兩個人都只是看着對方，動也不動。

第一次如此長時間的對視讓淨休耗費了不少心神，看着喜歡的人溫柔的眼神，試問誰不會沉迷其中呢？淨休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把自己的眼睛從趙宇的朱唇上挪開，誰也沒有見過淨休什麽兒女□□，可是到了喜歡的人面前就好像可以自學成才。

最後還是一聲雷鳴才切斷了兩個人的眼神交流，這會兒雨也停了，兩個人匆匆地回了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