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地獄模式

“表哥!我聽說醉花樓的流鳶死了!”次日下午,經過了上午的練武之後,陸栖就出門走了走,聽到了這則消息便立刻跑了回來。

聞言,宛枷停下了手中的筆,輕嘆一聲:“果真如此。”

宛枷的聲音很小,陸栖完全沒有聽到,他接着說道:“我記得,昨日臨走之前問天喊的不就是這個名字嗎?”

“……我不清楚,問天已經離開了雲州城,想來是與他無關吧。”再次擡筆,随意地編着謊話。

“可能吧,不過也真是可惜,那流鳶可是醉花樓的頭牌呢!”陸栖竟是信了宛枷的謊話,言語之間還有些惋惜。

宛枷本就像岔開話題,便偏過頭笑問:“怎麽?你喜歡她?”

“怎、怎麽會!”陸栖不過少年,之前所言不過是對流鳶的惋惜罷了,如此被問,臉都急紅了,“我又沒見過她,不過是聽說罷了!”

“呵,我自是知道的。”宛枷笑,“栖弟還是個孩子呢。”

陸栖鼓起嘴:“我不小了!”

“好好好,對了。”宛枷取出一邊的一封信函,“陸家的邀請函,要去嗎?”

“邀請函?”陸栖疑惑,他娘剛死,邀請別人做什麽?還發到了宛枷手中。

“啊。”宛枷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慶祝陸家次子陸楠被收入仙門啊。”顯然,這蓮夫人也被擡為了繼室。

陸栖的手猛地握緊:“我娘剛……他們就……”牙狠狠地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哭出來。

宛枷伸出手一根根掰開陸栖的手指:“別傷了自己,你這樣他們只會更加開心。”說着,将陸栖摟到懷裏,感受着懷中還在顫抖的身軀,心說這還是個孩子,“真相終會大白,你也終會為你娘報仇,別太強迫自己了。”

“……嗯。”陸栖輕聲應道,“我們去吧。”

宛枷一面感慨着陸栖的懂事,一面又有些心疼,他潛意識裏覺得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應當正被家人愛護,卻忘了他現在身處的時代之中十六歲甚至都有娶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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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陸府門口,之前的一片素缟早已換去,此刻的陸府一片金碧輝煌,宛如暴發戶一般用粗俗的金子裝飾着房屋。先前仿佛歷史沉澱的陸府已然不再,徒留下腐朽的軀殼。

陸栖強忍着心中的憤怒,跟着宛枷走進了陸府,他熟悉而陌生的家。

陸府一片熱鬧,唯一有些冷清的卻是甄氏的院子,這裏畢竟死了人,縱使陸文忠不把甄氏的死當回事,其他來客卻是不能不當回事的。

雖說甄氏在甄家并不受寵,但雲州城甄家的名頭還是很大的,這一代甄家中更是出了不少厲害人物,若不是當年宛枷母親私奔一事使得甄家女子名聲不好,陸栖母親也不會低嫁到陸家來。

如此說來,這番因果,也難以說清。

而先前陸文忠所說的客人住到陸栖院中則更是扯淡,這麽大的陸府怎麽會客房不夠?不過是想支開陸栖和宛枷二人罷了。

“先去你娘的院子,可能還有什麽東西殘留。”雖然這麽說,但宛枷也是有些懊惱,他太過信任問天,沒想到這件事連問天也沒查出來,如今這麽多天過去,還有殘留的可能性不大。

“嗯。”陸栖卻沒有想到這點,只覺得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滿是鬥志地帶着宛枷前往甄氏的院子。

甄氏的院子不大,準确的說整個陸府就不大,但甄氏的院子卻是最為精致的了,可以體現這裏的主人原便是個細心的女子,只可惜她死去不過幾日,便雜草叢生,顯得有些荒涼了。

雖沒抱着幾分希望,宛枷卻意料之外地聞到了一股氣味:“這是?”跟随着這味道,宛枷走到一座假山之後,裏面竟是可以進人的。

捏住了鼻子,這味道可真是難聞的,果然有時候嗅覺太過靈敏也不好。

“陸三!?”身後的陸栖驚叫道,宛枷定睛一看,這果然就是前幾日見到的陸栖的小厮,姿勢有些別扭,右手歪曲着背在身後,只是在這裏的怎麽會是他的屍體?

見陸栖一臉不忍的樣子,宛枷也不顧看見屍體的惡心,走上前搬開了屍體,果然,在屍體背在身後的手上看到了一根紅繩。

輕巧地将紅繩抽出,一個玉佩落入宛枷手中,白色的玉佩之上,一朵盛開的蓮花栩栩如生,背面刻着一個“南”字。

“這莫非是蓮夫人的罪證?”陸栖怒道,“這便是他們殺死陸三的原因嗎?當我不存在了?”

“栖弟,冷靜。”這尚且不足以稱為罪證,只是陸三拼死保護這玉佩定然是有理由的。

陸栖卻不管,他一把搶過宛枷手中的玉佩:“冷靜?我怎麽冷靜?我的母親我的小厮都死在了那個女人的手上!我要去找她!”說着沖出了假山。

宛枷一時不察被搶走了玉佩,又怕強行留下陸栖會傷到他,想着左右自己會保護他,便跟在陸栖身後防止出事。

陸家慶祝的宴會一派熱鬧,這裏來了不少江湖中的名人,只是他們是沖着什麽來的心思大家自是都清楚的,陸家本身算不上什麽,但陸家身後的仙人卻足以影響整個江湖勢力,他們來此不過是看看這仙人是否會守規定。

——仙人不得随意影響凡界的規定。

“父親!”望着眼前陌生的男人,陸栖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喊出。

陸文忠原笑得得意,見自己這不受寵的兒子來此,也沒什麽好臉色給他:“你這逆子,怎來此擾了客人的興致?”

“我帶他來的。”陸栖身後的宛枷出聲道。

場中不少人是見過迷霧山莊這位年輕的莊主的,紛紛起身喚道:“宛莊主。”言語之間不乏敬佩之意。

以幼齡執掌一大勢力,這可比攀附仙人的陸府更令人尊敬。

“諸位前輩好。”宛枷行禮,他終究在年齡上有所不足,見到如此多的江湖前輩,自是要擺低姿态的,但他此行是來給陸栖撐腰的,這姿态又不能過于低了,終究是要把握好度。

“宛莊主客氣了,世人皆知迷霧莊主一般不出山莊,沒想到這陸府還能請來宛莊主。”有人笑道。

宛枷也笑着回複:“若不是我這表弟乃是陸家嫡子,在下自是不知陸府有如此大事。”此言便是将他此行要護着的人點了出來。

宛枷這邊在扯皮,陸栖卻沒有聽進去,他的心已被仇恨充滿,又見此處有如此多的客人在此,正是揭露蓮夫人那醜惡嘴臉的大好時機,一把取出了懷中的玉佩:“這是我在我娘的院子裏發現的,我娘的死有蹊跷,還望父親徹查!”言語之間,早沒了半分對父親的濡慕之情。

“混賬!你可知這是什麽場合?豈容你胡鬧?”陸文忠拍桌怒道,若不是場上還有如此多的客人,他早下來打陸栖了。

“陸家主此言差矣。”宛枷擋在了陸栖面前,“陸栖乃是陸家嫡子,他所言自有其道理,況且此事牽扯陸家主母之死,自是重要的,想來……在場的諸位不會介意的吧?”說完眼睛往四周一掃,竟是無人反駁。

見場面被宛枷震住,陸栖有些感激,心中也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的莽撞,只是事已至此,他更不能示弱:“這玉佩之上刻有蓮花,我曾在蓮夫人身上看到過這樣的玉佩。”

“栖公子此言差矣。”忽然,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響起,觀陸栖反應,此人便應是蓮夫人了,“妾身确實喜愛佩戴刻有蓮花圖案的玉佩,只是這不是什麽難以知道的事,想來真正的兇手便是如此栽贓于妾身的吧。”

“夫人此言不差,只是夫人是如何知道有兇手的?”宛枷問道,“先前栖弟只說了甄夫人之死有蹊跷,可沒說是被人害死的。”

“竟是如此?妾身以為所謂的死有蹊跷便是為人所害的意思,況且栖公子句句指責妾身,讓妾身很是很是傷心,如此看來,卻是妾身想多了。”

“好一個想多了,這便是你掩蓋自己罪行的借口嗎?”陸栖怒道。

“陸栖!你就是這樣和你長輩說話的嗎!”陸文忠怒道,此刻的他連逆子都不喊,顯然是一副不想認這個兒子的模樣。

陸栖也是失望,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是害死我母親的兇手!她不是我的長輩!”

“吾倒是沒有想到,這陸家的家教也不過如此。”忽然,一個缥缈的聲音響起,卻沒有一個人認錯這個聲音。

——是陸家的仙人。

陸文忠趕忙朝着一個方向行禮:“仙人恕罪,這逆子自小不在我身旁長大,自是比不上阿楠孝順的。”

“阿楠是個不錯的。”那仙人莫名其妙地說了這麽一句便不再開口,只是此刻場中的形勢卻不同了。

先前因着宛枷的面子沒有說陸栖什麽的人們紛紛表示:“宛莊主,這畢竟是在宴會之中,如此驚了仙人也是不好,不若先暫且放下,明日再談如何?”

宛枷知道此時已無法繼續,先前他還可以以自己迷霧山莊莊主的身份壓制他們,讓他們忽視陸栖的無禮,但在仙人發話的現在,此行卻是行不通了。

“那便先告辭了。”宛枷轉身。

陸栖一臉震驚,仿佛被背叛了一般,一臉的不可置信:“表哥?”

“……回去吧。”宛枷無奈地拉上了陸栖的手,若是他能更強一些的話,就可以給陸栖撐腰了……

陸栖跌跌撞撞地跟在宛枷身後,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搞砸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有些忙,我盡量多存稿吧,害怕存稿一不小心就用完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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