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地獄模式
此日恰是比武大會召開的日子,出于想讓陸栖出去見識見識世面的想法,宛枷将他帶到了比武大會的場地,似月凝霜也跟随在他們背後,只是今日即使是往常比較活潑的凝霜也有些沉默了。
宛枷不去管她們二人的事,想來似月會處理好一切,只與陸栖講着關于這裏的事情。
這比武大會與陸栖想象的露天擂臺不同,本次比武大會因為背後有不少勢力的贊助,資金自是極為充足,便有了一個極為高檔的場地。
天上樓。
傳言此處有着天上仙人的關系,而天上樓背後的勢力似乎也有在此次比武大會中插一腳的打算,便借出了這個場地。
而天上樓也不愧為京城三樓之一,甚至隐隐有排于其首的意味,裏面的裝飾雕刻無一不精致,讓那些莫名而來的武林中人見識了一番京城的奢華。
“我聽聞京城有三樓,都是哪三樓呢?”聽着宛枷的介紹,陸栖有些好奇,江湖之中總是喜歡給一些人一些勢力稱號,先前的五大絕地就是如此,傳聞江湖之中還有什麽兵器榜美人榜,聽起來很是厲害。
“一為天上樓,就是我剛剛同你說的,背後有着仙人的勢力,二為龍源樓,聽這名字便知這背後的主人,想必是無人敢犯,三嘛,便是賞花樓了。”
“賞花樓?”陸栖忽然想起了雲州城的醉花樓,這相似的起名方式讓他忍不住往某個方面去想,想着想着,臉就有些紅了。
“呵。”宛枷輕笑,“就是你想的那樣,雲州城的醉花樓不過是賞花樓的一個分支,這賞花樓的勢力可是遍布天下啊。”
聞言,陸栖有些不解:“這賞花樓不過是煙花之地,背後既沒有仙人也沒有那位,如何能在這兩樓之間博得一席之地?”
“你可小瞧了這煙花之地。”宛枷擡頭,目光一片通透清明,“天下男人追求的無非就是名利,金錢與女人,得勢者來此消遣,落魄者借此排遣,你說着煙花之地背後的力量如何不大?”
“可、可……”那是不對的,陸栖想要這麽說,可又不知該如何去表達,那是不對的,那什麽是對?這青樓的存在是自古以來就有的,他本不應該對此抱有排斥之情,何況自古就有不少風流才子流連此地,詩作也寫了不少,在這樣環境下成長的他應該覺得青樓的存在是理所當然的。
可他為什麽會産生這樣的情緒?
啊,是因為流鳶。
陸栖忽然明白了,世人望着青樓表面的光鮮亮麗,妄圖通過那些風塵女子去獲得什麽,卻看不到那些女子的內心,她們無人理解,也不會有人想要去理解,她們只能困在這個漂亮的牢籠之中,直到容顏老去,風光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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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鳶的過去讓他覺得難受,因為他從未從一個女子的角度去思考問題,陸栖雖然有着并不完美的家,但他畢竟是男兒,束縛他的終究不如女子多,所以當他從流鳶的角度去看流鳶的過去,他感到了一陣窒息。
那樣的生活,那樣的生活能稱之為生活嗎?
那樣的人生究竟有怎樣的意義?
将自己的未來寄托在一個有可能出現的愛人身上,那樣能叫自由嗎?
沒有自由,是怎樣的憋悶?而她們又是怎樣在這樣的憋悶之下忍過來的呢?
“栖弟。”忽然,宛枷的聲音打斷了陸栖紛亂的思緒,“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這是命。”
“那就信命了嗎?”陸栖忽然提高了音量,“不去做鬥争,就這樣沉淪下去,真的就好嗎?”
宛枷有些驚訝陸栖的言論,在他的“常識”裏,這不應該是這個時代的人應該提出的思想,但轉念一想,這就是陸栖啊,那個聰慧的,不斷向前的孩子。
“所以你要足夠強大啊。”宛枷望着他,仿佛在看着上一次跟随他待在迷霧山莊十年的陸栖,“因為我強,所以我可以改變你的命運,你想要改變別人的命運,就變強吧。”
宛枷知道陸栖此刻的想法不過是年少沖動,将來總有一天會面臨失望,因為陸栖現在想做的不是一個凡人可以做到的,甚至就連那所謂的仙人都做不到,只要人類存在欲念,這樣的悲劇就會一直上演。
這是不可改變的現實,不是所謂的體制改變就能做到的,在宛枷的“常識”中,即使一個文明高度發達,只要沒有脫離欲念,青樓這樣的存在也不會消失,不過是隐藏于地下,表面上批了一層幹淨的皮罷了。
但就現在而言,以此激勵陸栖還是可以的,或許将來某一天陸栖會意識自己的天真,但那不是現在。
“比武大會就要開始了,你可以上場試試,不過切記,你與我學武不過數月,遇到強敵就退下,莫要争什麽面子。”宛枷湊到陸栖耳邊,輕聲說道,“畢竟……什麽都比不上你的安全。”
陸栖臉有些紅,胡亂點了點頭便走到了比武大會的場地之中。
臺上有一人宣讀道:“比武大會第一輪,混戰,留到最後的進階下一輪,每場二十人。”
臺下宛枷雙眼微眯,真是……簡單粗暴的方式。接着餘光注意到身後二樓雅間一個熟悉的身影,環顧四周,發現了不少熟面孔,忽然有種好戲要上場了的預感。
“是宛莊主嗎?”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轉身望去,是天上樓的小二,“樓主請您去二樓雅間入座。”
“哦?我也沒有訂雅間啊。”宛枷挑眉,據他所知,修真界的人是一向瞧不起凡界的人的,本身這天上樓的由來就讓他覺得奇怪,如今這樓主還這麽關注他們江湖中人,就更奇怪了。
“樓主說了,宛莊主的江湖地位大家都知道,怎麽好意思讓宛莊主在下面看?”聞言,宛枷更是好奇這天上樓的樓主了,他從問天那裏是知道一些天上樓的情報,也不過是提到了樓主有個修真界的親戚,加上家中富裕,本身又是個有能耐的人,才使得天上樓有如今的地位,除此之外,他倒是一概不知了。
“既然樓主有請,宛某自是該往。”宛枷笑着點頭,吩咐似月凝霜在此間随意逛逛,順便看好陸栖防止出事,便跟着小二上了樓。
小二在前,打開了雅間的大門,接着轉身迎接宛枷進門。
宛枷卻停下了腳步:“小二可是帶錯了路,這屋中有人不是?”
小二一愣,接着直愣愣地說:“樓主吩咐的就是這裏。”
宛枷雖覺得有些古怪,但終究有些好奇着樓主究竟給他準備了什麽,便擡腳走了進去。
裏面坐着一個女子,身着紅衣,畫着豔麗卻不俗氣的妝容,嘴上叼着長長的煙管,吞吐之間,雲霧彌漫,整個人透着一股慵懶的氣質,見他進來便笑道:“沒想到宛莊主光臨我天上樓,未曾準備雅間,只能以此充數了。”
宛枷身後的小二向着女子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順手關上了門。
宛枷随便找了張椅子坐下,随意地拿起酒壺倒了杯酒,輕嗅後道:“不愧是天上樓樓主的雅間,裏面的酒也不是俗物呢。”雖狀似随意,動作之前卻透着謹慎。
“不愧是宛莊主,這就猜到奴家的身份了呢。”女子掩面輕笑,“這是專門招待宛莊主的酒,聽聞迷霧山莊釀有不少好酒,奴家自是不敢随意取些出來獻醜。”
宛枷一口喝下手中的酒,頓時一股熱流順着喉管而下,連體內沉靜的內力都有些騷動,片刻之後,宛枷發覺自己的內力較之前更為精純了些。
“宛某江湖中人,猜到不過是運氣罷了,還不知樓主如何稱呼?”語氣比之前軟和了些許。
女子見狀也松了口氣:“奴家姓花,不知這酒可合莊主的胃口?”
“花樓主的酒自是與衆不同,不愧是天上樓的酒,我迷霧山莊名酒無數,卻都比不上這一口啊!”宛枷自是不吝啬誇獎,他早已感受到此人沒有惡意,當然,若是有什麽惡意他也無所懼。
“莊主若是喜歡,奴家可以送莊主一壇。”女子擡頭,直直望向宛枷,“只求莊主幫奴家一個忙。”
宛枷放下酒杯,女子一時之間有些緊張,接着宛枷忽然笑了:“不知樓主有什麽需要宛某幫忙的?”
另一邊,陸栖挑着比武大會一開始就跳上了臺去,恰巧大多數高手都秉持着高手風範,想着主角不到最後一刻不會出場的守則,竟是無一高手上場,場上都是些學武不精的粗人。
陸栖雖有些失望,卻也明白這些事現如今的自己最适合面對的敵人,便在心中暗自打氣,又下意識往下看了一眼,碰巧看到宛枷離去的身影。
心中頓時有些沮喪,但轉念一想,這不過是第一輪的混戰,本就沒什麽好看的,若自己輸了才是丢臉,便抛開腦中混亂的想法,專心于臺上。
只是那些對手是粗人,陸栖學武也不過數月,只能說是半斤八兩,何況第一輪不準帶武器,讓和宛枷學了幾個月劍法的陸栖有些無奈,只是陸栖畢竟聰敏,沒一會便掌握了一些敲門,将平時學的運用進來,竟是憑着步法堅持到了最後。
最後臺上還有三人,雖然對面兩人打下去的比陸栖多,但這兩人先前乃是聯手,而第一輪只能勝出一輪,這二人的聯盟也就此斷開,互相警惕起來。
陸栖贏得有些慘,這兩人畢竟是堅持到最後的,給陸栖留下了不少傷,但陸栖終究是憑着一絲堅定站到了最後,最後下臺的時候下意識想要問宛枷在哪裏,又覺得這樣的自己太過軟弱,便按捺住不問。
而這絲堅強卻在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的時候瓦解了。
他想問一聲宛枷有沒有看到他的努力,最後卻只張了張口,什麽都沒說出來。
他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說:“你辛苦了,已經可以休息一下了。”
然後仿佛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他的世界陷入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打樓主二字的時候我有點出戲→_→但是出于想讓別人更加出戲的惡趣味,我沒有改掉→_→
依舊是出去浪得有點晚,不過明天晚上上課,應該就不會這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