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地獄模式

自漣城一路向東,情況竟是越來越糟,陸栖跟着八大門派的人,眼見路上的屍體越來越多,圍繞在屍體上的黑氣也越來越重,心也一點一點涼了下去。

再往東,就是雲州城了。

如此快要到雲州城,他的心中頓時一番緊張,即使他信任宛枷會保護好他娘,他卻也無法避免心中擔憂。

這一路而來,便是他,心中也不免升起了幾分怒氣,如此草菅人命,暗魇城之人着實可恨。

可他的清河表哥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呢?

他原是極信任宛枷的,只是這一路而來,跟着的都是八大門派的人,說得頭頭是道的,叫他不好反駁,便是如今的他,也不免認為宛枷有插手其中,只是不知其所行之事是為何。

“是雲州城!”忽然有人高聲呼到,“這城還活着,還活着!”

聞言,有人跪到地上,竟是流出了眼淚。

自漣城行來,已是數月,其間,他們經過了數十座城,城內卻無一生還。數月來,見到的活人只有身邊這些一同相伴而來的夥伴,他們心中的壓力不可謂不大。

如今,明明雲州城只是如往日一般繁華,卻令衆人激動不已。

“不對。”忽然有人喊道,“大家小心!”

話音剛落,無數箭雨向他們射來,許多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射中,運氣好的只是受了傷,運氣不好的竟是被射中了要害,一命嗚呼了。

陸栖頓感不妙,忙喊道:“大家快散開!”

他忙四顧場上形勢,忽覺不對,此處竟無各大門派的長老。

此次出行,雖顧着門派根基未曾讓掌門出行,但各大門派還是派了長老出來的,可行至雲州城,竟是不見一個長老,這就很奇怪了。

“快停手啊!我們是來救你們的!”有人對着城內大喊,但城內的人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一直往他們這邊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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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這話,陸栖也覺得有些不對,躲到一邊草叢之後沉下心來聽了聽動靜,忽然驚惶地大喊:“沒有活人了!這城裏,沒有活人了!”

衆人聞言,更是一陣茫然,此時他們也發現長老都不在了,衆人之中沒有一個主心骨,不知該如何是好。

陸栖卻是心一涼,城中沒有活人,那他的母親……怎麽樣了?

忽然一陣憤怒之情自心底生出,望着衆人茫然的表情,他竟是冷靜無比道:“改道,去迷霧山莊。”

“不行的啊,長老不在,我們怎麽去的了迷霧山莊?”此刻的人們竟是已然被眼前的絕望打倒,他們原不會如此,只是因為看到了些希望,如今驟然失去,心緒有些不穩罷了。

“長老們想必是已然先行一步去了迷霧山莊吧,況且我還在這裏,有什麽好擔心的?”

此話一出,衆人議論紛紛,忽有人認出了陸栖乃是紀天琅的弟子,心中升起一絲希望,左右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便贊同了陸栖的提議。

“受傷的人留下好好包紮,沒受傷的人跟我先走。”陸栖的話果斷,令人忍不住信服,很快,亂成一團的人們終于有了些秩序。

只是先前的箭雨實在是出乎衆人的意料,沒受傷的竟是少數,最終能跟陸栖一起的不過數十人,與先前那浩浩蕩蕩的數百人相比,實在是少得可憐。

原本這迷霧山莊不好進,一則是因為外圍那帶有毒性的霧氣,而在場衆人皆是習武之人,以內力護體,自是不懼這點毒霧。二則是因為這曲折的路線,在這迷霧下本就看不分明,只是陸栖好歹來過一次,路線自是熟記于腦中的。

很快,衆人便看到了迷霧山莊的大門,不禁對陸栖升起了一陣敬佩之情。

正要進去,忽聞劍聲清鳴,然後一聲巨響,大門竟是自內被撞開,而大門的殘骸之下,竟是祁山派長老的身影,再往內望去,八大門派的長老竟皆倒在地上,而場中,只有宛枷一人提劍而立。

宛枷略一側身,便注意到了陸栖,原本冷冽的面容勾起一抹笑:“你來了。”

陸栖卻沒有回應,用近乎質問的語氣問道:“那些……是你幹的嗎?”

宛枷微微睜大了眸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你聽誰說的?”

“不管我是聽誰說的,現在,我只想聽你說。”陸栖死死地望着宛枷,眼眶有些紅,“我娘她……”

宛枷一愣,沒有立刻回答,許久,才說了一句:“抱歉。”我去晚了。

陸栖他們到達雲州城的時候天色尚早,一路趕到迷霧山莊來又花了不少時間,此刻竟是已至黃昏。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晖照到陸栖身上,他仰着頭,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他在外十年,本是心心念念着回家,但是母親考慮到他在外習武不方便,一直不強求他回去,只道信中交流足夠,還總給他寄親手做的糕點,如今,這樣溫柔的母親,他卻是再也看不到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啊!”陸栖瘋狂地拔出自己背後的清河劍向宛枷沖去,“你有沒有看到……有沒有看到那些城中的百姓……他們是無辜的啊!”

宛枷望着陸栖,神色有些複雜,但那些百姓的事,他确實不能與陸栖解釋,只能接下了陸栖的每一劍,卻沒有回擊。

然而陸栖這些年哪是虛度,縱是心中大恸之下,卻也找到了宛枷動作的一個空隙,提劍刺去,臨至心口,卻下意識刺偏了。

他看到鮮紅的血流出,心忽然就有些慌了,宛枷的氣息就在旁邊,那麽近,這是十年來都沒有過的。

“栖弟。”宛枷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到,“不要管這件事了,去找個地方躲着,沒多久就會結束了。”

陸栖好不容易平靜下去的心情再一次湧動:“殺母之仇,你叫我如何不報?”

“那只會讓你搭上性命。”宛枷的聲音難得透出一絲焦灼,“聽我的話,好不好?”

然而聽着宛枷的話,此刻陸栖的心卻完全冷了,他拔出了劍,劍尖朝下,血不斷地滴到地上,他擡頭,眼神冰冷:“我會查出一切,請不要再把我當成一個孩子了。”說完,轉身向着莊外走去。

宛枷望着他的背影,剛想追上,胸口卻是一陣氣悶,只好停下腳步問道:“你要去哪裏?”

“暗魇城。”陸栖頭也不回地說道。

陸栖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便看不到他了,跟着他來的幾十號人望着地上的長老有些茫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宛枷望着那群人也是煩心,冷冷道:“天色已晚,還請諸位早日離去。”

有長老嘴硬說道:“哼,你這賊人可是怕我們發現你的罪狀?”

宛枷腳步一頓:“只不過是為了你們活命罷了。”他轉過頭,此時夕陽早已不見了影子,一輪明月挂在天上,冷冷的光照在宛枷的臉上,“這件事是否與我有關,想必你們都清楚。”

聞言,長老只好帶着憤憤的表情招呼自家弟子離開。

待衆人散盡,宛枷才身形有些不穩,好在似月迅速趕上來扶住了他:“莊主,您……”

“備藥浴。”宛枷垂眸,“時間不多了。”

似月心中一震,望着宛枷蒼白的面孔,不禁一陣心疼,她這些年經常回來,自是清楚宛枷的身體情況的,那功法帶來的副作用哪有那麽好解決,分明是這些年一直用藥養着,內力都不怎麽能用,莊主為了身體已然多年不動武了。

而她早前幾年是為了和凝霜出去長長見識,這幾年卻是為了尋藥了,迷霧山莊的藥再全也有用光的一日,她為此已然奔波很久。

只是莊主的心思實在是令她捉摸不透,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即使被陸栖記恨也不能說?

然而宛枷卻沒有告訴她這個問題的答案,獨自一人去了後山。

泡完之後,宛枷随意披上了衣衫,行至半路,忽然停了腳步:“深夜來訪,不知石城主有何貴幹?”

石非然從樹後露出身形:“不愧是宛莊主,時至今日還有如此敏銳的感知。”

“你後面帶着什麽東西?”宛枷皺眉,他感到一絲不好氣息。

便見一個黑色的人影從方才石非然藏身的樹後走出,那是一個臉色慘白的人,不,倒不能說他是人了,它的身上缭繞着黑氣,透露出不祥的氣息。

石非然一笑:“宛莊主您看,在下煉制的這屍傀如何?”

聞言,宛枷哪還不知道石非然幹的好事,面露不忍地閉了閉眼睛:“喪盡天良。”

“哈哈哈哈,好一個喪盡天良!”石非然笑得瘋狂,“那當初與喪盡天良的在下定下約定的宛莊主又算什麽?幫在下奪下暗魇城的宛莊主又算什麽?”

春寒料峭,宛枷的身子竟是忍不住抖了一抖:“我未曾想到你會如此。”

他本打算以己身為餌,為陸栖鋪路,卻沒想到石非然竟與魔界有聯系,如今一來,竟是脫離了他的控制。

“怎麽了,您這可是後悔了?”石非然湊近宛枷,笑得詭異,“這樣……算不算徹底毀了您的名聲?”

确實,原本在宛枷的計劃中,是以功法為餌,他自己是清白的,只是現在的情況下,他卻是洗不清這污名了。

忽然,宛枷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勾起嘴角:“那又如何?”他望着石非然,眼神坦蕩,“我早便是快死的人了,名聲于我,又有何幹?”

石非然一愣,忽又笑了:“名聲确實與您無關,那這解藥呢?”便見他伸出右手,上面赫然躺着一個白色的瓷瓶。

宛枷的表情瞬間冷了:“你想要什麽?”

“不想要什麽。”石非然的臉上挂着惡意的笑,“只是想提醒宛莊主一聲,我們……可是盟友啊。”

“至少……在您救活他的母親之前。”

作者有話要說:

搞事搞事!進度快起來><

嗯……今晚睡覺前再思考一下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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