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容樹果子
花在灰兔部落門口說出水系能力者的時候, 确實有人悄悄跑了。
兔白的指示是那時發出的, 後來沒看到她和族人有什麽特殊交流, 難道是趁她們不注意的時候接收了指示?
“好。”
顏冬夏還惦記着人家一整個部落的植物生産能力呢, 就算有點疑問, 哪有不答應的?
想要和灰兔部落維持友好關系、促進共同富裕,族長和祭司是必見的重要人物。
兔白的邀請中沒有提到花的名字,花饒有深意地看着兔白, “我好像很久沒有見你們族長和祭司了。”
“哪會少了你?”兔白笑罵一聲,起身,“走吧, 我帶你們過去。”
水系能力者的存在太重要,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花不可能讓顏冬夏一個人跟她去見族長和祭司。
萬一顏冬夏出點什麽事,兩個部落就得開戰。
兔白帶路,三人經過一座座越來越大的樹屋,繞過一片片茂密的植物與枝幹,離參天大樹的主幹部分越來越近。
見到花臉上的鄭重,顏冬夏按捺下心中的疑問,打算等回去的路上再提。
過了一會兒,兔白在離大樹還有一百米左右的距離停下, 邀請兩人進入一旁的樹屋。
這間樹屋有五十來平, 外面種植着高一米五六的樹, 樹與樹之間的距離半米,是一路以來見過種得最稀疏的植物。
也是個頭最大的果子。
果子的表皮是深綠色,有點像原生态的椰子。
就是形狀更圓, 也更小些。
Advertisement
兔白進去後,跳過雙方都認識的花,介紹道:“這是我們族長兔林,祭司祭樹。這位是來自白虎部落的水系能力者顏冬夏。”
兔林是個有點駝背的老人家,祭樹的笑容如春風拂面般溫柔,也是目前為止顏冬夏所見的灰兔族人中身高最高的一個。
和她一樣,一米七。
兔林:“我們坐下聊。”
說是坐下,實則樹屋裏沒有桌子椅子凳子,要坐就是随地坐。
顏冬夏做好了盤腿坐下燙屁股的準備,沒想坐下之後感受到的卻是一種涼爽感。
與兔木和兔白家不同。
“夏第一次來,對我們部落可能不太了解,我和你說說吧。”
祭樹的聲音一如他的笑容給人的感覺,很舒服,“灰兔部落決定在這裏生活,就是因為有這棵容樹。”
榕樹?顏冬夏微怔。
祭樹:“容,有容乃大的容。”
祭樹突兀地說了句成語,花和兔白不太明白,顏冬夏一下子懂了,“是取了‘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意思嗎?”
聽她說出容樹的名字來源,兔林的眉毛微微抽動,祭樹的笑容弧度更大了些。
“是的。灰兔一族無法像白虎那樣住在地下,也無法像黑鷹那樣住在陡峭的懸崖上,我們依賴于容樹的庇護。是容樹,讓我們一族能夠居住在地面之上,種出植物。”
說到這,祭樹不再說下去,顏冬夏多少有些明白,同時更好奇這個以祭司為姓,以容樹為名的祭樹。
兔林忽然說:“兔白,去拿個水果來。”
兔白應聲而去,進了裏間,從裏面捧出一只深綠色的果子。
和樹屋外的果子長得一樣,就是更大些。
兔林接過水果放在地上,單手按住,另一只手化成兔爪砰砰敲了兩下,果子裂出幾條縫,掰開後露出裏面清澈的水來。
果子看着有老椰子那麽大,打開後卻只有一半的水。
顏冬夏微怔,兔林問她:“是不是覺得少?”
“嗯。”顏冬夏還以為長得像椰子,裏面的汁水至少應該是滿的。
兔林把水果遞給顏冬夏,“嘗嘗,看看和你的水有什麽差別。”
顏冬夏沒有推辭,接過淺淺地抿一口,水在舌尖轉了一圈,沒有勉強自己,扭頭吐掉了。
“有股土腥味,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分明是果子,竟沒有半絲甜味和果香。
兔林深深地嘆氣,“我一直在尋找辦法,但是不管我怎麽種,種出來的水果都是這個味道。”
水果不僅個頭小,水少,還有股子怪味。
就算這樣,缺水的撒哈沙漠獸人們還是得依靠怪味水果過活。
一想到整個撒哈沙漠的獸人全喝的是這種像是剛從泥裏舀上來的水,顏冬夏深感同情。
“您找我,是有什麽新的想法嗎?”
“是的。”兔林并不隐瞞他派人跟蹤的事,“我聽族人說你幫兔木種出了更好吃的果子。”
顏冬夏扭頭示意花,花從蟒皮袋裏掏出一個果子。
吃過的兔白很有發言權:“比兔木以前種出來的更甜,更大。”
“介意我試試嗎?”祭樹看上去對新種出來的果子很有興趣,目光炙熱。
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祭司,白虎部落沒有的祭司。
花不好意思拒絕。
顏冬夏心疼自家兩只小毛團又少了一只桃子吃,還是答應了。
祭樹從腰間不明材質的袋子裏掏出把石刀,将桃子一分為二,再分二。
兔林和祭樹各自拿了一塊,兩人吃得很慢,像是在品嘗新品種,又像是在回憶久遠的過去。
良久,兔林嘆息:“太久沒吃過這麽甜的果子,差點忘記甜是什麽味道了。”
祭樹年輕些,不回憶久遠的過去,更多的注意力是在證實自己的猜想上。
“夏,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們做個實驗?”
實驗的說法還是在兔木的樹屋外第一次提的,這麽快就被人理解并應用了。
顏冬夏意外,但又覺得似乎祭樹做出這些很是合理應該,她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點了點頭。
“可以。”
一行人走出樹屋,如同先前所做的那樣,顏冬夏提供水,兔林催生果樹。
直到深綠色的果子成熟後從樹上掉下來,兔林才停手,并且用老辦法敲開個頭大了一圈水也多了不少的果子,請顏冬夏再試。
顏冬夏嘗了一口,吐掉,“難喝。”
兔林、祭樹、兔白、花嘗過,覺得比原來的要好一些。
花想了想,“可能是夏喝習慣自己的水了,水果的确不如夏的水好喝。”
一聽她這麽說,三人頓時用“我想喝”“我想試試”“真的那麽好喝嗎?”的渴望目光盯着顏冬夏。
顏冬夏送了三個小水團,就一口的量。
三人含在嘴裏,品嘗了半天才咽下,同意花的說法。
喝過顏冬夏的水,就很好理解她為什麽前後兩次嫌棄水果的土腥味重到吐掉了。
撒哈沙漠珍貴無比舍不得喝的水,在顏冬夏那裏,怕是只能洗洗手。
這番實驗,讓兔林更堅定了合作的想法,“我們裏面坐吧。”
衆人回屋坐下。
兔林:“請你們過來,是想和你們談談水的交易。你們需要植物,我們需要水,我可以承諾整個灰兔部落會以你們的植物需求為先。”
“兔林族長,你不是覺得夏要那麽多植物就是個傻的了吧?”花大笑,“整個撒哈沙漠的獸人除非餓得受不了,沒有獸人和你們灰兔一族一樣,把植物當飯吃。”
換句話說,兔林給出的承諾就是放屁。
沒有獸人重視植物,需要植物,哪來的什麽為先不為先?
兔林再不厚道,好歹是一族之長,花的地位和他不等,加上灰兔一族愛好和平的性格,她沒說得太過分。
兔林搖頭,着重解釋道:“我的意思是,灰兔部落也以你們為先。”
花閉嘴了。
兔林的意思就差說:你把水給我,我把整個部落任你差遣。
這話,花不敢應,她背不起如此重大的使命,不由在心底哭泣:早知道讓巫流跟來了。
兔林的話過于直白與詭異,就算他是一族之長,怎麽能夠把四千多族人就這麽随随便便地賣給了水?
顏冬夏懷疑裏面有詐,“我的水對你們這麽重要嗎?”重要得就差舍棄族人了。
而且,哪有談判之初,就把自己的要求一次性說出來的?
還把自己的地位放得那麽低,不怕被狠宰一頓嗎?
兔林張了張嘴,又閉上,祭樹擡手示意兔林別說,換他來。
“我來說吧。剛剛說了,灰兔一族是依賴于容樹的,除此之外,沒有我們生存的地方。正因為此,種出來水果的大部分澆了容樹,可就算這樣,還是不夠。”
很多人以為灰兔部落兌水的比例一漲再漲,是因為族人增多或者水果不夠,部落內部不夠分,這才不分給其他部落多少。
其實是想省下來給容樹用。
祭樹:“容樹已經三十年沒有結過果子了。”
顏冬夏從不知道榕樹會結果子,花比她震驚多了,“什麽?!”
“看來你知道一些。”祭樹打量花半晌,“我記得你們部落沒有祭司。”
“我不是祭司。”花否認,猶豫着說了一點,“我只是聽說過一些關于容樹的事情。”
“放心吧,沒人會過來。”兔林突然說了一句,兔白對花點了點頭承認有人守在附近。
花煩躁到撓地,今天聽到的事真的太隐秘了。
“撒哈沙漠住在地下的獸人很多,以灰兔一族的戰力,居住在地下會更安全,你們應該有不得不在地面上生活的理由,所以我想,容樹真的很重要。”
顏冬夏靈光一閃,三十年不結果的事留給她的印象很深。
“是容樹的果子很重要吧。”
兔林、祭樹、花默契地點頭承認,祭樹沒有隐瞞:“容樹的果子能夠幫助我們獲得種出水果的木系能力者。”
也就是說,一顆容樹的果子就等于一個木系能力者。
怪不得灰兔部落不肯離開容樹的範圍,非得頂着兩個大太陽在外面生活。
“所以你們懷疑容樹三十年不結果是因為澆灌的水不夠,要我來?”顏冬夏問。
兔林:“對。”
“想法很好,實踐的可能不高。”顏冬夏說,“我的水首先得供應白虎部落幾百個族人日常喝水和洗澡,再有多餘和你們交易,我不覺得剩下的水能夠讓你們澆灌這麽大的一棵樹。”
兔白:“……”
兔林:“……”
祭樹:“……”
喝水也就算了,你們居然天天洗澡?!
三人看過來的視線很是一致,全是譴責他們浪費水的,看得花心裏虛,抛出個萬能借口:“幹淨了才能生幼崽!”
三人徹底沉默。
容樹結果子的事還能放一放,反正三十年沒結果子也熬過來了,最難過的還是日漸變少的幼崽!
兔林最關心:“幹淨了,真的能生幼崽?”
“我們還在實驗當中。”就因為還沒結果,花不怕說,否則白虎部落幾百口奢侈地天天洗澡,會被整個撒哈沙漠的獸人群毆的。
“什麽時候我們部落有很多幼崽出生了,再告訴你們。”
等你們實驗出來,得多久哦!
“我覺得實驗還得我們來做。”兔白耿直地說,“白虎不如我們會生啊!”
花:“……”致命一擊。
灰兔的繁衍能力的确比白虎高,還高很多。
灰兔一胎生一窩,兩只起步,最多五只,讓一胎生一只的白虎一族羨慕得不得了。
顏冬夏自己還不确定究竟是什麽影響獸人們生幼崽呢,不會在有結果前再亂說,免得讓他們有了希望之後再失望,太殘忍。
“你們為什麽把這件事告訴我?不說明容樹的事,只說交易也是可以的。”
兔林:“是可以。”
祭樹:“但是我堅持。”
顏冬夏好奇:“為什麽?”
祭樹:“你是帶領我們走向繁榮的契機,需要坦誠。”
顏冬夏自認就是能讓白虎部落過得好一點的程度,還走向繁榮?太看得起她了。
但祭樹抛出了個重量級砝碼:“是占蔔的結果。”
作者有話要說: 叮——灰兔祭司對你産生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