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世上總要有傻子

太平間裏，警察從冰格裏推出一具寒氣四溢的女屍。季亦珩分明看見，白布以下，那焦黑的手腕上，套着“唐溪”的标簽。

“季總，我們已經盡力了，可實在是焚燒太厲害”年輕的警員低下了頭。

季亦珩皺了皺眉，輕聲答道：“辛苦了，待我向你們局長道謝。另外，屍體被焚燒的具體情況，還請你們局長傳下去封鎖消息。”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是怕打擾了睡得安息一般。警員愣了愣，趕忙點頭答應退了出去。

季亦珩伸手剛夠着白布的邊緣，另一只手中握着的手機忽然震了起來。

來電顯示：沈心媛。

她打了不下上百個電話，季亦珩瞥了一眼，不予理會。

白布掀開一角，唐溪素白的臉映入季亦珩布滿血絲的眼裏。

他對着她，唇角微微顫動。

“你的脾氣怎麽那麽差，為什麽每次你離開我，都走的那麽決絕。”

他盡了力，也只留下她半張模糊不清的臉。卷翹的睫毛上，還挂着點點雪白的冰霜。她似乎只是安詳的睡着了。在季亦珩的記憶裏，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般安靜過。

曾經的她，總是樂觀開朗，在他面前總是笑臉盈盈。

“白芷，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在古街的大排檔。你參加比賽崴了腳，丢了名次；我拿着人生的第一個創業概念求投資碰了壁。結果我喝高了摔碎了啤酒瓶，玻璃渣子割傷了我的手臂也飛到對面桌，把你你崴了的腳割破了。”

他頓了頓，看着她依舊閉合的雙眼，繼續說：“後來我才知道，是你拖着崴了的腳，攔了車将我也一起送去了醫院，還給墊了醫藥費。”

還你醫藥費的那天，我在你的訓練室外等你。看到所有人都走光了，你還一個人留下練習。練習室裏的燈很亮，我隔着窗，看見鏡子裏印出你一邊哭一邊壓腿的模樣。也許是那一霎那，你的模樣便已經印在我心裏了。

其實那個時候我覺得你挺傻的，我記得，我還嘲笑你說你資質太平凡，你練習的時間裏我随便就能捧紅一打連臺步都走不清楚的嫩模。那時候，與其是打擊你，其實我估計只是轉嫁我被被人打擊了的憤怒。作為季家的繼承人，除了季氏我不能也不應該有任何其他的愛好。我引以為豪的創業想法，也被父親一聲令下打壓了下來。那時候，我覺得你也肯定逃不出，既定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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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你卻笑了。你說，世上總是需要幾個傻子的，你就願意做其中最傻的一個。”

季亦珩的語氣有些哽咽，他仰起頭，還來不及閉上眼，淚水順着眼角滑落。

“之後的日子裏，我居然就着了你的魔，連續看你訓練好多天。我看着你走平衡木，看着你跌倒，看見你滿臉通紅卻還是倔強的再爬起來繼續練習。每個月總有幾天，你捂着肚子躬着背也要練。直到，你終于贏了比賽，終于被模特公司簽約。”

“你總說，一路走來是我牽着你，鼓勵你。可在我最迷茫的時候，在我引以為傲的想法被家人和世界所不屑的時候，是你像照進我心裏的太陽一般，給了我信念，給了我勇氣。是你讓我知道，原來責任與夢想可以并行。是你的一颦一笑，你給我準備的飯盒，你鼓勵我的眼神讓我知道，原來我的人生并不只有一種活法。”

可是，為什麽我們不能再堅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