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結果，沒有成功，警方在他們準備撤退時趕到了。
在銀行外，警車包圍了這家銀行，警方将周圍封鎖起來，路過的人看到這一幕紛紛駐足觀望，議論紛紛。
“這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麽多警察啊？”
“好像是有人搶銀行。”
“啊！這麽吓人，那裏面的人呢？”
“還沒出來呢，啧啧，在銀行裏的人可倒黴了。”
“抱歉，讓一讓好嗎？”
女生聽着這聲音往後一看，一個面容消瘦的年輕男子就站在她身後，似乎是生病了，面色有些蒼白，給人弱不禁風的感覺，可眼睛卻是黑亮而有神。
花了一點時間，洛言亭終于穿過人群，出示了證件，他得以進去封鎖區，在看到特偵隊隊長韓青棟之後，他直接向那裏走去，“韓隊長，現在裏面什麽情況？”
“你來了。”韓青棟對他微一點頭，沒有什麽寒暄，他肅聲對洛言亭說了情況，“搶劫犯一共五人，被劫持的工作人員加上群衆一共十五人左右，已經有發生人員傷亡的可能性。”
特偵隊的另一名隊員補充着：“目前主要的問題在于監控已經被他們從內部切斷，而銀行門口的擋板完全把我們的視線擋住了，裏面的情況無法掌握。”
給他們看到的只有一名站在門口被其中一名搶劫犯用槍頂着頭的女性人質，如果他們稍有行動就會被發現。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個搶劫犯都有槍和刀，時間越拖下去，對人質越不利。”
不知是不是因為今天風大，洛言亭咳嗽起來，他偏頭用手背捂着嘴。
韓青棟看他，“你沒事吧？”
他擺擺手，因為劇烈的咳嗽，臉上染了一絲紅暈，“沒事，只是有些感冒。他們有提出什麽要求嗎？”
韓青棟眉頭緊鎖，“要我們的人撤出這裏，安排車輛，但他們要帶着人質一起走。”
而在銀行裏，一個搶劫犯拿着槍，一臉不知所措地在裏面走來走去，“陳哥，現在怎麽辦？我們都被包圍了！逃不出去我們是不是都要被抓了？！”
坐着的中年男子直接擡腿踹了他一腳，“急什麽，現在外面那幫條子可比我們更急，忘了我們還有這麽多人質嘛？可都是我們的保險，只要他們在我們手上，有什麽可愁的！”
“是啊，陳哥說得對，反正他們現在看不到我們這裏的情況，絕對不會貿然沖進來的，跟他們耗就是了。”
“我們再等五分鐘，如果那幫條子再不幫我們弄車來，就告訴他們，一個人質就要被他們害死了！”這五人之中被叫做陳哥的人似乎真的并不慌張，應該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吩咐完自己的手下，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用打火機點燃，放進嘴裏，淡定地抽起了煙。
而對于被困在銀行裏的人質，面對着五名用槍指着他們的搶劫犯，而五分鐘後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都可能被殺害，所有人的恐懼都達到了極點，他們瑟瑟發抖着，只能這樣等待着未來的命運。
“怎麽辦？我們會死在這裏吧。”
“我不行了不行了。”
“天哪，那到什麽時候啊！”
……
沐零默不吭聲，蹲在地上讓腳已經有些麻了，她索性改成跪坐在地，雖然頭是微低着的，但是卻擡眼觀察着周圍的情況，包括那幾名搶劫犯的動作舉止。
突然她發現原本被擊暈的銀行保安似乎已經醒了，那名中年保安仍然躺着，裝作沒有醒的樣子，但卻睜開眼偷偷觀察着那幾名搶劫犯的位置，其中一人從他躺着的前方走過，而且還是背對着他，手裏拿着槍，而刀卻插在腰帶上，保安覺得這是一個好時機。
沐零注意到了那名保安的眼神，分明是想要博一下，但她還來不及做任何阻止，那名保安猛地站起來。
他搶到了那把刀！
不過他卻忘了他剛才被擊暈過，突然的站立，随後帶來的就是腿腳發軟，但他還是奮力拿刀向前，刺向那個正在轉身的搶劫犯。
不！
刀貼着搶劫犯的腰部向前，瞬間失去重心的他向前跌倒，而保安的身後一把刀準确地刺入了他的身體。
砰！他重重摔倒了地。
一切幾乎都發現在一瞬間，所有人都瞪大着眼睛目睹了這一幕的發生。
“啊！”一個阿姨最先尖叫起來。
“都給我閉嘴！誰再敢叫下一個殺的就是他！”
保安死了，屍體被拖到了裏面。
“五分鐘可到了，再給那些條子五分鐘，下一個死的……”那名中年搶劫犯的話讓人質裏又是一陣驚慌，他給剛剛殺了保安的手下使了個眼色，那個男人就從蹲着的人質中拎了一個銀行工作人員，推着讓他往門口的方向走，然後猛地一堆讓他摔倒在地上。
“爬起來跪着。”
銀行職員只能聽話，爬起來跪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已經是滿臉的汗，“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沐零知道，局勢在這一瞬間發生了很多變化，原本那名被捅傷的銀行工作人員只是輕微受傷，在簡單包紮之後并沒有生命危險，而現在，不一樣了，這五個人原本是為了錢，他們只是搶劫犯，現在，變成了殺人犯。
可怕的轉變，意味着他們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他們殺了一個人，就無所謂再殺一個兩個了，反正下場也沒差多少，但對于他們這些人質來說，形勢更加嚴峻了，他們正面臨着一群暴徒。
沐零不想死在這裏，也不想讓任何人再死在這裏，這樣的信念讓她的腦子比剛才更加清醒，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将從一開始搶劫案的發生到剛才保安被殺害的每一幕每一個細節都梳理了一遍，她突然意識到了某個之前沒有發現的事情，一個對他們有利的事情。
該怎麽做呢？沐零再一次觀起銀行裏的每一個位置，她有了想法，但這之後的每一步都需要勇氣和判斷力，如果有一步發生差錯，那麽後果便是不可預估的，沐零在腦子裏把整個計劃又理了一遍，她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她的視線落在蹲在她旁邊那個喝酒男子放在地上的白酒瓶，她看了一眼，度數很高，白酒瓶上還貼着一條紅色的膠帶，寫着買一送一的标簽。
她把身體往那裏挪了挪，然後用手把瓶蓋打開，再把酒瓶擱在了身後的櫃子邊緣，傾斜了一定的角度。
“那個！”
正在抽第二支煙的陳立聽到聲音回頭看去，就看到蹲在的人質裏有一個女人舉起了手，因為他的注視，表情更加緊張了，發現是個柔弱的女人，陳立不以為意，“怎麽？”
“我，我奶奶有心髒病，能讓我去，去拿一下藥嗎？求求你了，行行好。”
陳立輕呵一聲，“心髒病？那忍一忍吧！”
“我去拿個藥給我奶奶吃了，然後，然後我替那個男的，這樣行嗎？”女人的聲音滿是慌張，但眼神卻很堅定。
“你确定？”
“嗯。”
沐零的這個提議倒是讓陳立吃驚了，沒想到她居然能為了奶奶做到這個份上，竟然不要自己的命了，“去拿。”并不是被感動的，只是有些讓他出乎意料。
沐零起身往放包的地方走去，然後在一堆包裏尋找，她找到了自己的包，還有另一個包，都把拉鏈拉開來，因為自己媽媽心髒有點不太好，有時會覺得胸悶，所以她包裏是一直備着保心丸的，于是她拿出了藥，飲水機就在旁邊，她打開飲水機下面的門，從裏面拿出了一個杯子，然後慢慢倒了水。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晃當一記聲響，頓時一股酒味散開，沐零知道是酒瓶翻了。
“怎麽回事！”這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到集中到那裏，而沐零快速地把一個東西塞進了飲水機下面放杯子的地方。
白酒的主人也是一吓，哆嗦地道：“是，是酒，酒瓶倒了。”
“別管他，去看看外面什麽動靜。”陳立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旁邊倒水的沐零，不耐煩地道：“好了沒？”
嬌小的身體立馬一哆嗦，“好，好了。”聞到煙味的沐零被嗆得咳嗽起來。
她回到原來的位置，然後把藥給了一位的确是有心髒病的老奶奶，喂了她水，然後自己走到門口的位置。
“換人！”
那男職員不可置信地看着走過來的女子，“你……”
沐零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恭喜你可以暫時不死了，滾回去吧。”那名男職員被一腳踢了回去。
沐零跪在地上，馬上就感覺到有東西抵在她的後腦勺上，從這個位置，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警察。
拿槍指着沐零的搶劫犯對着外面大聲喊着：“聽好了，再給你們五分鐘，車再不來，這個女的就得死！”
旁邊的隊員焦急地問韓青棟：“隊長，怎麽辦？只有五分鐘，該做決定了，要不要強攻？”
“等下。”一旁的洛言亭開了口，他的雙眼緊盯着那名跪在地上女子的手。
看清楚手語之後，洛言亭瞳孔微縮，“槍都是假的。”
與此同時，又抽完一根煙的陳立将剩下的煙頭取出嘴裏，然後松了手，還沒有熄滅的煙頭掉落在地。
轟！
“啊！”
“陳哥！”
火災自動報警系統和噴淋系統瞬間啓動，警察在同時強攻進來，五名搶劫犯被當場抓獲。
看着那名保安的屍體滾着白布被擡了出去，沐零微微嘆息，一回頭卻發現一個人站在了她面前，她擡頭看去，發現是之前站在警察旁邊的那個年輕男人。
“你好。”
沐零退後了一步，拉開了距離，“你好。”
洛言亭看着她如同兔子一般受驚的樣子，遲疑了幾秒，才開了口：“剛才的手語，意思是槍都是假的，對嗎？”
“啊，嗯。”沐零心想還好有人看懂了。
“你是如何發現的？”
沐零其實很想快點走了，但是人家都問了，她也不好意思不說，更何況是他們救了自己的命，“呃，其實是重量不對，他們握着的樣子給我感覺很輕，不過我一開始沒有在意，直到銀行保安搶了其中一人的刀去刺他的時候，他明明手上有槍，但是根本沒想去用，而旁邊的人也是沖過來用刀刺了保安，從始至終，他們就沒想用槍，這很奇怪，之後再觀察一下，我就肯定他們的槍是假的。”
這時又來了兩名穿制服的警察，明顯聽到了沐零剛才的解釋，其中一人問她：“不會裏面的火也是你做的吧？”
沐零老實地承認了，“嗯。”
“真的嗎？告訴我們你是怎麽弄的好嗎？”
沐零面露難色，還要她說啊，不過想想還是跟了上去，走到裏面，然後指着飲水機道：“我把白酒開了瓶蓋然後平放在裏面了。”
“這也有瓶白酒。”警察指着翻倒在地的酒瓶，那是沐零為了短暫吸引搶劫犯注意力而特意弄的。
“嗯，是一個大叔帶進來的，他一瓶放在身上，一瓶放在自己的包裏。”所以那時候她還找了那位大叔的包。
“這又是怎麽知道的？”
沐零不慌不忙地同他們解釋：“他是在隔壁的便利店買的，我看到他從那裏出來，酒瓶上貼着買一送一，所以一瓶在他身上，那一瓶還沒開的就在他的包裏。”
“那這白酒是怎麽被點燃的？”
沐零：“他們之中的老大，他抽煙，沒滅的煙頭點燃的。”沐零算好了位置，煙頭掉下來必然能落在白酒上。
“姑娘，你很有膽量，算是用了自己的方式救了自己還有其他人。”
沐零連連擺手，然後彎腰道謝：“沒有沒有，謝謝你們救了我。”她看了看時間，小聲問：“那個，我可以走了嗎？”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沐零背着包往銀行外面走，卻又被人叫住了，她一回頭，又是那個男的。
“這是我的名片。”
“哦。”沐零看了一眼，洛言亭，私家偵探。
她擡頭對他點點頭，然後把名片塞進了包裏，不過轉眼就忘了。
洛言亭卻仍然留在原地注視着那道倩影，然後發現對方進了隔壁的蛋糕店，過了一會兒提着一個裝着蛋糕的盒子走了出來，女子原本冷淡的臉上帶上了一抹淺笑，生動而美好。
不知為何，洛言亭也跟着彎了嘴角，蒼白的臉上染上了一絲暖意。
沐零：嗯，吃個蛋糕壓壓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