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沐零從能記事起，每天都能見到的人就只有媽媽、外公和照顧她的溫阿姨，媽媽一直陪着她教她識字，外公晚上回到家就會和她玩，那時候每天都過得很快樂，所以沐零一直以為每個小朋友的家裏都是這樣的，家裏的成員都這麽多，直到她從別的小朋友口中聽到了爸爸這個詞。
爸爸，這個詞對她來說非常的陌生，看着別的小朋友被她口中的爸爸接走，沐零并不明白爸爸代表着什麽，于是被溫阿姨帶回家後，她撲到媽媽的懷裏，擡着腦袋好奇地問她：“媽媽，什麽是爸爸呀？”
她已經記不清那個時候媽媽是怎麽回答她的，或者根本就沒有回答她，但她只記得媽媽當時的表情，是她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發現媽媽似乎不開心，沐零之後就再也沒有提起過這個問題。
可幾天之後，當她在花園裏玩的時候，來了一對叔叔阿姨，阿姨的手上還抱着一個比她年紀還小的小孩子，是個白白嫩嫩的小男孩。
那個叔叔在看到她之後，明顯一愣，而那個漂亮阿姨只是看了她一眼，沒什麽表情。
沐零正猶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兩人已經抱着孩子往別墅裏走了。
看着他們的背影，沐零扯了下溫阿姨的手，聲音糯糯的，“溫阿姨，他們是誰啊？媽媽的朋友嗎？”因為兩人看上去和媽媽的年紀差不多。
溫阿姨只是伸手抱了抱她，微微嘆着氣。
沐零想回屋，但溫阿姨似乎并不想帶她回去，她就說她餓了，溫阿姨才牽着她的手往家裏走。
剛進去換好拖鞋，沒等溫阿姨反應，她就一下子跑了進去，順着聲音的方向走到了客廳裏，她看到了外公還有那對叔叔阿姨。
“爸，再怎麽說他也是你孫子啊！”
“別叫我爸，三年前我就說了，你不是我兒子了，我只有沐雲這一個女兒，也只有零零這一個外孫女。”
“爸，我才是和你有血緣關系的，現在沈碧是我妻子，而這是我的兒子，你唯一的孫子，你就準備把你的財産給個毫無關系的女人嗎？”
“毫無關系？沐雲懷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險給你生孩子的時候你在哪裏？你在那個野女人那裏！你可別忘了那時候你們還沒離婚呢！自己做着這麽禽獸不如的事情你還想拿我高家的財産？我跟你說你死心吧，我的錢一分都不會給你們！”
“爸，你就這麽絕情嗎？要是媽現在還在，一定不會允許你這麽做的！”
“你還有臉提你媽？！你做的哪件事對得起她！你現在馬上帶着他們走，別讓沐雲看到你們污了她的眼睛！給我滾！”
“你！”
在不遠處聽着的沐零其實聽不太明白，但她聽到了自己媽媽的名字，還有外公很生氣，應該很讨厭他們。
看着一臉憤怒的叔叔和抱着孩子掩面哭泣的阿姨走過來，沐零并沒有讓開，轉眼，他們就走到她眼前。
“真是長了一張和那個死女人一樣的臉。”那叔叔瞪着她這樣說着，然後就直接将她推倒在地。
“零零！”倒在地上的瞬間她聽到了外公的聲音。
溫阿姨馬上蹲下來拉她起來，然後拿起自己腳上的拖鞋直接向那叔叔腦袋扔了過去。
那天之後，她就明白了，原來應該一直陪着她的除了外公、媽媽和溫阿姨之外，她還有一個爸爸，只不過這個爸爸在她沒生出來之前就不要她了，而那個小男孩是她的爸爸和那阿姨生的孩子。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沐零說不上讨厭那個男孩，但更不會喜歡他，而那個小男孩之後的一段時間隔三差五就會出現在他們家門口，只有他一個人，沐零隔着窗戶看着他，那時候她就會想，她沒有爸爸，依舊過得很好，而他即使有爸爸和媽媽，卻只是一個人坐在她家的門口哭，所以她不會恨他，也不會羨慕他。
那個叫高齊真的小男孩最後都會被人送回去，高正輝想用孩子讓自己外公心軟，但始終沒有成功，之後很長的時間，她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孩，最後見面的那一次，高正輝鬧到她的學校，然後一個穿着校服的男生過來了，上一次見面時還是個孩子，沐零自然沒有認出他來，高正輝最後被高齊真拉走了。
那是高齊真第一次和她說話，說的是對不起。
時隔幾年，高齊真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時，沐零還是沒馬上認出來，甚至以為他是來問路的人。
而和她一起逛街的蘇西風發現來了個帥哥，但只是看着沐零也不說話，心裏嘀咕着難不成是來搭讪的嗎？是不是不好意思開口了？
“沐零姐，我是高齊真。”似乎是知道沐零認不出他，高齊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高齊真突然出現，雖然沐零臉上倒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但心裏還是有些驚訝的，她開了口，不疾不徐，“有什麽事嗎？”
“有時間嗎？我有些事想和你說。”他只比沐零小了一歲，也早已經比沐零高，但面對她時，高齊真有些縮着身體，顯得有些緊張。
蘇西風此時也反應過來對方是誰了，表情立馬變了，生怕他是來找事的，腳下動了一小步，就變成護在沐零身前的狀态了，“有什麽事啊？”
“我不是……”高齊真想要解釋，卻不知如何說，耳朵都紅了。
沐零伸出手握着蘇西風的手，輕輕捏了下，告訴她沒事，而後對高齊真道：“那去那裏說吧。”
三人來到一家飲品店，沐零和高齊真面對面坐着，而蘇西風坐在另一桌，眼睛卻一直看着他們。
沐零看着菜單點了杯玉米汁，然後把菜單放在高齊真面前，“你喝什麽？”
高齊真搖搖頭，“不用了。”
沐零偏頭對服務生道：“麻煩一杯玉米汁和一杯溫水。”
等飲料上來後，沐零喝了一口玉米汁，然後擡眼看着對面拿着玻璃杯的高齊真，“說吧，什麽事？”
可以感受到高齊真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開了口：“我那天聽到我，我爸。”說到這時，高齊真看了沐零一眼，“他在打電話，電話裏提到了你的名字，還有高霖哥的名字，和他打電話的人，他叫他季總。打完電話後，他就和我媽說話，說，說要想辦法讓你和高霖哥離婚，然後讓你嫁給季總。”
剛喝了口玉米汁的沐零聽到高齊真所說的一下子被嗆到了，咳了起來。
以為是自己的話吓到了她，高齊真擔憂起來，“沐零姐，你怎麽了？”
沐零很快緩了過來，輕咬嘴唇，隐隐在忍着笑，“沒事，只是突然聽到了個大笑話。”
高齊真不知道沐零心裏所想，繼續說：“我覺得我爸他最近肯定要有什麽動作，所以，我，我想還是要告訴你一聲。”
“其實我倒想看看他會怎麽做。”要讓她和高霖離婚？是要制造出她和高霖某一方出軌的證據嗎？
“對不起。”
“嗯？”沐零擡眼看他。
高齊真又重複了一遍，“對不起。”
沐零拿起了玉米汁，卻又放了下來，她淡淡地道：“你不需要對我說對不起。”
“唉……”和蘇西風走出飲品店的沐零突然嘆了口氣，“被坑了。”
蘇西風立馬緊張起來，拉着沐零，“怎麽了？那小子坑你了？還是高正輝那個渣渣？”
沐零偏頭看她，一本正經地道：“那家店的玉米汁，明顯喝起來就是香精調制的，居然說是鮮榨的！”
蘇西風：“……”
晚上，高霖回到家，換了鞋走進去就看到沐零坐在沙發上，一臉，沉重的樣子。
高霖脫下外套坐在沐零旁邊，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沐零，怎麽了？”
沐零側身看着高霖，語氣也頗為沉重，“今天，高齊真來找我。”
高霖蹙眉，“他來找你做什麽？”
“他說高正輝想讓我們離婚，然後讓我嫁給他指定的人。”
沐零沒說高正輝指定的人的名字，但是高霖知道，肯定是季雲名。
沐零等了一會兒，發現高霖表情沒變，“你怎麽也不笑啊？”
“嗯？”高霖看着她，有些不解。
“今天高齊真和我說的時候，我想笑，卻覺得不大好，後來和西西說，她也不笑，一直在罵高正輝，我還以為你聽了會笑呢，天大的笑話不是嗎？”
高霖現在反而被逗笑了，用手指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是，的确是個笑話。”
看着高霖笑了，沐零也跟着笑了，“你說他會怎麽做呢？”
高霖問她：“好奇？”
“嗯。”
高霖依舊笑着，“不過再好奇也要吃飯啊，我餓了。”
“啊，那我去做飯，吃馄饨吧。”
“好。”
高霖含笑着看着沐零走進廚房，可沒多久又探出個腦袋，“高霖，你說他會不會派帥哥來和我偶遇啊？”
高霖微微挑眉，“你很期待？”
沐零立馬伸出手放在耳邊，嘴角噙着笑，“沒有，我有你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