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的陪伴
期末考試結束，學生們陸續收拾行李回家，女生宿舍樓下聚集不少的出租車和私家車，寬敞的水泥地面一時被車輛和學生堵得水洩不通。
唐淼寝室三個女生昨天回家了，此時寝室裏只有她一個人。
她和往常一樣依舊早出晚歸，每天六點十分到達創客空間，晚上十一點才離開，中午也只是簡單吃一些熱食便又繼續坐在電腦前寫代碼。
雖然放假，實驗樓創客空間的學生卻不放假，他們按坐班時間忙于項目的事，每天兩點一線做着同樣的事卻是不同樣的工作內容。
所有人都在努力，卻沒有一個人起得比唐淼更早，她幾乎每次都在天未亮時孤獨地走在學校暗黃的路燈下，一個人到達實驗樓時，樓道上沉默一夜的聲控燈才悄然亮起。
冬天清晨總是比以往都要暗，因而唐淼每次清晨去往創客時，天色還像是夜晚。
走道505創客空間，唐淼從衣兜裏拿鑰匙開門。
天冷，她的手凍得不行，拿鑰匙開門顯得笨重許多。
忽而，只聽一聲貓叫，一個人從身後抱她。
感受身後溫熱的體溫，唐淼愣了愣：“怎麽起這麽早？”
現在六點十分，天未亮，整個校園萬籁俱寂。
而那個來創客總是遲到的男生，今天居然起這麽早。
“我就是想知道你每天多少點到這裏。”傅可易臉埋在她脖子間，聲音有點悶：“原來你每天起這麽早，都不能睡懶覺麽？”
昨天偶然間聽到許海平提及唐淼，說他無論起多早來到創客唐淼都會在，她就像一個機器人，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就會很拼命。
所以傅可易今天特地定了鬧鐘，在寝室阿姨打開寝室鐵門時跑來創客，而整棟無人的大樓裏真的只有她在天未亮時來了。
“別這麽拼嗯？我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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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清晨過于寂靜，所以他的聲音才會那樣溫暖又清甜。
“習慣了，有生物鐘，五點四十分會準時醒來。”
“調整一下行不行，多睡一會兒嗯？”
“睡夠時間就行，為什麽要多睡？”
他沒應，将腦袋擱在她肩膀上看她開門。
“再過幾年，我是不是要陪你五點四十起床了？”
他悶悶道了一句，唐淼不解：“什麽？”
“沒什麽。”
兩人開門進到創客空間，沒過多久，許海平和周桐宇也在天未亮時到達創客，很快實驗樓所有的創客空間都陸陸續續亮起了燈，實驗樓一排排窗戶就像是螢火蟲，在寂寥漆黑的清晨裏固執地亮着光。
401創客空間的團隊總共有十六人，偶爾經過401時，都會看到他們坐在電腦前忙碌。
似乎這棟樓裏的每一個人心中都存着一個夢，夢的彼岸一片繁花似錦。
敵衆我寡，沒有太多可浪費的時間，唐淼和許海平幾人在創客空間裏熬了幾個夜晚，累了就睡在創客裏的折疊床上，折疊床是傅可易叫人送來的，還有咖啡，面包和泡面，待到醒來又要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淩晨五點，許海平和周桐宇在創客裏睡覺，唐淼坐在電腦前編程，傅可易配合她的工作也在完成一個小程序。
小白菜和土包子在角落一張毛毯上趴睡，窗外是望不穿的漆黑，而創客空間裏只有鍵盤敲擊聲在這淩晨時刻清晰而響亮。
停下手上的動作，傅可易看向唐淼。
可能太過專注，她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對着電腦快速又連貫地輸入代碼，就像一個機器，嘴唇緊抿，面色平淡。
因為燈光的緣故，她的臉異常蒼白，使得她整個人又更清冷幾分。
看向窗外，傅可易道：“天要亮了。”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嗯。”
兩人對視，于這淩晨時刻平靜又溫馨。
“累不累？”
“不累。”
就沒聽見她說累過，女生總是這樣熬夜很不好。
“快做完了麽？”
“我還要調試程序。”
“嗯。”
她繼續工作，他不再打擾她，而是走到牆角邊抱起小白菜。
小白菜喵喵兩聲後便又安靜下來，任由主人各種盤弄。
清晨六點半，天未亮，傅可易牽着唐淼走出創客空間。
“要去哪兒？”
“去吃早餐。”
學校放假，學校食堂以及早餐點也早早關門，沒有哪裏可以買到早餐了。
“學校沒有人賣早餐。”唐淼說。
将她的手伸進他的衣兜裏，傅可易道：“別總是坐在電腦前寫代碼，出來散散步不好嗎？”
“沒時間了。”
“就陪我一會兒就好。”
兩人走下實驗樓，整棟樓還有幾間創客空間亮着燈，似乎他們也在熬夜。
清晨的寒意比任何時候都要深刻，唐淼坐在空調房裏久了，出來後不禁冷得輕顫。
來到一棵大榕樹下，傅可易緊緊摟抱她，很快兩人的身體都漸漸有了暖意。
“在這裏等一下，送外賣的老板很快就到了。”
所以他是點了學校外面的食物？這些天幾乎每一天都是他點外賣請大家吃飯，現在居然連早餐也定了外賣。
“以後別浪費錢，創客裏有面包，我吃那些就行。”
“這不是浪費，買給你吃的就不是浪費。”
“......”
這個男生實在太會讨人喜歡，唐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耳朵，他的耳朵很涼，很薄，摸起來骨感分明：“你真像小白菜，特別會讨人喜歡。”
她捏他耳朵，傅可易愣着不動，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觸摸他，感受她觸碰耳朵的觸感，心裏開出了一朵花。
“摸摸耳朵再摸摸臉嗯？”
“什麽？”
“摸我臉呀。”
唐淼：“？？”
她不摸，他牽她一只手貼臉，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你要主動摸我，我才有感覺。”
唐淼：“......”
沒過一會兒，一輛小電驢慢慢駛入校道，車頭亮着近光燈，在昏暗校道上照出一片明亮的光。
“同學，是不是你點的‘老陳記早餐’？”騎着小電驢的大叔問話。
傅可易:“嗯，是我。”
接過一個精致包裝盒，在訂單上簽字後，小電驢又帶着那片光漸漸遠去。
回到實驗樓，兩人坐在樓道間的臺階上吃早餐。
“這家鮑魚粥蠻好吃的，你吃吃看。”
唐淼吃一口鮑魚粥，香菇鮑魚的味道鮮香可口：“嗯。”
拿起另一盅鮑魚粥吃着，傅可易笑道：“那中午你想吃什麽？”
“泡面吧。”
“......”傅可易沉寂了一會兒，從早餐盒裏拿出一杯熱騰騰豆漿：“給，豆漿。”
“謝謝。”
“不用謝。”
“豆漿也好喝，就是太燙了。”
傅可易看過來：“給我喝一口。”
唐淼微愣，她都喝過了：“你喝另一杯......”
話沒說完，他像貓一般湊過來含住吸管喝了一口豆漿，然後陽光地笑道：“完了，吃了你的口水，我以後是不是要聽你的話了？”
看他俊逸的眉眼，唐淼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拿起另一杯豆漿插上吸管，給她新的，他拿走她原來喝的那杯：“新的給你，我喝這杯。”
“你喝新的吧，我喝那杯。”
“好，給你。”
“......”
吃完早餐，兩人帶另外兩份早餐回去給許海平和周桐宇，當天漸漸亮起，每個人再次進入工作狀态。
除夕夜的前一個星期，其他創客空間的學生也陸續回家了，整棟實驗樓越發空曠，而401的團隊還有幾個人留在創客空間，他們沒有休息，唐淼幾人更不敢休息。
然而除夕夜的前幾天，周桐宇還是受不住家人的催促，跟唐淼提出回家的請求。
“學姐，真的很抱歉我不能留到除夕那天了，我媽每天打三通電話催我，今年全家要回山東省過節，我得跟他們一起回去。”周桐宇滿臉歉意：“不過你放心，我在家也可以做項目，到時候我們在群裏聯系。”
看他面上滿滿的歉意和愧疚，唐淼還能說他什麽呢？
從學校放假一直跟項目到現在，他已經很難得了。
“嗯，回去吧，有事我們群上溝通。”
“好。”
第二天周桐宇走了，帶上土包子，創客裏突然空曠不少。
除夕夜前的第三天，許海平也回去了，他親姐姐結婚，他必須得回去。
“她要結婚我一直沒能幫她準備婚禮，明天她要結婚了我必須得回去，不過在家一有空我就會忙項目的事，盡量不耽誤項目的進程。”
姐姐的婚禮，一生中能有幾次？
這樣重要的事，唐淼當然不會要求他留下。
于是整個創客裏只剩下唐淼、傅可易和趴在角落毛毯上的小白菜。
創客空間太過冷清，傅可易抱起小白菜坐到唐淼身旁，他輕撫小白菜的毛，讓它在唐淼的鍵盤上打滾。
“沒事，我和小白菜會一直陪你，一直陪你到除夕夜。”
唐淼看他，他在逗貓，但笑容很暖像窗外一抹晨光。
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有一個人陪在身旁真的很好。
“你呢，你的家人不會催你回家麽？”唐淼問。
他看向她，眼眸明朗：“不回，我不想留下你一個人。”
這個學校這麽大那麽空寂，這棟樓還剩下幾人？他不想留唐淼一個人呆着這裏，所以他會一直陪她，哪怕所有人都漸漸遠去......
唐淼心忽而暖乎乎的，伸手觸摸他的臉，淡淡笑道：“這樣摸摸你還有沒有感覺？”
她的觸摸很輕，很涼，傅可易安靜看她：“嗯，有了。”
觸摸他的臉，又慢慢滑向他的耳朵，唐淼笑了。
可能她有點喜歡這個小男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