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鳳栖梧五
眼前一陣刺眼的白光,喬以桐用手覆蓋在眼睛上方,費力地睜開眼睛,見天空上方太陽高懸,顯然是正午時分。
他腦內有一些眩暈,一時分不清自己在何處。等到回想起來酒樓中遇到的那個赭衣少年和後來奇怪的偷襲,才反應過來,感受了一下身體并無疼痛之處,于是閉上眼睛,将靈力在周身運轉,察看自己是否受了傷。
然而身體各處也沒有受傷,甚至喬以桐還感到,自己的修為似乎有了很大的增長?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喬以桐是那種凡事一定要弄個清楚的人,當下盤腿坐下來,将自己的身體內部又仔細地審查了一遍。
這次倒是果然讓他發現了異狀。在他的丹田之處,有一團不太明顯的紅色物質,正在散發着柔和的光暈。
喬以桐催動靈氣,試探性地用其去觸碰那團紅色光暈。然而剛碰到那團紅光,就感到一陣灼熱之意,吓得他忙将自己的靈氣收了回來。
難道是那赭衣少年給我下的什麽邪物?
喬以桐試着去回憶剛剛的感受,卻發現那團紅光雖然炙熱,但是帶有自己意識的靈力靠近時,卻并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不由有些奇怪。
他再次動用靈力,想把那紅光從自己身體裏弄出來,卻沒有辦法靠近。
暫時沒有辦法,不如先回去翻翻典籍。也許風雲渡內的藏書閣裏面有關于解決這東西的方法的記載。
喬以桐拿出墨雲扇飛上天空,正準備返回風雲渡,卻看到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一時不由愣住了。
“原來不經意間竟到了這裏嗎?”
他調轉方向,來到小山處,半山腰是一座簡樸的小木屋。喬以桐的臉上平靜無波,他靜靜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似乎是想推開門。但是最終只是對着那門拜了三拜。
拜祭之後,喬以桐不再留戀,徑直向風雲渡而去。
熟練地穿過一重重的禁制,喬以桐來到了自己的鳳鳴樓外。
來兮正拿着把小掃帚在庭院外清掃落花,看見他頓時眼前一亮,把那小花帚一丢,就沖他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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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到哪裏去了啊公子!歸去,公子回來了!”
“什麽!”歸去驚喜地從樓上沖下來。
兩個小蘿蔔頭興沖沖地跑過來,惹的喬以桐忍不住發笑:“你們兩個,我不過是去凡間了一宿,用得着這麽大驚小怪嗎?”
“什麽一宿啊?這都四天了!”來兮道。
喬以桐一愣,他倒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昏迷了這麽久。
“公子,以玄道君都來找了您兩回了。”歸去苦着臉說,“您再不回來,我們就搪塞不過去了。”
“他又來找我幹什麽?”喬以桐奇道,“最近又有什麽事嗎?”
“這我們可不知道,”歸去道,“您還是抽空去他那看一看吧。”
喬以桐道:“好吧。我現在就去。”他想到什麽,從乾坤囊裏拿出一包松子糕、一包豌豆黃和兩個紙做的風車來:“拿着,別又天天在我跟前說什麽‘吃辟谷丹吃得舌頭都快沒了感覺了’之類的了。”
“謝謝公子,公子最疼我們了。”來兮和歸去喜笑顏開,異口同聲道。
“小鬼頭。”喬以桐抿唇笑了笑,便遠去了。
“公子真好看啊……”來兮喃喃道。
“是呀,明明我們都看了那麽多年了,可還是……算了算了,”歸去搖搖頭,拆開手中的油紙包,“我們吃東西吧。”
“嗯,好!”
喬以桐來到以玄居住的別院,忽略周圍的禁制,直接走了進去。禁制毫無波動,以玄的地盤,對他這個師弟一向是開放的。
會客處和卧房都沒找到人,喬以桐想也不想,就直接來到靜室。果不其然,靜室的門正緊閉着,護着靜室的陣法正一陣陣流轉着光暈。喬以桐試探性地推了推門,結果門就直接開了。以玄正盤腿坐在蒲扇上修煉。
喬以桐一時無言,挑了個以玄旁邊的蒲扇坐下來,等着他修煉好。
三炷香後,以玄睜開了眼睛,看向這位不請自來的師弟。
喬以桐從木頭的紋路上移開眼睛,複雜地問道:“師兄,怎麽你沒告訴我,你連修煉的地方的禁制也是對我開放的?”
以玄明顯愣了一下,笑道:“沒什麽,咱們小時候不是一起修煉的嗎?我都已經習慣了什麽禁制都對你開放了。”
“你不怕……我做出什麽傷害你的事?比方說剛剛,若是我心存歹意,對你下手的話,你怕是不死也會走火入魔了。”喬以桐嚴肅道。
“你是我的敵人嗎?”
“萬一我是呢?”
“若是你成了我的敵人,那一定是我管教不力之過,”以玄道,“到時候,不需要師尊發話,我一定好好教訓你。”
喬以桐無語地撇了撇嘴:“師兄,我真是服了你了,真想翻你個白眼。”
“為什麽不呢?”
“君子非禮而不為。”
以玄無奈道:“也不知是我從前教你的時候哪裏出了差錯,搞的你如今老去凡界,還學做他們凡人的‘君子’。”
“師兄,你之前找我所為何事?”喬以桐沒有接話,直截了當道。
以玄道:“再有四、五日便是內門弟子和核心弟子的選拔大會的,本來這事一向是由我和以清負責的,只是不巧以清正好到了閉關沖擊金丹的日子,沒有一兩個月出不來了。我這邊欠缺人手,于是便想邀請師弟你助我一臂之力。”
以清是掌門的真傳弟子,這風雲渡的大小事務一向是由以玄和她負責的。
喬以桐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道:“師兄,靈植園的外門弟子們也都在選拔之列嗎?”
“又無特殊情況,為何要把靈植園排除在外?”以玄疑惑道。
“這樣的話,幫忙自然可以,”喬以桐道,“不過師兄,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管這些繁瑣的雜務的。還是麻煩你給我找些不那麽複雜的事項吧。”
“放心,那些禮節性的事情自然不用你來做,”以玄道,“這場選拔,真傳弟子須出席三個人,以便從選□□的內門弟子中選擇最好的苗子作為核心弟子。我便是想讓師弟你做為評判人之一,與我一起選拔。”
喬以桐笑道:“這差事倒是樂的清閑。”
“師弟,雖然清閑,但選拔弟子關乎風雲渡日後發展,可不是鬧着玩的事,你需上心。”以玄生性嚴謹,雖然對喬以桐放心,還是囑咐道。
喬以桐頭也不回地應了。
以玄看到,不由無奈搖頭失笑。
喬以桐攬下了一門差事,卻也不甚上心,而是到風雲渡的藏書閣內住上了好幾天,尋找關于自己體內紅光的書籍。
他在浩瀚如煙的書海中不停翻找,幾乎看遍了所有關于下蠱和寄生方面的書籍,可是一無所獲。沒有書籍曾經這種情況有所解釋。喬以桐懷疑自己找錯了方向,可是一來弟子選拔大會即将開始,二來紅光在自己體內暫時并無異動,三來出于他的逆反心理,他并不想自己下山遇到的事情告訴經驗更加豐富的長輩們,便先把這件事情擱置了。
明天就是大會,喬以桐回到自己的鳳鳴樓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便精神滿滿地向風雲渡的無極廣場上飛去。
無極廣場是風雲渡內最大的廣場,一般作為風雲渡內的大型比賽用地和宣講場所。
此刻,數百名有資格參加大會的弟子正緊張地站在自己的位置,反複回憶歷年考試流程。而沒有參賽資格的數千名弟子,則熙熙攘攘地擠在太極廣場周圍,興奮地讨論着。
肖秦就是有資格參加選拔的一名弟子。按照常例,外門弟子至少需修煉三年才有機會成為內門弟子,但他才進入風雲渡一年不到,卻因為資質上層,刻苦努力,加之在靈植園種出了極品陽極草,破例獲得了比賽資格。是以很遭別人妒忌,但是他意志堅定,并不為他人的流言蜚語所動。就算臨近比賽,也只是在心中默默回憶早已爛熟于心的知識,而不像其他人那般緊張。
不過此刻耳旁一些女弟子的議論之聲,卻讓他有些煩惱。
“阿舒,你說喬師叔會不會來啊?”
“肯定會的,聽說他也是這次選拔大會的評委之一呢,”阿舒道,“我早打聽好了。”
“啊啊啊啊,”女弟子激動地小聲尖叫,“太好了,平時都見不到他,我上次見到他還是半年前了。”
“我們這些外門弟子平日裏唯一能見到真傳弟子的機會就是在晨省時了。其他真傳弟子偶爾還會來一次,可是喬師叔忙于修煉,一次都沒有出現過。”阿舒也遺憾地嘆道。
每日旭日初升之時,風雲渡所有的弟子都要到這裏來聆聽道家經卷,以幫助他們悟道修行,鞏固自身境界,這稱之為“晨省”。不過真傳弟子和閉關的弟子可以選擇不來。
肖秦無語地聽着周圍弟子們對喬以桐的推崇,心想喬以桐那個嬌生慣養的家夥,哪裏能忍受每日早起之苦,怕不是每天睡懶覺地時間都不夠,怎麽可能每天修煉?
但是肖秦的想法絲毫不能影響姑娘們對這位“出身第一”“天賦第一”“姿容第一”“風儀第一”的喬以桐仙君的愛慕之情,只好默默忍耐,裝作聽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以玄和另一位真傳弟子以悠都在評委的位置上坐好,其他負責選拔大會的組織的門派小長老,核心弟子也都全部到齊,只剩下三大評委之一的位置還空着。
“以玄師兄,離比賽開始只有一炷香的時間了,以桐師兄怎麽還沒有到,不會是路上出了什麽事吧。”以悠道。
“不礙事。”以玄道。
雖說相信師兄不會這麽不靠譜,但以悠內心還是有些擔心,“師兄難道是睡過頭了?”
就在這時,只聽得遠方傳來一陣清脆的鳥鳴之音,衆人紛紛擡頭向天空看去。層層疊疊的雲朵被金紅的光線所暈染,在邊緣處勾勒出了花朵一樣華美圖案。九霄之上,一人白衣賽雪,踏一只金烏鳥而來,恍若神仙降世。一時間不知道看呆了多少人。
待到金烏鳥逼近看臺之時,喬以桐飛身從鳥背上躍下,輕巧地落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掃視四周,最終将目光定格在了以玄身上,微笑道:“師兄,我來的應該不算晚吧。”
作者有話要說: 喬以桐:數風流人物,還是我最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