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番外1】桂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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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安帝膝下只有蕭長衾一個兒子, 好不容易又得一子, 還讓自己煉了藥。

但畢竟仍是蕭氏江山,此寧王登基簡直是順理成章、民心所向。

兩朝更替,官場動蕩,後宮妃子升的升散的散, 廢墟一樣的養心殿也要重建,所有人都累得夠嗆。

累,卻又懷揣着某種讓人喜悅的希望, 如撥雲見日, 萬丈金光照在身上,暖洋洋。

那場聲勢浩大的宮變過去一個月後,傅千引終于從宮中脫開身——世子搖身一變成了太子,可把他給煩死了。

于是新晉太子爺火速收拾了包裹,揣上銀票, 換了身風流倜傥的行頭, 又成了那副流連花叢的浪蕩模樣。

不過出京之前到底還是要跟別人道個別,于是太子殿下馬頭調轉,進了京城西南角的小院子。

傅千引不請自來,門也不敲,進去就聽見他家蠢徒兒氣急敗壞的聲音。

“吃藥!你別跑——哎!你傷還沒好全呢!”

想不到堂堂大将軍還要被個小丫頭逼着吃藥, 傅千引摸了摸下巴,興致盎然地觀摩起來。

只見大将軍健步如飛,一點看不出有傷的樣子,他長腿一邁往前走了幾步, 谷雨在後邊追着。然後将軍忽然身子一停,轉過身來。

谷雨躲不及時,正正撞在他身上,趕忙舉起手中的碗:“哎灑了灑了——”

萬玉深勾着唇角摟住她的腰,忽然低下頭,側着臉在她唇上親了一口:“吃完了。”

谷雨的臉騰的紅了。

“……”傅千引捂住眼睛,一時不知道自己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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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虐嗎?

這整座府邸連個下人都沒有,就他倆人,成天不知道躲在這兒幹嘛。

傅千引滿心不為人知的心酸,重重咳了一聲:“我說……”

谷雨吓了一跳,趕緊從他懷裏離開,擡手蹭了蹭發燙的臉頰:“師、師父?”

萬玉深早聽見了他的腳步聲,淡笑着放開谷雨,轉頭一看他這打扮,了然道:“要跑?”

“你用這字眼兒就不對,”傅千引大搖大擺地走進院子,恨鐵不成鋼地掃了徒弟一眼,才道:“怎麽能叫跑呢?我這是正大光明地逍遙快活去,就這段日子我沉寂太久,姑娘們都不想我了,唉。”

萬玉深不置可否,挑了挑眉。

谷雨拆他的臺:“本來也沒多少姑娘想你吧,師父。之前我在揚州的時候,可看見過樓裏挂萬玉深的畫像——”

說到這兒,她心裏忽地來氣,轉頭瞪着萬玉深。

将軍十分無辜地回看她:“我不知道。”

谷雨哼哼:“你知道那還了得。”

“……”傅千引微笑,“沒什麽事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嗯,”萬玉深點點頭,淡道:“再晚點也打擾不着了,來的還挺巧。”

傅千引挑眉:“怎麽?你們也出門?”

谷雨點點頭:“打算繞一圈,回臨川看看。”

傅千引看向萬玉深,将軍平靜地點頭。

曾指揮千軍萬馬,立下汗馬功勞,又全力拱衛當今聖上,若他還在朝,想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可他就真的功成身退,交了兵符,解了戰袍,回到家裏,帶着自己的妻子去看山河。

傅千引忽然有些感慨。汲汲于名利之人才會放不下權柄,而真正為天下蒼生流血奔走的人從不在乎虛名。

小谷子是嫁了個好男兒啊。

老師父有點感動,嘆了口氣道:“正好我也往那邊走,要不一起?”

谷雨笑道:“可以呀,我們打算先去——”

旁邊忽然伸來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萬玉深一臉冷漠地拒絕道:“不了。”

說完,他的手拿開,先在谷雨耳垂上捏了捏,然後才落在她瘦削的肩膀上,一臉不想被打擾的樣子。

“……”傅千引再次微笑,“江湖道遠,有緣再見。”

在太子爺氣呼呼地出走北京城七天後,将軍在西南的府邸落了鎖,鑰匙還是谷雨拿着。

雖然谷雨以刀傷還沒好全明令禁止他騎馬,但走的那天被他往馬上一抱,被抵着他堅硬溫暖的胸膛時,到底還是妥協了。

早已入了秋,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他們往南時剛好趕上一山的楓葉,美得要人命。

就這樣走走停停,白天騎着馬看山看水,晚上找客棧休息。有時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萬玉深也總能找到歇腳的地方,大鬥篷把她往懷裏一裹,谷雨就能安穩入睡。

再次踏上揚州街頭時,桂花酒已經幾乎不賣了。谷雨饞了一路,當即非常失望,最後還是萬玉深在一條深巷裏找到家賣酒的,谷雨一高興,幹脆把店家剩下的全買了。

他們訂了城裏樓最高的那座客棧,天字一號房,能俯瞰整個揚州的繁華街景。

谷雨一邊溫酒一邊偷喝,等萬玉深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喝了兩壇下去。

萬玉深拉住她的手,摸摸她微紅的臉,皺眉:“喝多了明早要頭疼。”

谷雨還不醉,只是有點暈,笑眯眯地攥住他手指,放到嘴邊親了親:“親親就不疼了。”

萬玉深手指一緊,臉靠近她,低聲道:“讓我喝?”

谷雨立刻一推他:“你不許喝,別看你那傷口表面結痂了,裏邊的肉可還沒長好呢。”

萬玉深無奈地往後仰了仰。

谷雨一偏頭,看見外邊天色,眼睛發亮,“月亮出來了,我們去上邊!”

說着就要站起身,萬玉深攔着她的腰:“喝了酒再吹風,你是不是想生病?”

谷雨咯咯地笑着,一手拿着酒壺,一手掀開他玄色鬥篷,小腦袋拱了拱露出臉來,在他下巴處啄了啄:“這樣就不吹了。”

鬥篷下兩人身體緊緊相貼,萬玉深拿她沒有辦法,只好抱着人上了樓頂。

這座客棧确實夠高,周圍一片房屋都不及它一半高,當然除了他們也沒有人閑到大晚上跑上來吹風,因此屋檐上十分安靜。

谷雨坐在他腿上,來回動了動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然後喝了口桂花酒,滿足地嘆了口氣。

萬玉深低頭:“滿意了?”

谷雨睨他:“你想喝?”

月色下她的臉瑩白如玉,目光靈動得像墜滿星星,萬玉深垂眸看她半響,緩緩收緊了手臂,低聲問:“給嗎?”

谷雨眼角一彎,自己喝了一大口,還打了個小小的酒嗝,“不給。”

周圍滿是桂花酒的醇香,和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淺淡香氣,萬玉深眸色轉深,忽然探頭吻上她喝過的地方,舌尖一掃舔去了她留下的水漬。

谷雨一愣,心跳陡然加快,半張着嘴看向他,透着一絲茫然而不自知的妩媚。

萬玉深喉結一滾,低啞問:“你在邀請我?”

谷雨心口亂撞,“誰、誰邀請你了。”

萬玉深嘆了口氣,這次直接吻上了她的嘴唇。

她口中盡是酒香,帶着一絲微微的辣。軟滑的舌先是瑟縮一下,然後便發着顫地迎上了他,同他纏在一起。

萬玉深的呼吸立刻粗重起來,手臂一用力,谷雨便徹底抵在他胸口上。

他吻得太深太用力,谷雨完全被奪走呼吸,手指下意識地攥住他的衣服,最後發狠敲了他才被放過。

萬玉深松開她,鼻尖相抵,低啞道:“……現在喝到了。”

谷雨低着頭喘息,感覺到身下他清晰的變化,心口怦怦直跳。

萬玉深咬了咬她的唇瓣,低聲問:“……回房裏?”

谷雨隐約知道要發生什麽,禁不住渾身發軟,半天後才紅着耳根點了點頭:“……嗯。”

萬玉深一手勾着她的膝蓋窩,一手攬在她後背,谷雨乖乖地摟住他脖子,臉藏了起來。

懷裏抱着個人也絲毫不影響萬玉深的輕功,除了踢開窗戶時發出的聲音,他幾乎是悄無聲息的。

只是窗戶一開,吹進去的風一下吹熄了房中的蠟燭,周圍瞬間黑了下去。

谷雨吓了一跳,還沒說話,呼吸就再次被人奪走了。

這回萬玉深沒有一絲克制,兇得像獸,發狠齧咬她的嘴唇。他托着她的臀,一腳踢開凳子,把人放在桌上。

桌上的東西滾落,叮鈴咣當響了一片,谷雨卻根本注意不到了。她心頭發燙,酒氣從胸中蒸騰起來,燒得她渾身微醺。

她能感受到他的欲望。

同樣,她渴望眼前的人。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光亮,萬玉深嗓音沙啞,含着不掩飾的欲望:“……要嗎?”

谷雨看他半晌,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吻。

“我要。”

……

長夜已過,黎明将至。谷雨一臉未幹的淚痕,在他懷裏昏昏欲睡。

萬玉深把人摟過來,靜靜地看了許久。

等到天光透過窗棱,照在她紅潤的臉和處處紅痕的肩膀上,萬玉深慢慢露出笑容。

然後他慢慢地湊過去,親親她的嘴唇,用低得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道:“和離,嗯?”

夢中的谷雨也察覺到了危險,不安地動了動。

萬玉深怕吵醒她,只好哄道:“下次輕點。”

然後他一笑,把人摟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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