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只為心安

兩年前是這樣,兩年後還是這樣,這個不講理的男人,只要是他說的,就容不得你說一個不字,安安心裏明白,所謂的義賣,所謂的表演,這一步步應該都是他安排好的,就算再掙紮也沒用,更何況現在的自己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在這等嗎?如果不是,請讓開。”

“當然不是在這,”林風仿佛在安安身上看到了聖母瑪利亞的光芒,臉上立刻擠出了笑容,“我推您過去。”

林風推着安安走向了會場的前排,來到戚少的旁邊。拍完照的喬然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一擡頭就看到了被推過去的安安,放下相機準備沖過去,安安無聲地朝他搖了搖頭。

頓時會場內有些騷動,很多人都不太了解戚少,但也知道他的身份,讓他們不明白的是,為什麽他的助理會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推到他的身邊,很多人紛紛猜測這個神秘的女人是誰,什麽來歷,什麽身份,只是沒有一個人猜得出來。

司儀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沒有過多慌亂,緊接着宣布義賣開始,展示出第一件義賣品,人們的視線再次被拉回到正題上,義賣會按着既定的程序正常進行。

安安一直靜靜地看着,身邊的戚少也是靜靜地看着。

“第八件義賣物品,是一幅人物畫,捐贈人沒有留下姓名,主辦方也不太方便透漏,我們有請工作人員将作品拿上來展示。”

兩個工作人員托着一個畫框走上臺,将蒙在上面的紅布拿掉,會場一時安靜了下來。

在亮出那幅畫的一剎那,安安無比地震驚,這個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安安擡頭看向會場邊上的喬然,對方也是一臉茫然。

“現在開始叫價?”

“五百萬。”一直沒出聲的戚少第一次舉牌。

會場內又開始騷動,顯然這樣的價格超出常識,這畫雖然不錯,但也不值得這個價錢,何況這只是義賣會,沒有人會出這樣的價格去買一副毫無名氣,也不見得有多大藝術價值的畫,大廳裏的人都覺得戚少此舉有失常理。

“五百萬,一次。”“五百萬,兩次。”“五百萬,三次。”“成交。”

安安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身邊這個發神經的男人,錢多了燒得慌吧。戚少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如果不是老爺子讓林秘書背着自己多此一舉,自己也沒必要費這麽多周折再把它找回來,既然已經拿回,就沒必要在此多留,站起身走到安安身後,推着她朝會場外走去。

走出會場大門,保安早就将圍上去的記者全部擋開,司機直接把車開到了門口,林風将車門打開,戚少抱起安安直接上了車,後面有保安将輪椅快速地推進了會場裏面,關上了門。等戚少上車,林風關上車門,車子很快開了出去。

“你要帶我去哪?”安安往後挪了挪身體,全身戒備,盡量保持距離,離他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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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沒有回答她,而是對前面的林風吩咐到,“我不要在任何新聞、報紙,還有網站上看到有關于這件事的一個字。”

“是,我馬上處理。”林風皺了皺眉,又捅了個馬蜂窩,這位爺老是給自己找難題,但沒辦法,只得趕緊辦事,立馬掏出手機開始不停地打電話。

“你要帶我去哪?那幅畫怎麽會出現在那?又是你安排的,對不對?你又想幹什麽?”安安心裏有太多疑惑,她沒法冷靜下來,一次性問了幾個問題。

戚少看着她戒備的模樣,将她挪到車門邊的身體拉過來坐正,“別緊張,只是帶你去見個朋友。”

安安從他手裏抽出自己的手腕,“你想做什麽?你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如果是以前,戚少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耐心地解釋,“那幅畫确實是我的,但它出現在義賣會不是我安排的,只是有人想确認畫中的人到底是不是你,我沒有想要幹什麽,只是帶你去見一個朋友,我有個朋友是醫生,我跟他提過你的病況,他現在正好來了廈門,帶你去見一下他,對你的病情或許會有幫助。”

“哼,”這種情形下安安只覺得好笑,“這算是補償?是同情?還是愧疚?”

戚少沒有回答。

“不管是同情也好,還是愧疚也好,我都不需要,我說過只要你不再出現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補償,其他通通都不需要。”安安對前面的司機喊到,“停車。”

沒有戚少的吩咐,司機當然是不敢踩剎車的,一旁的林風也在不斷地跟司機使眼色,大哥,千萬別停啊,你要是敢踩剎車,我跟你沒完。

知道自己的話肯定沒人聽,安安轉身對戚少喊到,“叫他停車。”

“停車。”戚少不想強迫她,對司機吩咐了一句。

司機将車靠邊停了下來。

戚少将車門打開,自己讓到一邊,“你自己下車。”

安安用手撐着座椅,用力想要站起來,可是雙腿完全不聽使喚,試了好幾次,都是又重新跌坐回座位上,前面的司機和林風都轉過身,想要伸手幫她,被戚少喝止了,“讓她自己來。”倆人只得把伸到一半的手趕緊縮了回去。連續地失敗,安安很不甘心,自尊心受到挫折,讨厭自己此刻的無能,恨自己的不争氣,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拼命捶打着自己的雙腿,“你站起來啊,站起來啊。”

戚少伸手關上車門,轉過身,抓住她捶打着雙腿的手,将她摟進懷裏,“別打了。”

靠着他的懷裏,安安眼淚止不住的流,淚水弄濕了他的襯衫,用力捶着他的胸口,哭着喊到,“都是你,全部都是因為你,我好不容易才站起來,你把一切都毀了,都被你這個魔鬼給毀了。”

戚少緊緊将她摟住,下巴擱在她的頭頂,眼睛泛紅,“對不起。”這輩子他第一次對人說出這三個字。前面的林風和司機完全傻眼了,老天爺是不是對他的霸道行徑實在看不過眼,趁着天黑用雷劈他了,一向唯我獨尊的戚大少跟人道歉了,太陽今兒肯定打西邊兒出來的。

林風碰了碰司機的肩膀,指了指前面,示意他開車,司機趕緊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往前沖去。

安安一直靠在他懷裏哭着,眼淚完全停不下來,戚少的襯衫濕了一大片,“咯,”安安竟然哭着哭着打嗝了,前面的林風和司機聽到後,哭笑不得,鑒于後面的閻王,只能強忍着。安安推開戚少,擡手捶着胸口,“咯”,打嗝還是沒法停下,眼淚也沒法停下,急得一手擦眼淚,一手捶胸口,那樣子在戚少看來,雖然有些狼狽,卻如孩子般顯得無比可愛。他伸手用襯衫袖子替她擦去眼淚,另一只手在她背後輕輕地幫忙拍打着。

“咯。”打嗝還是沒法停下,安安只想找個老鼠洞鑽進去,丢臉死了。

林風想起來什麽,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小瓶水遞到後面,“喝點水吧,應該會停下來。”

戚少接過水,扭開瓶蓋,将水遞給安安,安安接過水咕隆咕隆喝了兩口,等了兩三秒,打嗝還真停下來了,将手裏的水遞還給戚少,“謝謝。”看到他濕了一大片的襯衫,才發覺自己剛才多麽的失态,頓時覺得無比尴尬,臉一下子就紅了。

戚少接過水,只是笑了笑,将瓶蓋蓋好後扔給前面的林風,“下次有水早點拿出來。”

林風拿着水,嬉皮笑臉地答到,“我這不是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嘛,下次就記得了。”

他這麽一說,安安的臉更紅了,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看她窘迫的樣子,戚少的心情反而變好了,想笑又忍着,“沒事了吧?”

安安沒敢擡眼看他,只是低着頭點了點,指着他襯衫上濕了的一大片,小聲地說了句,“不好意思。”

戚少低頭看了看胸口的一片水漬,笑了笑,“沒事。”

車內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和尴尬,安安轉過身看向車窗外,戚少則是偏着頭看着盯着窗外的安安。這種感覺讓安安不舒服,很不自在。幸虧沒過多久,車子就進了一個高檔小區,在一棟公寓樓樓下停了。

“戚少,到了。”林風下車打開車門。

戚少下車,看着安安慢慢挪到座位外面,然後伸手将她抱起。安安本想拒絕,可是就目前情形而言,暫時只能依靠他。

司機去停車,林風推開公寓的大門,戚少抱着安安走進去,林風走在前面按了電梯,安安感覺身體在往下滑,反射性地伸手摟住了戚少的脖子,戚少臉上閃過一絲笑容,林風盯着戚少的後腦勺在後面腹诽:美人在懷,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電梯門打開,戚少抱着安安走了進去,林風站在電梯外,“戚少,我先回去處理媒體的事情。”

電梯門阖上前,林風聽到戚少交代了一句,“處理得幹淨點。”對着阖上的電梯門,林風做了個鬼臉。如果這時候電梯門突然間打開,他肯定要後悔一輩子。

安安沒想到戚少說的朋友會是楚闵,有些意外,但楚闵見到她卻一點也不意外。

進了屋,戚少将安安放到沙發上。

楚闵打開冰箱拿了瓶水,轉頭問安安,“瞿小姐,你喝什麽?水還是果汁?”

“不用了,謝謝。”安安客氣地拒絕了。

楚闵沒多說,又拿了一瓶水,将手裏的水遞了一瓶給戚少,另一瓶放在了安安前面的茶幾上,坐到了另一邊的沙發上,“戚少給我看了你的病歷,為了了解的更具體點,我才讓他把你本人帶過來。”

安安有些不知所措,雖然明白他們這樣是為了自己好,但心理上還是很抗拒跟人提起自己的病情,因為那些不好回憶會被一篇篇重新翻開。

楚闵問了安安一些問題,檢查了她的身體情況,做了幾個簡單的測試,期間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過。

戚少一直在邊上看着,看楚闵的模樣也跟着着急,眉頭緊鎖,但這又不是自己專業的東西,也差不上嘴,只能在一旁呆着。

等楚闵檢查完,他對戚少說到,“我有把病歷傳給美國的朋友一起研究,回去後我也會把她本身現狀的情況轉過去,等我們仔細研究讨論過後,我再給你電話。”轉頭對安安說到,“放心吧。”

戚少伸手拍了拍楚闵的手臂,“謝謝你。”

從楚闵那兒出來後,戚少直接送安安回了幼兒園,喬然在門口等着,看到戚少從車上下來,直接沖過去将戚少推到一邊,“閃開,”伸手将安安抱下來放到輪椅上,之後轉身對戚少說到,“再有下次,就真的報警了,你就等着坐牢吧。”

“喬然。”安安拉住憤怒的喬然,“你別這樣,我沒事。”

喬然怒不可遏,“你還護着他。”

“不是,”安安知道喬然肯定誤會了,趕緊解釋,“他只是帶我去看醫生。”安安拉了拉他的衣袖,“走吧,進去吧。”轉身對戚少說了聲,“謝謝。”喬然還想說什麽,被她用力扯了扯,這才壓下心裏的憤怒,推着安安進去了。

看着推着輪椅的喬然,戚少忍不住想上前一腳将他踢開。

多虧孩子們表演很成功,義賣會的主辦方也如約将贊助資金劃到了幼兒園的賬戶上,書籍、玩具還有生活用品那些也送了一大堆過來。老師們高興不已,孩子們更是興奮地不得了。

安安和其他幾名老師将收到的東西慢慢地整理好,整個大書櫃上全擺滿了,儲物櫃也被玩具填滿了。孩子們午睡的小床和床上用品全換了新的,幼兒園外面的草地上也多了一批游樂器材。

有個老師笑着對喬媽媽說,“園長,這次表演真的是太值了,這主辦方也真是闊綽,只是跳了支舞而已,就送這麽多東西給我們,真是太好心了。”

喬媽媽也笑開了花,“這呀,都是咱們的孩子舞跳得好,都是孩子們的功勞。”

但安安心裏明白,是誰這麽大手筆,雖然真的不想接受他的幫助,但還是希望孩子們能在更好的環境裏生活,學習,和玩耍。如果他認為花錢能買到心安,那就這樣吧,總比不斷地糾纏要好。有些人只有離得遠遠地,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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