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吃完飯之後,周琰開車送韓呇回了出租屋。

他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然後掏出手機來翻出了那串號碼。

有點害怕,但更多的是期待,他不清楚這麽多年過去了了,電話那頭的老媽是将是以怎樣的心态去面對這通電話,或者說自己又是用怎樣的心情去撥通這個號碼的。

在這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

韓呇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然後撥通了那個號碼。

“喂…”試探性的問話,韓呇的手心裏面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電話那頭有點嘈雜,聽起來像是在夜市上。

劉小蓉把手機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來,然後接起來問“哪位?”

“喂?”她看了看窄窄的手機屏幕,然後把聽筒放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打錯了嗎?”

韓呇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他扯過旁邊的紙巾狠狠的擦了擦,努力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聲線說:“媽……”

劉小蓉就要遞給對面大嬸的小蔥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眼眶控制不住的紅,大滴大滴的眼淚砸下來,“是小呇嗎?韓呇?”

“是我…是…”韓呇把手機死死的按在耳朵上,生怕錯過了一句這個明顯已經蒼老很多的聲音,“媽,我是韓呇……”

世界上有很多感情是可以随着時間遺忘的,海誓山盟回歸虛空,情真意切變為謊言。

但是從血脈裏繼承出來的東西,無論歷經多久的歲月,總會在一聲久違的問候裏面回歸本來的樣子。

千山萬水,終究敵不過一句我想你了。

這一晚上,韓呇和劉小蓉談了很久,一直講到手機快關機了他才不舍的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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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的時間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韓呇經歷的只用了淡淡的幾句話略過,可劉小蓉知道,這平淡的話背後是多少心酸和委屈。

母親似乎還是像之前那樣的堅強,但強大的表面後,是她多少年掏空自己來做的一個僞裝。

韓呇整夜不能睡覺,又記起了小時候那種短暫的快樂時光,老媽總是會在收攤回家之前給他買一塊發糕,小心翼翼卻又珍重無比。

次日清晨,周琰碰見了在他家樓下搓手的韓呇。

“你怎麽來了?”周琰蹲下去系鞋帶。

韓呇有點別扭的把手上的早點遞過去,手腕上的黑玫瑰有點紮眼,“過來給你送吃的。”

周琰有點稀奇的接過來,往裏瞅了瞅,“發糕?你在哪買的?”

“我家那邊的早餐店裏,”韓呇跺了跺腳說:“你都不知道我起了多早。”

周琰看了他一眼說:“一起跑步嗎?”

“嗯。”韓呇微微的笑了。

其實周琰一點都不想起來跑步,無奈梁靓前幾天說他胖了。為了保持良好的身材,三十一歲高齡的周叔叔開啓了每天晨跑的苦旅。

不過今天還好,旁邊有個小孩跟着,可以說說話,就沒那麽枯燥。

“你這大清早起來給我送發糕,”周琰把韓呇送的早餐揣在懷裏怕冷了,“是不是看上我了?”

韓呇白了他一眼,“是看你可憐。”

說完之後兩個人就默契的笑了起來,韓呇擡起手來擦了擦汗。

“你這紋身…痛嗎?”周琰裝着漫不經心的問。

韓呇把手腕翻過來,露出整朵的玫瑰,在還沒關的路燈照耀下顯得張揚又邪氣。

“你說這個?”韓呇邊跑邊仔細的看了看這個紋身,陷入了一小段的思考,“其實還好吧,五六年前紋上去的。就是之前紋完的時候沒處理好,還發炎了。”

“紋的時候不覺得疼,現在想洗掉。但是聽說會疼,就一直沒敢去了。”韓呇笑笑,“周叔叔,是不是越老越怕疼啊。”

叫着哥的怎麽又改口叔叔了?

周琰實力心累,“對,我現在怕疼怕的不得了,憋尿憋就了我都能哭。”

韓呇不厚道的笑出了聲,“憋個尿怎麽會疼?”

“就是,沒廁所的時候不是心急嗎?”周琰說着說着笑的不能自己,“就…夾着亂跑呗,夾得疼。”

靠……

韓呇扶着電線杆子笑得打鳴了。

跑完步周琰就開着車走了,韓呇慢慢的往超市那邊趕過去。

換工作服的時候突然看到了那朵玫瑰。

剛才跑步的時候他其實騙了周琰,說不疼那是假的。

記得紋的時候他一下子眼淚都出來了,那時才多大啊,好像十七八歲吧…就是從家裏剛出來那會兒。

韓呇關上櫃子門嘆了口氣,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天他就跑去一個小巷子裏找了個最便宜的紋身師。

本來不想紋玫瑰,因為顯得太孬種,但是小六說只會紋這個,其他的還沒學,于是韓呇咬咬牙同意了。

其實紋什麽都無所謂,他就是想在自己身體上留點什麽,用來區分之前和現在。

發炎那幾天可真疼啊,韓呇到現在回憶起來都一陣牙酸,他最開始租的房子又濕又潮,每天只能塗着紅黴素,吃幾片最便宜的消炎藥。

熬過去了也就沒什麽了。

韓呇摸了摸手腕,走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這個紋身還挺持久的,這麽多年過去了既然只是褪了一點色,圖案什麽的都很清晰。

他笑笑的接過小美遞過來的簽到表。

“早上好。”他說。

周琰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然後在轉椅上伸了個懶腰。

下班了!

他莫名的一陣激動,拿過手機來給韓呇發了一條短信。

“別走,請你吃夜宵。”

沒過幾秒鐘韓呇就回複了。

“嗯,門口見。”

周琰興沖沖的拿起椅子上挂着的外套,推開辦公室的門朝正在加班的衆人說:“回家回家,趕緊回家,沒做完的明天再做,沒有懲罰。”

說完就哼着小曲兒走過去等電梯了。

林朵朵慢慢的把手從鼠标上挪下來,“聰,你說咱們老大是不是談戀愛了?”

錢聰瞄了一眼周琰左搖右晃的背影打了個寒顫,“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

夜宵攤上老板充滿中氣的叫賣顯得整個夜晚生動了許多,周琰坐在凳子上啃着一串腰子。

“你說你每次都穿着襯衫出來吃燒烤,不覺得很不搭嗎?”韓呇咽了一口啤酒說。

“不會啊,”周琰把最後一口吞進肚子裏,然後扯過紙巾擦了擦嘴角邊上沾的孜然,“吃個燒烤哪來那麽多講究?”

韓呇笑了笑。

周琰這個人讓他覺得很舒服的一點就是,什麽場合說什麽話,什麽場合知道做什麽事,工作分工作,生活是生活。

對事不對人。

韓呇看着周琰把盤子裏的東西吃完之後站起身來,“走,去轉轉?”

廣場上,即使是這樣冷的冬天依舊有很多人。

東北角是廣場舞大爺大媽的天下,西邊是青年的活動區域,泾渭分明但是又和諧的在一起共處。

周琰指着遠處的一群嘻哈青年說:“這個你會吧。”

“什麽?”韓呇光顧着看噴泉一時間沒注意,“你說滑板嗎?”

周琰點點頭,饒有興趣的看一個十七八歲的小男孩在旁邊U型場地上滑的風生水起。

“我不會。”韓呇如是回答。

周琰有點驚訝的轉過頭來看着他。

“真的不會,”韓呇笑笑,“我平衡感有點差,之前想學的來着,後來因為一些事情就沒繼續下去。”

周琰看着韓呇突然低落下去的神色有點心疼,“想玩嗎?”

“嗯?”韓呇擡起頭來。

看着周琰手裏面拿的那塊滑板,韓呇有點佩服。果然是市場部的老狐貍,騙起人來是一套一套的。

“來,上來。”周琰把板子放在地上,示意韓呇站上去。

韓呇皺了皺眉毛,小心翼翼的踩了一只腳上去。

手突然被一股溫熱包裹住了,韓呇側過頭來。

“別怕,”周琰牽住了他的手,小聲溫柔的說,“我牽着你,不怕,大膽滑。”

韓呇的手有點冰,周琰的心怦怦的跳。

他沒說什麽,任由周琰牽着,另一只腳開始慢慢的往後劃。

在草木都枯萎的冬天,韓呇感覺自己心裏面有個小東西在破土生長,帶着從來沒有感覺過的溫潤和力量。

廣場上的人漸漸的少起來,韓呇也不知道自己滑到了哪裏,兩個人一直沒有說話,就那樣靜靜的牽着手。

前面有個坡,韓呇停了下來。

“我想自己來。”韓呇說。

周琰愣了一下,松開了手,“好。”

“你在坡底等着我。”韓呇輕輕的在周琰後背上拍了一下。

周琰轉過頭來,一臉不可置信。

韓呇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在下面朝他招手的周琰,行,你可以。

韓呇頓了一下,右腳往後一蹬,滑板開始快速的往下沖。

太快了。

韓呇只能聽見風聲在自己耳邊呼呼作響,周圍是橘黃色的路燈模糊成的星。

周琰在最後一刻朝韓呇展開了雙臂。

“呼”的一聲,周琰穩穩地抱住了韓呇,像是接住了從天上掉下來的一顆星星。

“我接住你了。”周琰說。

“嗯。”韓呇把頭埋進了周琰的肩窩,腳下的滑板從右邊慢慢的滑出去,溜了五六米才停。

路燈有點疲憊的照着,底下是兩個相互依偎着的人。

周琰呼吸變得有點急促,想說些什麽,但是又不想破壞現在的美好。

韓呇輕輕拍了拍周琰的背,“我們回家吧。”

“嗯。”周琰松開了手,“滑回去嗎?”

韓呇搓了搓臉愣了兩秒,“好。”他笑着說。

韓呇蹲在滑板上,周琰牽住了韓呇的手。

感覺是一瞬間,又感覺過了永久,周琰牽着滑板上的韓呇一路滑到了樓下。

“到了,”周琰回過頭來說,“上樓嗎?”

韓呇從滑板上跳下來,沒有松開兩個人已經牽的滾燙的手,“嗯。”

“等等,這個滑板好像還沒還。”

“管他呢,明天的。”

“可是……”

“上樓!”

“哦。”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被排球支配的蠢作者又回來了……

為什麽有人能颠十幾個球啊!

蠢作者只配在旁邊默默的流淚……╯^╰

哼唧!(發出猛漢的聲音)

ps:因為三次元的事情有點太多了,所以蠢作□□乏術……更新要等國慶放假的時候再繼續了,請各位小天使們原諒!!

⊙︿⊙(祖國母親生日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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