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暴力
事後孟青和承認,自己的心當時受到了一點影響。
從來冷靜自持甚至有些淡漠的他,在聽到成韻被人圍攻的那一刻時,心竟意外地亂了。本意是想向圈內人公布她的身份,給她以後的工作帶來更大的便利,同時也顯示他對她的看重。
因為方響曾經說過,女人很容易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情上糾結。一旦戀愛,她會很介意你帶不帶她見你的朋友,讓不讓她融入你的生活圈。哪怕你們關起門來鬧得熱火朝天,可若缺了這些,她便感受不到你對她的重視。
所以原本并不在意這些的孟青和,才多此一舉有了今天的決定。卻沒想到成韻曾經的婚姻會給她帶來無數的麻煩。
那些女人尖刻的嘴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吐不出好話來。成韻這個人心理素質不算太高,不愉快是肯定的。他想他應該馬上找到她,然後帶她離開,從此遠離這種人多的是非圈,再不讓人有機會傷害到她。
原來愛一個人竟會是這樣。他現在終于有點明白方響從前對陸晚寧的保護。以前他覺得是多餘,現在輪到自己頭上了,卻是理所當然。
只是他拐過個彎推開那扇往洗手間走廊的大門後,卻沒有見到成韻。長長的走廊裏空無一人,大門在身後緩緩合上,明明極輕的響聲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裏竟也聽起來格外清晰。
他踏着勻速的步子慢慢地往前走。皮鞋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沉穩的踩踏聲,聽起來極富節奏。隐約間他聽到似乎有人在不遠處說話,他擡頭看看走廊上的标志,廁所的箭頭指向右邊,而說話的聲音從左邊傳出。
他便想,會是成韻嗎?
帶着這種疑問,孟青和繼續往前,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一聲尖叫,随即便是嘈雜的打鬧聲。男人和女人的聲音交雜在一起,使孟青和不得不停下腳步,認真傾聽片刻,才聽出那女人的聲音就是成韻。
至于那男人是誰,他此刻并不關心。
十來米的路程孟青和走得飛快,當走到拐彎處時,成韻暴打謝子桓的畫面便直直地紮進了眼睛裏。
說是暴打似乎也不恰當,因為成韻不僅用手,還用腳踹和踢。謝子桓人高馬打卻是個沒用的,被打得嗷嗷直叫,護了這裏失了那裏,當真尴尬又狼狽。
原本有些擔心的孟青和忍不住失笑。他從前倒是小看成韻了,原來女人發起火來潛力無窮,竟也能把個大男人打得落花流水。
看成韻打得興起一副解恨的模樣,孟青和也就不忙出手,只站在一邊看着。但謝子桓畢竟是個男人,在最初的意外過去之後,他很快冷靜下來,開始組織反擊。
但他的第一下出手就被孟青和扼殺在了搖籃中。就在他伸手推開成韻想要去抓她手腕時,孟青和如鬼魅般飄到他身邊,看似并未用力的一拉,卻将他整個人幾乎摔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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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子桓狠狠地撞到了對面牆上,後腦勺受到重擊,慘叫一聲後竟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他的身體慢慢癱軟下來,最後整個人坐到了地上,頭往旁邊一歪,就如睡着了一般。
成韻目睹了這一整個過程,驚得說不出話來。她賭孟青和會來救她,卻沒料到他出手這麽狠,竟是一副要謝子桓性命的樣子。
那一刻她甚至萌發出了一個邪惡的念頭。如果孟青和真的殺了謝子桓?
只是這念頭一閃而過,很快就讓她甩出大腦。她雖恨謝子桓,卻還不到要人性命的地步。今天這一記教訓大概能讓他長點記性了,她希望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必再和謝家相關的人再有任何接觸。
孟青和捏着她的下巴仔細打量片刻,開口問:“占便宜了嗎?”
“啊?”成韻驚魂未定,整個人還處于興奮和恐慌之中。她今天真的賭大了,所幸結果還不錯。只是身體不受控制,顫抖得厲害,半天也沒明白孟青和的意思。
對方也不多說什麽,直接将她摟進懷裏,便将她往外面帶。他們甚至沒回宴會廳,直接就往其他通道離開。
在走過謝子桓身邊的時候,成韻低頭看他一眼,說不清是恨還是痛快。為免孟青和看穿,她也只是匆匆一瞥,便跌跌撞撞跟着對方的步子走出了幾十米。
他們直接走到酒店門口,期間孟青和打電話給老鐘,讓他将車開過來。兩人上車之後成韻還是抖個不停,就跟得了突發性痙攣似的。
孟青和看她一眼,問:“冷嗎?”
“有……點。”
他立馬吩咐老鐘調高空調,順便要對方加大馬力,同時又說了幾句。成韻當時還在調整情緒,沒聽清他說什麽,等車停在了某棟高樓前時,她才反應過來:“我們不回家嗎?”
“我們今天住這裏。”孟青和語調溫柔,拉着成韻的手下車,進入公寓一樓的大堂,然後搭電梯上樓。這過程裏兩人都沒說話,成韻抽空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這看起來像是酒店式的公寓,裝修低調內斂,管理嚴謹細致。電梯在某層停下來後她跟着孟青和一路往前走,最後停在了走廊盡頭的一扇門前。
她仔細想了想,發現這一路走過來似乎只看到了這一扇門。而當孟青和刷指紋進入房間後,她的猜測進一步得到證實。
這一層應該就這麽一個套間,大得如同占地面積極廣的別墅。因為過于空曠,站在裏面竟有種冷嗖嗖的感覺,成韻不由打了個噴嚏。
不得不說今晚還是挺冷的。
孟青和調了下空調,又找出件浴袍給成韻披上,然後拉她到客廳裏坐下。
“要不要喝點酒?”
“不用,不用。”
成韻臉上的害怕顯而易見,那晚醉酒之後發生的事情讓她至今心有餘悸。
孟青和也不勉強,倒了杯濕水給她,眼見她喝下了小半杯,才重新開口:“今晚到底怎麽回事?”
成韻知道他一定會問,而說辭她早就想好了。她拿着杯子不安地搓了兩圈,抿唇道:“謝子桓想問我要回多多,我不同意。”
“所以你就打了他?”
“當然不是這麽簡單。本來我是去上洗手間的,誰知道他居然跟了過來。我甩不掉他,也想和他把話說清楚,就在那裏和他談。可他後來沒了耐心想來硬的,我一時氣不過就打了他。打他不會被告吧?”
“不會,不關你的事情,是我打的他。”
确實是孟青和打的,和她那幾下比起來,孟青和的才是真正的殺招。
“算了,就算被告我也不在乎,反正也不是第一回打他了。”
“怎麽,你們之間還有不愉快?”
成韻就把前幾天幼兒園門口發生的事情說了:“……我當時那一下踢得挺狠,本來以為他會老實幾天的,沒想到這麽快又碰上了。真是陰魂不散,他說要打官司,打就打吧我也不怕,大不了傾家蕩産。他休想把孩子要回去。”
孟青和拍拍她的臉頰:“這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有我在他拿你和孩子沒辦法。只是以後也要小心,別和這人單獨接觸,我怕你有危險。”
“我知道,我今天算是看透他了,沒想到這人這麽無恥,酒店走廊裏都敢動手動腳。要不是你及時趕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看你打得挺順手。”
“那是一時生氣。他剛開始估計沒料到我會突然動手,等反應過來我肯定不是他的對手。他畢竟是個男人,制服我輕而易舉。你還記得從前嗎,我們在酒吧見面那一次,那天他也想強吻我來着。”
“記得,你那一下踢得很精彩。”
“是嗎?”成韻終于一絲笑意,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孟青和的下半身,“說起來,你也被我打過那裏。疼嗎?”
“不疼,像撓癢癢。”
“第一次聽人管這個叫撓癢癢,看來下次得用點力。”
“怎麽,拿我拿謝子桓?”孟青和湊近了,在成韻的唇邊輕輕一吻,“你應該知道,我和他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都是男人,那地方被踢了都會疼。”
“你确定?”
成韻把臉轉向另一邊,不敢和他對視。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剛剛明明還是差點被侵犯的受驚狀态,怎麽一轉眼的功夫就成了這麽暧昧的局面。
孟青和帶她來這裏,真的是為了安撫她嗎?
“你幹嘛帶我來這裏,怎麽不回家呢?”
“家裏有阿姨和多多,不大方便。”
“什麽不方便?”
“什麽都不方便。”
孟青和說話間已經撲了過來,像往常一樣熟練地将成韻壓進了沙發裏。成韻無力地掙紮兩下,提醒他:“阿姨不會開車,我們得回去,要不他們明天出不了門。”
“明天是周末,多多不上學,他們不用出門。”
“可阿姨要買菜。”
“家裏有人送菜。你家阿姨來了之後,從來沒有買過菜。”
“是嗎?”成韻眨眨眼睛,開始認真回憶。
可她的回憶很快就被一陣激烈的擁吻打斷,迷迷糊糊中,她只聽到孟青和在她耳邊道:“別想那些菜,你現在該想的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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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時,成韻躺在床上想事情。
她在回憶今晚發生的一些事情的真實面目。旁邊孟青和閉着眼睛睡得很深,平穩的呼吸聽在耳朵裏,讓人覺得異常踏實。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心裏有種止不住的得意。從小到大都不幹壞事的人,今天頭一回幹了不怎麽光彩的事情。
沒錯,她算計了謝子桓,害他被揍得不輕。可她一點兒不後悔,相反還很滿足。這王八蛋坑了她這麽多年,也該付點利息了。今天就讓他長長記性,搞不好哪天死了還能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兒。
去廁所只是個借口,她走過謝子桓身邊的時候,給了他一個眼神。這男人就跟蒼蠅似的,嗅着點血腥就湊上來了。酒店的高級廁所沒什麽人用,孟青和在外面呢,一個兩個全聚在那兒吸引他的注意力,哪有空上廁所裏來浪費時間。
他們兩個就在那裏說話。謝子桓還是從前那副樣子,假裝深情實則無恥,說着那些言不由衷的惡心話,害她倒了一地的胃口。
可她不能翻臉,得吊着他,甚至偶爾還得哄着他,讓他繼續往下說。她需要給自己争取時間。以她對陸晚寧淺薄的了解,這個女人一定會去找孟青和。要麽是作為朋友關心她,要麽就是作為情敵惡心惡心她。
不管怎麽樣,她都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孟青和推門進來的時候成韻隐約聽到了。但她不肯定來人就是他。可那時候已經沒有辦法了,她不可能跑出走廊去确定來人再繼續往下演,她只能繼續跟人渣扯皮兒。
謝子桓想見多多,成韻死咬着不放,對方就耍賴皮,什麽好話肉麻話都上了。成韻深深覺得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麽就能看上他了?
她是真氣不過,半真半假跟對方道:“想見我兒子也行,但得讓我出出氣。”
“行行,你想怎麽出氣都行。要不你打我兩下?”他說着把臉貼過來,曾經看起來還算帥氣的臉那時候戳進眼睛裏簡直令人反胃。
這個主意正中成韻下懷,對方只是客氣客氣,沒料到她咬牙說了聲“好”,竟是擡手就走。那一頓劈頭蓋臉的臭揍,幾乎把謝子桓揍懵掉。
然後,孟青和就來了。
成韻這輩子都沒這麽走運過,天時地利人和全讓她碰上了。配合得簡直天衣無縫。她想老天爺大概真可憐她,怕她一個單身女人鬥不過謝家,才讓她演成了今晚這一出大戲。
她側過身來借着外頭微薄的月光,盯着孟青和的側臉看。不知道這男人會把這些想成什麽?她心情不好去洗手間補妝,謝子桓無恥尾随拉她到一旁糾纏。想占她便宜的時候被她奮力反擊,打了個落花流水?
真會這麽想嗎?成韻沒有十成的把握,但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她要的不是一夕之間毀滅謝氏,她要在孟青和的心裏種下一顆又一顆種子。她現在是他的女人,若有別的男人膽敢一次次觊觎她,像孟青和這樣的人一定不會手軟。
光看他今天那一下就知道,他對謝子桓有多大的怨氣。
成韻在黑暗裏放肆了笑了片刻,很快又垮下臉來。整倒謝氏集團這個曾經被她看作笑話的想法,現在竟慢慢的有了成真的苗頭。
是因為謝子桓無恥,還是由于鐘美雲潑辣?成韻說不清楚,她第一次看清自己心裏邪惡的那一面,隐約想要抽離,卻不料已是越陷越深。
已經邁出了第一步,現在她早已無路可退。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孟青和還沒離開,正在浴室裏沖澡。成韻就一個人坐床頭出神,做出一副想心事的模樣來。等孟青和洗完澡出來時,她下意識擡頭,看了他一眼便笑道:“你怎麽穿着衣服出來?”
“怎麽,這麽快就餓了?”
“也不是餓,就是有點饞了。”
說完這話成韻在心裏暗暗吐舌,人一旦丢開包袱,似乎會越來越放得開。這種話從前她想都不敢想,現在卻說得如此順嘴。
孟青和多麽聰明一個人,有什麽聽不明白了,解了身上的浴袍帶子就壓了過來,兩人就鬧了一回白日宣淫。
周末的早晨空蕩蕩的屋子,到處只回蕩着兩人此起彼伏的響聲,僅此而已。
工作狂孟青和難得不去上班,想在家陪成韻一天。結果天不從人願,剛吃過早餐準備和成韻出去兜個風,方響的奪命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青和嗎,你在哪裏,能不能上我這兒來一趟?”
“不能。”
“別這樣,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我、我闖了點禍。”
孟青和剛想扔掉手機,聽到這話便道:“怎麽了,有話快說,我很忙。”
“我跟晚寧之間鬧了點事兒出來。我昨晚喝多了,她送我回家,我沒讓她走,把她留下了。”
話說得含蓄,可孟青和聽明白了。他看一眼旁邊的成韻,走到陽臺上,順手把落地門拉上。
隔着厚重的玻璃,他罵方響:“你他媽渾蛋。”
“我是渾蛋。我這會兒酒醒了,覺得特別後悔。晚寧不理我,一直把自己鎖屋子裏,我沒辦法才想求你幫幫忙。青和,我好不容易找回她,我不想再……”
“那你就該知道,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別以為你們是夫妻就什麽都能幹,她照樣可以告你強/奸。”
電話那頭方響沉默片刻,啞着嗓子道:“我知道,我就是喝多了。我其實特別重視她,一點兒也不想傷害她。可是,我怎麽總是幹這種……”
“你這話什麽意思?”
“沒,沒什麽意思,就是感嘆一下,怎麽總惹她生氣。青和你過來勸勸她,不管怎麽樣至少先讓她出房門。”
孟青和挂了電話有些無語,在處理感情方面他真的不拿手。像方響和陸晚寧的破事兒,從前他就懶得摻和。可那時候他放任自流,搞到陸晚寧離家出走。所以他想或許今天他應該換一種态度。
他打開門走回客廳,剛想同成韻說要出去一趟,就見對方一臉凝重地望着自己,徑直朝他走過來:“我接到晚寧的電話,她讓我去一趟方家。你那邊是方響來的電話嗎,他們之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是,具體是什麽我暫時不能說,既然晚寧要見你,我想她會自己和你說。”
成韻沒再追問,兩個人開車去了方家。到了之後有人領成韻上樓,去了客房見陸晚寧。成韻進去的時候被屋子裏昏暗的光線吓了一跳,大白天的陸晚寧拉起所有的窗簾沒開一盞燈,房間裏暗得只能隐約看到她坐在床邊的輪廓。
成韻剛想叫她名字,就聽對方道:“能幫我把門關上嗎?”
成韻照做,上前幾步站在那裏。陸晚寧卻伸手抓住她,将她拉到床邊坐下:“對不起成韻,好好的周末喊你過來。我想請你幫個忙,帶少少出去玩半天好嗎?”
“我?”
“嗯,你跟青和,還有你家多多。少少喜歡你們幾個,他會願意的。”
“晚寧,你要幹什麽?”
“沒什麽,就是不想讓孩子在家裏。我想和方響談一談,怕孩子聽見。”
“你們要談什麽,離婚嗎?”話一出口成韻就覺得不妥,趕緊道歉,“不好意思,我不該這麽說。”
“沒什麽,其實我也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我以前也說了,想為了孩子和他重新在一起。所以我得和他談,看他的态度再做決定。”
“晚寧,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不開窗,不想讓我見到你嗎?”
“我現在不大好看,所以不想讓你看見。等過幾天我身上的傷退了,我再請你吃飯。”
“傷,你身上有傷?”
“哦,沒什麽,你別在意。少少應該起床了,你和青和去接他吧,吃過晚飯回來也行。”
成韻鬧不明白方家這破事兒,但事涉隐私她也不便多問,便起身出門去找孟青和。對方正跟方響說話,言語間透出少見的嚴肅與威勢:“你若再不戒酒,以後就沒我這個朋友。”
方響耷拉着腦袋一臉的垂頭喪氣:“我知道,我以後一定節制,再不會喝醉了。”
孟青和意味深長看他一眼,轉身沖成韻道:“走吧,我們帶少少出去。”
孩子是最敏感的,少少尤其嚴重。去成韻家接多多的這一路,他一句話也沒說。一直到多多上車和他東拉西扯了大半天,他才算回過點神來。
看着少少這樣,成韻心裏就有些難過。這孩子一定是怕父母再次分開。好不容易找回了母親,如果她再走,少少的心傷只怕從此便再難愈和。
趁孩子們玩的空當,成韻小聲對孟青和說起早上陸晚寧的情況:“她屋裏不開燈,窗簾也全都拉着。我聽她的意思她身上有傷。這什麽情況,她被方響虐待了嗎?”
“不是虐待,是酒後出手太重。”
成韻有點不敢相信:“我真沒看出來,方響這個人有暴力傾向。”
“事實上我也沒有。但男人有時候壓抑到了一定程度,在酒精的刺激下容易暴發。”
“那你說晚寧會不會提離婚?”
孟青和盯着不遠處正笑得燦爛的多多,半晌才道:“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