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地良心，她真的是一個很正經的人！
嘴巴總比腦子快的毛病，到底有沒有地方能根治？
她真的只是覺得很順口，畢竟讨厭相對的就是喜歡，既然不讨厭，那麽……
“當啷”一聲，謝宜銘的筷子落進了碗裏。
他稍顯尴尬地抽了張紙巾，開始擦拭濺出來的湯水。
邊忙活，邊回了她一句：“我不讨厭你。”
他尴尬，常洛靈只會比他更尴尬。
她語無倫次道：“我說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我指的是朋友之間的喜歡，當然不是男女朋友之間的喜歡，而是……”
“我不讨厭你。”謝宜銘打斷了她喋喋不休的繞口令，重複道。
好吧。
常洛靈默默住了口。
雖然向他說明了是無關愛情的喜歡——當然，只是她自以為說明清楚了——謝宜銘依然不肯給一個确切的答複。
那就是不喜歡了。
但，她之前一直以為謝宜銘讨厭自己。
而現在，她發現自己在對方心裏其實不是負分，而是零分。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種了不起的進步。
每天進步一點點，說不定總有一天，就能夠到那個理想的分數呢？
耳邊突然沒了聲音，重新開始卷面的謝宜銘稍稍擡起眼睫，看着對面的姑娘對着碗蘭州拉面陷入沉思，稍皺的眉心像在思考什麽家國大事。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往嘴裏送了一筷子面。
托她的胡言亂語，接下來，兩人切實貫徹了食不語的準則。
常洛靈埋頭吃得飛快，一碗面沒多久見了底，她雙手抱起大大的碗，想要喝上一口湯——
喝湯是假，想借機瞥一眼謝宜銘才是真。
她大半張臉藏在碗後，只露出一半的眼，巴巴地朝前望着。
可憐還沒望出個所以然，便和對方撞上了目光。
謝宜銘一擡眼，就見她像只小烏龜般一秒縮進了龜殼。
只是龜殼統共這麽大，臉是瞅不見了，倒是露出一節雪白的脖頸，肉眼可見吞咽得很迅速。
“慢點喝。”謝宜銘忍不住道。
話音剛落，龜殼後發出了一連串的嗆咳聲。
常洛靈真心覺得，在她可以平和面對謝宜銘之前，最好不要再和他一起吃飯了。
很丢人、很危險。
直到放完餐盤出門時，她才終于開口道：“那我走啦。”
“好。”謝宜銘應道，“注意安全。”
常洛靈一心只想離開這個尴尬地兒，一點頭就沖進了人潮。
走一半她才覺得不對勁——
“注意安全”這四個字，很耳熟。
回頭再看，謝宜銘一早沒了影。
她卻就這麽對着人群望了好一會兒，半晌才回神繼續往前走，之前那急于逃離的步伐，此刻變得異常輕快。
一回到宿舍，常洛靈毫不意外地接受了全宿舍的“審問”。
大家對于謝宜銘主動借她外套、請她吃飯這一進步提出表揚，對于她“咚咚”給人作為報答的兩拳提出嚴重批評。
至于後面還有些不該說的，她默默埋在了心裏。
無論如何，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更改。她能做到的，就是盡可能在下次見面給他留個好印象。
比如，常洛靈揪揪衣角，把他借給自己的衣服洗幹淨。
公共的洗衣機常年沒有清洗，還總有人用來洗鞋子，常洛靈幹脆自己端着盆和洗液，來到衛生間手洗。
關上門，她脫下外套，卻沒急着丢進盆裏。
盡管門已經關好了，常洛靈還是忍不住環視了一圈四周，确定無人發現後，她抱緊懷裏的衣服，低頭用力嗅了嗅。
熟悉的苦參香氣，細嗅其實還有清淺的皂香，比往日更為濃郁地埋進鼻腔。而這之中，又混雜了她身體乳的香味。
他們的氣味混合在一起，這種感覺很奇妙。
常洛靈默默擡起頭，看着鏡中的自己，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有多像變态。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她一把将外套丢進盆裏，搓了搓羞紅的臉。
天地良心，她真的是一個很正經的人！
陽臺上，洗好的牛仔外套在随風微微飄揚。
是快要融進天空的淺藍色，仿佛就是一塊飄搖的藍天。
常洛靈倚着門框，靜靜看着它，心成了天空中那一朵軟綿綿的白雲。
下午只有一節課，然而施夢也沒讓她閑着，一下課就拽着她去了排練室。
透過虛掩的門，能聽見裏面兩個人讨論得正歡。
“我今天跟她說話了，我今天跟她說話了，我今天跟她說話了！”主唱兼吉他手何境正揪着鼓手的領子，激動地搖來晃去。
鼓手面無表情地被他晃着：“說了啥？”
“她說‘同學借過一下’，我說‘好’。”何境眨眨眼。
鼓手：“……”
剛進門的常洛靈和施夢：“……”
如果常洛靈沒猜錯，他們口中的那個“她”，指的是舒棠。
也是之前她們在女生宿舍聊過的那個美女，碾壓一衆帥哥，引起了常洛靈極大的興趣。
和謝宜銘一樣，舒棠也是個在人群中超塵脫俗的存在。
瘦高個兒，透着冷意的皮膚，黑發如瀑，整個人活脫脫就是個仙女般的存在，周圍還飄着冷飕飕的仙氣兒。
這樣的姑娘，喜歡她的人必定不會少。
偏偏她太冷淡了，惹得一般人都不太敢接近她。
可常洛靈才不是一般人，至少，她的臉皮比一般人厚點兒，膽量也強一些。
常洛靈上來就說想和人做朋友，隔三岔五邀人一塊兒吃飯逛街，還特別熟絡地挽人胳膊。
然後她發現，其實舒棠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麽難相處。
私下的舒棠也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在她堅硬冰冷的外殼下，是顆柔軟可愛的心。
但，絕大多數人都止在了第一步，沒能看到那個可愛的她。
何境是上學期知道舒棠的，默默暗戀她了一學期，終于在這學期初，和人搭了第一句話。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常洛靈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畢竟如果舒棠是個男生……
等等，那不就是謝宜銘嗎？！
可她不敢像對舒棠一樣，對着謝宜銘那麽直白、那麽熱情。
畢竟，她對人有點兒不可告人的心思。
原來喜歡是會讓人變膽怯的。
鼓手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開口道：“人家常洛靈都和謝宜銘打一把傘了，你能不能出息一點？”
無論她怎麽想隐瞞，那個帖子一出，她和謝宜銘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我也想和棠棠打一把傘。”何境可憐巴巴地看向她，“敬愛的靈姐，教教我呗？”
常洛靈笑得很尴尬：“膽子大一點就好了呀，相處了就會發現，對方可能沒有那麽冷淡。”
但也和熱情毫無關系就是了。
“還有呢還有呢，靈姐！你再多教我點。”何境看她的眼神簡直有幾分崇拜了。
“先排練啦，排練完咱們再說。”常洛靈幹笑着推脫道。
別人眼裏的她和謝宜銘進展頗多，只有她自己知道，謝宜銘對誰都好，那些所謂“特別”的舉動，僅僅是迫于她的過分主動。
排練一天比一天順利，這回只消第三遍，大家就完美配合了下來。
何境高興地讓大家先休息，并主動說要請衆人喝奶茶。
不過誰都知道，他真正想請的是哪一位。
果不其然，奶茶還沒到，何境就抓着常洛靈去角落，很是誠懇地開始求教。
可憐倒數第二教倒數第一也教不出什麽，常洛靈只能把她和舒棠的認識過程簡單複述了一遍。
但何境看起來好像收獲頗多，不住地點頭，最後還抓着常洛靈的手連聲說謝。
何境離開後，徒留常洛靈茫然地待在角落。
他學到什麽了？怎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常洛靈翻出手機，呆望着她和謝宜銘的對話框。
還是停留在那天的“晚安”。
她不找謝宜銘，謝宜銘也絕對不會主動找她。
看來，就算回複她也只是出于禮貌。
好吧，那就讓她耗費他的禮貌，再煩他一次。
【常洛靈：你喜歡聽歌嗎？】
後面附贈了一個她精挑細選的、小狗眼巴巴看人的表情。
這會兒正值課間，謝宜銘大概剛下課，回得還算快。
【x：一般。】
校內奶茶店的外賣很快，何境接過剛送來的奶茶，招呼着大家來喝。
常洛靈将手機放回口袋，擠出笑臉接下了自己那杯。
她雙手握着奶茶，連吸管都忘了插，感覺自己的心比奶茶還要冰幾分。
手機突如其來震動了一下。
可能是快遞到了吧，也可能是什麽垃圾短信。
常洛靈沒抱希望地按亮屏幕，卻在看見新信息時，眼不住地眨了幾下。
【x：什麽歌？】
作者有話說：
後臺明明定時了但是好像bug了……所以更遲了不好意思。
感謝“xiaozhan糊穿地心”的1個地雷~
感謝“小橘”的3瓶營養液~
感謝“”的3瓶營養液~（是空白id還是我的後臺又bug了QAQ）
貓貓順利找到了法律援助，并提出了自己的訴求。
那個戴着頭套的律師聽得很認真，末了道：可是營養液很有營養啊，你也很喜歡營養液不是嗎？
貓貓正把地雷當成球玩，聽到這裏，生氣地一爪子撓破了地雷。
地雷轟然炸開了頭套，頭套下的靈靈：嘿嘿……^-^
貓貓：(▼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