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要不要也來聞聞我?
常洛靈的心忽而漏跳了一拍。
好多朋友評論她,有誇她厲害的,也有問她怎麽做到的,還有的不相信那個袋子裏裝的是老鼠。
但是只有謝宜銘說,“你怎麽哭了”。
這是張常洛靈蹲下的全身照,照片裏的她笑得燦爛,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乍一眼她是開心的,只有仔細了看,才會發現她紅了眼眶。
這說明,謝宜銘認真看了她的臉。
當大家都在關注那個塑料袋裏的東西時,謝宜銘認認真真看了她的臉。
常洛靈忍不住抱着手機,在床上打了個滾。
早知道謝宜銘會認真看她的臉,她剛剛就稍微修飾一下照片了。表情也得克制點,露着一口大白牙真的有點兒蠢。
好奇怪,她之前明明沒這麽在意這些的。
勉強壓抑住狂喜後,常洛靈才再次點開輸入框。
只是事情的前因後果太長了,她打了一半有些累,幹脆按下語音鍵,從頭到尾給他講了一遍。
她念得絮叨,還有點兒語無倫次,奇奇怪怪的語氣詞和形容詞一大堆。
發出去才發現,足足講了52秒。
平時她就不喜歡別人給自己發長語音,結果現在,她卻做了自己讨厭的事。
常洛靈急急忙忙地想要撤回,想想又放棄了。
她真的沒有精力把它用文字複述一遍了。
下次不發了,絕對不發了,許願謝宜銘不要太介意。
過了兩分鐘,那頭傳來了條回複。
常洛靈睜大眼,看着屏幕上還帶着紅點的語音條。
謝宜銘給她回了語音!
常洛靈忽然有種奇妙的呼應感。
她發了文字,謝宜銘給她回了文字。
她發了語音,謝宜銘給她回了語音。
這種微不足道的事,也能讓她一陣歡欣。
雖然只有12秒,已經足夠她開心到手抖,語音點了好幾次才點開,送到耳邊時因為錯過了前面幾個字,又急匆匆重新播放。
【謝宜銘:很了不起啊,老鼠都敢捉。要是害怕活捉的話,下次試試粘鼠板或者老鼠藥這些溫和點的方法吧。】
謝宜銘誇她了不起欸!
常洛靈把前幾個字來來回回聽。
很~了~不~起~啊~
謝宜銘的聲音自然沒那麽起伏,但她的心已經蕩漾到不行了。
常洛靈果斷收藏了這條語音。
并且不出所料,在未來的一段日子裏,她将會時常重溫這段語音,直到有新語音替代它。
透過電波,他的聲音多了些許磁性,甚至還有幾分溫柔可言。
也可能是因為,看不到他那張冷淡的臉,大腦和善地給她幻想出了一副溫柔的模樣。
那他真實的表情是什麽樣呢?
聽到她的語音時是什麽表情,用語音回複她時又是什麽表情?
好吧,足夠她想一晚上了。
常洛靈确實想了一晚上。
準确來說,是夢到了他。
依然是那個有老鼠的宿舍,不過只有她和謝宜銘在。
這麽說也不太準确……
因為當老鼠出現的時候,謝宜銘突然變成了她家那只毛茸茸的獅子貓,一個飛撲上去,一舉截獲了老鼠。
常洛靈被吓呆在原地,謝宜銘……又或者是獅子貓,以為她是害怕老鼠屍體,一秒變回人形,抱住了她。
被謝宜銘抱着本來是件值得開心的事,就算在夢裏,也能嗅到他那熟悉又令人安定的香氣。
只是,常洛靈看着他的臉,總能幻視成自家的貓。
太詭異了,太詭異了。
于是一起床,常洛靈就給家裏打了通視頻電話。
常母向來生活自律,這會兒她剛結束晨跑,對着鏡頭充滿精氣神道:“怎麽了靈靈?”
“媽媽,我想看兇兇。”常洛靈道。
“兇兇”就是她家的那只獅子貓,白乎乎的一大團,又飒又傲。
原本常洛靈給它起名“團團”,因為它的毛又多又蓬松,還總喜歡蜷在一起,像只大白團子。
結果抱回來沒多久,常洛靈就被它抓了兩次咬了一次,家裏誰喊它也愛答不理,一雙異色瞳雖然漂亮,但盯着人時總有一種兇相。
每次讨了沒趣,正值小學的常洛靈都會跑去向媽媽告狀,邊哭邊說:“他兇兇的……”
結果這時,它突然跑上前,默不作聲地盯着她看。
這樣的事還不止一次。
喊它“團團”都愛答不理的小家夥,每次她一說“兇兇”,就“哧溜”蹿了過來。
一來二去,它算是自個兒給自個兒改了名。
“兇兇。”常母一喚,一大團白色就跑到了鏡頭前。
快十歲的兇兇換成人類年齡,也算是常洛靈的長輩了。
它一早改掉了從前唯我獨尊的壞脾氣,雖然還是喜歡獨來獨往,但每次家人喚它都會應,偶爾甚至還會主動和常洛靈撒嬌求摸摸。
望着鏡頭那端的常洛靈,兇兇忍不住長長地叫了一聲。
同那張不可一世的臉不同,它的叫聲意外嬌俏。
“哎,兇兇!”常洛靈笑眯眯地隔着屏幕摸摸它。
真奇怪,昨晚怎麽會做那樣的夢。
常洛靈看着兇兇的臉,莫名又開始幻視成謝宜銘。
是因為初見時,對方都很冷漠嗎。
但實際上,兇兇是只有點兒傲嬌的小家夥,你要是不搭理它,它還會偷偷看你。
你要是主動找它,它面上冷漠,但摸得舒服了,也會眯起眼呼嚕個不停。
完了,她居然在幻想謝宜銘舒服到打呼嚕的模樣了。
太可怕了!
常洛靈匆匆結束了視頻電話,但心裏還在想着這件事。
推開陽臺門,她又看到了那塊飄搖的藍天。她踮起腳摸了摸,衣服已經晾幹了。
按照約定,她應該在下次見面時把衣服還給他。
但……她怎麽可能放棄這種多見一次的好機會呢!
【常洛靈:我今天把衣服還給你吧?我的衣櫃要爆炸啦。】
後面附了個哭哭臉的表情。
雖然衣櫃其實還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位置。
謝宜銘應該也起床了,很快回複了她。
【x:好的,什麽時候?】
【常洛靈:今晚六點在操場好嗎?剛好我要去校園跑。】
【x:好。】
想到傍晚的約定,常洛靈這一天的心情都很好。
連施夢都忍不住打趣道:“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常洛靈點點頭:“嗯,吃了‘馬上要和謝宜銘見面所以好開心好開心藥’。”
施夢:“……”
陷入愛情的人真可怕。
最後一節課一結束,常洛靈便沖回寝室洗了把澡,還在網上學習了外套的疊法,挑了個最漂亮的紙袋将它裝好。
定的是六點,可憐她輾轉在寝室實在待不住,五點五十就趕到了操場。
操場上人來人往,跑道上一圈圈的學生都在刷校園跑,中間的足球場上也有不少人在打羽毛球。
常洛靈穿行在人流中,緊張兮兮地護着手裏的紙袋。
操場這麽大,到時候謝宜銘怎麽找她呢?
她正準備找個标志性點的地方站定,忽而聽見身後傳來她的名字。
常洛靈回頭望去。
今晚的夕陽異常燦爛。
灑在謝宜銘身上時,讓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形。
只不過那次陽光只曬軟了他的發頂,而今天,他整個人浸在夕陽裏,柔和得不像話。
他向她揮手,用好聽的聲音喊她的名字。
他的眼裏全部都是她。
“哎!”常洛靈揮臂高高應了一聲,一路朝他飛奔而去。
在常洛靈的想象裏,這應該是個很浪漫的場景。
夕陽正好,她喜歡的少年在向她招手,而她懷着滿腔憧憬,笑着向他奔去。
多像偶像劇裏的片段啊。
前一段确實很美好。
偏偏距離謝宜銘還差幾步路的時候,身後沖來一位飛人,交錯的肩膀狠狠撞上,令她瞬間朝前一個踉跄——
一陣悶響後,預料中的疼痛并未襲來,她撞進了一片苦參海中。
“唔!”這聲并非來自于她,而是來自于謝宜銘。
可憐他的心髒再強大,短短幾天又是被擂了兩拳,又是被來了個頭槌,多少還是有些難頂。
常洛靈一陣臉熱,趕忙想要退開。
還沒退開半步,一只手突然攀上她的後背。
謝宜銘似乎以為她沒站穩,略顯強硬地将她穩在了自己懷裏。
這、這、這……這算擁抱嗎?
謝宜銘是不是抱自己啦?!
常洛靈埋在他懷裏瘋狂眨眼,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控制自己沒有抱上他的腰。
“你還好嗎?”聲音自頭頂傳來。
她很好啊。
甚至有點兒過分好了。
不過除此之外,似乎更應該關注一下他可憐的心髒:“那個……你還好嗎?”
謝宜銘一怔,末了才意識到她指的是什麽。
他無奈地笑了笑:“還在跳。”
确實還在跳。
因為常洛靈可以感受到它。
蓬勃而有力,與他面上的淡漠平靜截然不同。
但她不能感受太久。
謝宜銘是出于善意才抱住她,時間一長,擁抱的性質就會發生改變。
那只手似乎也意識到了,自然地收了回去。
常洛靈就此退開。
還好退得及時,不然他怕是會發現,自己的心髒跳得比他要熱烈得多。
晚風吹過,讓她稍稍平靜了幾分。
常洛靈想起自己赴約的目的,将紙袋遞給他。
“我用我最喜歡的洗衣液洗的,你聞聞,是不是特別香?”
謝宜銘接過紙袋,就這麽拎在手裏。沒有打開看看,更沒有聞一聞的打算。
“其實不必洗的。”他說。
“但真的很好聞。”急于安利的常洛靈有點兒着急了,“你聞聞嘛。”
謝宜銘:“……”
仔細想想,這個要求好像是有點兒離譜。
常洛靈正準備收回這句話,卻見謝宜銘打開紙袋,揪起衣領一角,低頭淺淺地聞了一下。
儀态優雅,仿佛是位調香師。
常洛靈滿眼期待:“好聞嗎?”
“嗯。”謝宜銘捧場地應聲道。
“是吧,我也覺得可好聞了!”常洛靈興高采烈道,“我的衣服也是用它洗的,你要不要也來聞……”
話說一半,常洛靈及時止住了話茬。
話說得太順口,但是說錯了對象。
這句話應該說給媽媽聽,說給施夢聽,而不是說給一個她很喜歡,但是不喜歡她的男生聽。
她正想着要怎麽把這句話圓回去時,眼前驀然投下一片陰影。
謝宜銘彎下腰湊近她,在她的肩頭輕輕吸了吸鼻子。
“好聞。”
作者有話說:
新年快樂~狗狗貓貓祝大家新的一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新年新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