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顧千瀾帶姬寧去吃廣東菜,面容清秀的服務生引領者他們往二樓的包廂去,上了樓梯,顧千瀾讓姬寧先去房間,他去趟洗手間,姬寧點頭。

二樓是環形建築設計,可以俯瞰一樓,頭頂的水晶燈造型別致燈光柔和。

包廂所在的地方比較靠裏,姬寧跟着服務生一路行走,迎面走過來一群人。姬寧眯眯眼睛,不知要如何感嘆。這才短短幾天,又要見面。

謝望舒已然看見了她,神色間明顯有些意想不到。

頭頂的水晶燈散下柔和的光暈,她站在燈光裏,有些淡的容顏多了旖旎。長裙逶迤,垂至腳踝,亭亭的站着,如雨後初荷,清新安雅。

謝望舒側頭跟身邊拿着藍色文件夾的中年男子低語幾句,男子點點頭,帶着另外幾個人先行而走,空曠的走廊上只有他一人。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姬寧停下腳步,離他只有一步之遙,“謝先生。”

謝望舒微微靠着玻璃欄杆,纖長如玉的手指拂過袖口,“姬小姐,也來吃飯?”

面容清秀的服務生早已退到幾步開外,姬寧點頭,“謝先生也是?”

“嗯。”他輕應一聲,帶了點點鼻音。

他袖口的曜石紐扣彙聚燈光,折射出點點光圈,姬寧禮貌的颔首,“謝先生是要離開嗎?那我就不打擾了。”

這是要告辭的意思了。

謝望舒擡眉,認真的對上姬寧的眸子。

姬寧長得并不十足的美,或者說,和當下流行的明麗耀眼的長相不同。眉黛清淺,五官柔和,給人一種極易接近的柔和感。

但她生了一雙極好的眸子,因着這雙眼睛,整個人都靈氣十足。盈盈的杏眼,深深地瞳色,她漫步經心的一眼,便能如溪水一般劃過你的心間。

“不好意思”,迎着這雙水眸,謝望舒直起身,他眉間蹙起小小的一團褶皺,“姬小姐,我知道可能有些冒昧,但請問一下,你這周末有時間嗎?”

“現在看來,應該是沒事。”周末?今天才是星期一好嗎?她現在沒事,但并不代表不會臨時有事,計劃不如變化快嘛!

“小月,你見過的,我妹妹。她十分喜歡姬小姐,一直希望能夠再見你一面。小月的身體不好,我不放心她出來。今日巧遇姬小姐,冒昧的請求你,如果這周末有時間,能不能去我家看看小月。”

小月,謝望月,那個瘦弱透明仿佛一碰就碎的小姑娘?萍水相逢,仍能被她記那麽就,姬寧忍不住微笑,“可以。不過,謝先生,我能不能有一個要求?”

“但說無妨。”

“以後,請不要叫我姬小姐,叫我姬寧,可以嗎?”依着他們之間的熟識程度,姬小姐絕對符合社交禮儀。但她聽着怪怪的,還是叫她名字來的舒服順耳。

謝望舒也不拖泥帶水,“好,謝望舒。”

姬寧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謝望舒。”

謝望舒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長指翻飛,随後遞給姬寧,“姬寧,你的聯系方式?”

姬寧随口報出一串數字,幾秒鐘之後,随身背着的包裏傳來嗡嗡的震動聲,姬寧手忙腳亂的掏出來,屏幕上一串數字歡快的跳躍。

“這是我的電話,周末如果你過來,記得給我電話,我過去接你。”

“好。”

正說話間,身後傳來疑惑的聲音,“阿寧?”

姬寧回頭,“千瀾哥。”

“怎麽還不進去?”他從洗手間出來,遠遠地就看見她站在這裏。

謝望舒看向顧千瀾,伸出手,“顧總。”

傾世文化的老總,顧氏千瀾,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更沒想到,身前站着的女孩,這麽看來,和顧千瀾相交匪淺。

顧千瀾也沒有想到和姬寧說話的會是謝望舒。N城謝家望舒,謝氏集團的頂梁柱,殺伐果決,謝氏交到他手上短短幾年,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顧千瀾見過謝望舒幾次。只不過兩人涉獵的領域不同,除了在幾次偶然的場合巧遇之外,并無深交。但對于彼此,還是有所了解的。

他亦伸出手,“謝先生,你好。”

姬寧看着兩個不相上下的男人一來一往,忍不住捏捏顧千瀾的一角,“千瀾哥,你認識謝···謝先生?”

顧千瀾點頭,“有過幾面之交。”

謝望舒把姬寧的小動作收在眼底,“既然如此,就不打擾了。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謝望舒走了,飯還是要吃的。顧千瀾清楚姬寧的口味,點了些她喜歡吃的,琳琅滿目的擺了一桌子。

顧千瀾早已經脫了身上的西裝,随手扔在一邊的椅子上,袖口打開,胸前的扣子也解開了兩粒,拿着一雙筷子,習慣而自然的為姬寧布菜。

多少年的習慣了,此時做來得心應手,毫無凝滞不和諧。

顧千瀾想起之前在走廊上遇到的謝望舒,在看看眼前埋頭苦吃的姬寧,眼底浮起一絲疑惑,轉瞬即逝。

他忍不住問道,“阿寧,你和謝望舒是怎麽認識的?”

姬寧吃的差不多了,端了一盞冬蟲草竹絲雞湯慢慢喝,聽到他這麽問,擡起頭,熱氣暈染的眸子水潤如澤,她一五一十的把和謝望舒認識的經過說了一遍,末了,她咬着銀湯匙,問顧千瀾,“千瀾哥,你知道謝望月,就是謝望舒的妹妹是什麽病嗎?”

顧千瀾放下手中的筷子,“應該是心髒病。”

姬寧吃驚,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在見到謝望月的第一眼,姬寧就知道,她生的病絕對不是尋常,但從顧千瀾嘴裏聽到心髒病這三個字,她心髒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治不好嗎?”現在的醫學技術這麽發達,應該會有治愈的可能吧?

“具體我也不是十分清楚,”顧千瀾說,“聽說她出生不久就被診斷出有嚴重的心髒病,活不過十五歲。謝望舒極是疼愛這個妹妹,為了她請了無數名醫,現在已經二十歲了,也不知道以後會怎樣。”

謝望舒有多疼愛這個妹妹,她這個僅僅見過他三次的人已經有所領略。那麽清俊的一個人,眼神從不肯離開妹妹一分,眼底是掩飾不住的疼愛和寵溺。似乎只要她願意,他會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治不好,謝望舒會怎樣。

顧千瀾開車送姬寧回家。

小區裏的車輛都有登記,并且都有通行卡。顧千瀾的車自然開不進去。姬寧搖下車窗露出頭來,沖保安打招呼。

年輕的保安認識姬寧,知道她是這裏的住戶,揮手升起升降杆讓他們通過。

八月的N城,夜色彌漫,空氣中的熾熱微微褪色,草叢中蟲鳴陣陣,萬家燈火纏綿。

姬寧從車上下來,問顧千瀾,“千瀾哥,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如果今天不是顧千瀾,不是她從小認識的哥哥,她絕對不會發出如此邀請。對于顧千瀾,姬寧有一種異于常人的依賴。這種依賴感,曾經,只屬于父親。

顧千瀾檢查了一遍車裏,确認她沒有落下任何東西,聞言搖搖頭,“時候不早了,我回去還有點事情,就不上去了。”

姬寧直到,他能抽空出來陪自己吃飯已經是極為難得,方才在飯桌上就接了好幾個電話,既然如此,她也不方便強留,畢竟,來日方長。

她站在夜色中,背後是暈黃的燈光,“好,那我先上去了。你回去的時候開車注意安全。”

顧千瀾點頭,“好,我看你上去。”

他看着姬寧上樓,直到透過窗戶看到燈光大亮才驅車離開。黑色的車子駛出小區,瞬間融入車流之中。

透過落地大窗,遠處燈火通明,半大城市盡入眼底。

顧千瀾洗過澡,換上簡單的家居服,眸色深沉,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他回頭,拿起來,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輕松的男聲,“哥,你找我?”

透過電流,顧千瀾清楚的聽到隐隐的音樂聲,動感十足。臉色更加難看,語氣也低沉了不少,“阿述,你在哪裏?”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他在哪裏。

叫阿述的男人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發問,頓了一頓,才低低的笑了一聲,“沒在那裏,就是和幾個朋友在外邊玩一玩。”

“好,你在哪裏我不管你。”顧千瀾的聲音似乎帶了碎冰,“我只問你一句,你知不知道阿寧回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清脆的碎裂,似乎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顧千瀾并不着急,他甚至拿着手機在沙發坐了下來,拿了一個洗好的草莓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所有的水果中,他最喜歡草莓。酸酸甜甜,紅豔如火。

“她在哪裏?”

這麽說,就是不知道了。

“無論她在哪裏,阿述,以你現在的模樣,你敢見她嗎?”

沉默的呼吸聲聲聲入耳,顧千瀾擦掉手指上沾的草莓汁,繼續說道,“該怎麽做不用我教你,想好了給我電話。”

說吧,迅速掐斷電話,半分不給那端的人喘息機會。

顧千瀾重新站到落地窗前,擡頭凝視深幽的天空,漆黑一片,映射着城市裏的燈火輝煌,看不到星子。

不似當年,春風又綠江南岸的時節,他們并排躺在芳草葳蕤的小山上,伸了手指一顆顆數星子。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星星沒有數盡,墜入沉沉的夢中,再醒時,已是物是人非。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進來了,就不要大意的留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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