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泠然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系統空間,楊梅主管焦慮的原地打轉。

“我就不該聽你的,這次也沒成功,你還神魂受損。要不就算了吧,你這次幫了他,溫養了他的神魂,他輪回到下個世界也會生活安穩,你就別再想着把他找回來了。”

泠然有點虛弱的搖搖頭。

那輛失控的車,真的是意外嗎,她隐約有些懷疑,卻抓不到什麽證據。好在她任務完成了,姜霸總看樣子對自己的愛人很滿意,所以哪怕她身死,也能順利脫離世界。

只是,她太遺憾了。

誰知道結束會是這樣猝不及防。最後一刻,她也沒能表白心跡。

她送給柳祁的禮物是國外一種大玫瑰花種子,原本想着他們會有很多很多時間,可以有很多很多的浪漫,可以慢慢來在一起,現在想想卻覺得自己沒事找事瞎矯情。

下個世界,記憶洗牌,一切清空,可她現在就像是瘋魔了一樣,想要再去看看,阿祁還會喜歡她嗎?

如果他不願意的話,自己就當之前是做了一場夢,什麽都沒發生過。如果他是願意的,泠然想,自己一定要早早告訴他:她喜歡他,特別特別喜歡。

楊梅沒辦法,只好依了她。白光一閃,失重感襲來,她身影消失,進入下個世界。

睜開眼的時候,泠然覺得頭疼欲裂,這大概是神魂受損帶來的影響。不光如此,稍微一動,身體上各處就有酸疼襲來。

她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許久,半天也沒人進來,叫了幾聲,外面也沒人。

等到适應了這具身體,她終于掙紮着坐起身來。

房間裏空蕩蕩的,除了身下一張床,和床上破敗的一床被子,什麽都沒有,妥妥的家徒四壁。

泠然走出去,到了院子裏,就着水缸裏的半杠水,照清楚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算是一個清秀小佳人,十六七歲,還很稚氣的模樣,身體瘦弱,頭上纏了好幾圈繃帶,帶着一些病氣。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故障,泠然接收不到這具身體殘留的意識,也無法對話原主,只能大概猜測,自己之前應該被照顧的很好,只是發生了什麽意外,照顧自己的人不見了。

泠然腿酸疼,站了一會兒就累得慌,她很勉強地繞着各個屋子轉了一圈。這房子修建的很不錯,青牆白瓦,都是好料子。可是裏面的東西都被搬空了,只留下些不值錢的、又笨重的大家夥。

走過院子,是前廳,竟然是一家鋪面。

泠然聞着濃濃的苦澀藥香,猜測這大概是個醫館。她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這個醫館的病人,還是這家醫館主人的自己人。那大夫到底去哪兒了?為何不見她的父母?

很快,答案就揭曉了。

一個瞎了一只眼的老婦人兩手拎着布袋子回來,看到泠然,連忙撲過來,大呼小叫的把她拉到了後院,啰啰嗦嗦叮囑她:“小姐聽話,不能往前廳去,也千萬別往外邊跑,方大夫也不在,以後誰護着你呢?”

她說着說着有些動情,然後開始給泠然上藥。

從老太太的口中,泠然大概聽懂了,她叫方泠然,父親是個大夫,開了一家醫館,醫術高超,家裏條件還不錯。

關于原主,呃,沒有什麽人設可言……她是個傻子。

大約是因為在娘胎裏憋久了,從小就癡癡呆呆,她的親爹方大夫也治不了。

這不是上個世界阿祁的那種傻,是真的不認識人、也聽不懂話,只會樂呵呵自己玩自己的,吃喝拉撒都要別人幫忙,關鍵是四肢健全,皮的不行,一刻也離不了人。

前些日子,方大夫被歹人算計,說他謀財害命,他便被官府抓了去,方家的東西也被搬空了,就連原本照顧泠然的兩個仆婦都跑了。

瞎眼的老婦人不是方家的下人,只不過曾經受過方大夫的恩惠,撿回一條命,于是悄悄過來幫忙看顧泠然些。

只是她到底還是要做事養活自己的,也不能時時看着泠然。所以不過一時疏忽,原主昨日就被人打了,本就身體孱弱,直接一命嗚呼了,這才換了泠然來。

不知是誰做出這樣的事情,只可惜原主是個糊塗的丫頭,受了欺負也記不住人。

老婦人給泠然做了飯,就得回自己家洗衣做事。她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很不放心,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留她一個人在家裏。

泠然吃完飯,歇了一會兒,覺得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具搖搖晃晃的身體,咬牙推開了門,準備出去看看。

她畢竟是有任務要做的,不能老待在家裏,這雖然安全,可也同外界失去了聯系。

而且據老婦人說的,方老爹被關進了大牢,自己占了人家女兒的身體,總不能什麽都不做,起碼也得去見他一面吧。

街上熱鬧得很,有糖人做的特別好,泠然站在一邊看了許久,被做糖人的老板吹胡子瞪眼趕走了:“去去去,一邊去,不買別影響我生意。”

旁邊幾個小孩兒,哈哈哈嘲笑她:“小傻子,你爹現在被關進了大牢,你哪有錢買這些?”

沒想到這些小孩子竟然認識原主。

泠然随口瞎謅:“起碼以前我爹天天給我買,你爹給你買糖吃嗎?”

小孩子撓撓頭,還真沒有。

不是每戶人家都同方大夫一樣舍得在孩子身上花這些錢。泠然自幼癡呆,又沒了親娘,方老爹處處補償她,往常何止是這糖人,就連蘭桂酒店的烤雞腿,每天都要給她買個吃。

對于尋常百姓家,現在世道艱難,有口吃的就不錯了,糖人這種東西實屬窮人家的奢侈品,逢年過節都不一定舍得買,平日裏也只能看着嘴饞罷了。

小孩子惱羞成怒,拿石頭砸她:“你們那都是黑心錢,拿着我們的血汗錢享受,你爹活該被關進去。”

泠然這下是真有些糊塗了。

老婦人跟她說,方老爹是個頂頂善心的好大夫,絕對是被冤枉的,可這大街上,就連小孩子都嘲笑她,說她爹是個黑心大夫。

究竟誰說的是真的?

別說,小孩子拿石頭砸人還挺疼的,泠然腦子夠靈活,可這具身體跟不上,東躲西藏還是被敲中了兩下,眼看着這群熊孩子越來越帶勁,她有點生氣,就挑着地方躲。

果不其然,石頭不長眼,一下子敲到了旁邊好幾個擺攤的小商販攤子上,嘩啦啦,還有一個掉進了賣糖人的小販鍋裏。

泠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見着縫兒就溜之大吉。

果然,這小販大概也知道她方家現在一窮二白,罵了她幾下,也不去追她,而是捉起了那幾個臭小子。

聽着後面小孩子被揪起來哭天喊地的哭聲,還有糖人攤主粗着嗓子讓叫家長的罵聲,泠然心裏很是舒坦。

轉過彎兒,路過一家酒樓,這下子泠然腦海裏突然冒出了些熟悉的記憶,是這具身體的記憶。這家酒樓是蓮花鎮最氣派、味道最好的飯店,好幾道招牌菜:幹炸丸子,砂鍋白肉,鹽水鴨肝,紅燒肉……香味兒直直的往鼻子裏鑽,泠然有點穩不住了。光是聞着味道,就能想象這肉焦黃油亮的色澤,外酥裏嫩的口感,一口咬下去,裏面還沾了些美味的汁水。

她突然好想吃肉。

可惜一分錢沒有,泠然嘆了口氣,使勁兒吸了兩口濃濃的肉香,然後可憐巴巴的繼續走。

好巧不巧,這酒樓隔壁就是一個賣肉的攤子,攤子旁邊站了一個清瘦的年輕人,大約是攤主不在,他一個人默默地盯着肉發呆。

這人生的清隽,眉眼淡淡的,宛如一幅山水墨畫,輕描淡寫,卻恰到好處。穿了一席樸素的長衫,大概是個讀書人,很有些書香氣質。

若是再加一把扇子,就有些像是話本上的翩翩公子。

泠然閑着沒事,湊上去跟人家閑聊:“大哥,你也買不起肉啊。”

年輕人回頭驚異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這一笑,帶了些塵間的煙火氣,倒像是走到現實世界來了,還莫名帶着些熟悉感。

泠然還沒琢磨出這抹熟悉感從何而來,就聽見他問:“你呢?”

聲音也好聽。

不過看起來是真窮,估計跟自己差不多。泠然一攤手,很哥倆好的套近乎:“我也買不起,但我很想吃,賣肉的老板脾氣好不好,能賒賬嗎?”

年輕人搖頭。

泠然不肯放棄:“等下試試呗,我們倆一起問,說不定他就同意了。”

這時候有個婦人過來喜氣洋洋的說:“二兩肉,就這一塊兒,肥肉相間的。小李,我家今天大孫子滿月,給我便宜些可行”

年輕人走了兩步,到了攤中間,掂起刀,手起刀落,剁下來一塊肉,稱一稱,半點不差,利利索索的遞給婦人,嘴上像是抹了蜜,說話特別好聽:“瞧您說的,您時常光顧着我的生意,合該送份禮的,這肉我收您一半錢,您可別嫌棄。”

仙人落地成了生意人,這轉變太大,泠然一時蒙了。

她目瞪口呆,原來這叫做小李的年輕人就是屠夫,可一點兒也不像。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對不起,忘記設置時間了,晚了一會兒,明天一定準時。

以後都0點更新好不好,雖然有點點晚,不過大家可以第二天起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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