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張人面05

“……哎，終于到周末了，感覺等了一個世紀那麽久。”謝偉兩手都插在褲兜裏，步伐不快，似乎是在逛公園一般，神态悠哉悠哉。

他旁邊一個個子和他差不多的男生，一身制服筆挺，面容冷峻，兩條大長腿前後勻速交替。

對于朋友的性格，謝偉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因此哪怕對方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他，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倒是周圍那些偷偷往朋友身上投過來的愛慕目光，讓他替她們感到惋惜。

就他所知的，到目前為止，周嘉還從來沒有對任何其他人表示出特別的興趣，就是他，也是因為和周嘉從小就認識，所以才能走在他身邊。

“車子拿回來沒？”謝偉将話題引開。

周嘉沉寂無波的臉色總算有了一絲波動，他涼薄的唇微動：“嗯。”

聲音不高，險些被其他吵鬧聲給掩蓋下去。

謝偉看到他下颚輕點，旋即笑容爬上嘴角。

“啊，這次一定要讓那個垃圾跪地上叫爸爸。”謝偉彎成月牙狀的眼睛裏，閃爍着惡趣味。

周嘉眸光直視着正前方，在拐過一個彎道時，忽然眼角餘光裏出現一個人。

對方視線大膽且沒有躲避，旁人因着他周身冷冽的氣場，和向來都拒人千裏之外的态度，或許心裏有想法，但都基本不會付諸行動，曾經有那麽一些，在周嘉一言不發冷冷的注視中，就哭着跑開了。

“嗨。”腳邊放置有一個行李箱，站在綠化帶邊緣的男生，微笑着同周嘉打招呼。

周嘉睥了眼笑容爛漫的男生，面無表情，就要直接無視，然後走過去。

但肩膀讓朋友謝偉摁住了。

謝偉盯着男生那張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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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當驚訝，音調都不由自主拔高了不少：“你、你是……你不是***了嗎？”這個消息學校知道的人不多，他也是從班主任那裏偶然間聽到的。

一個***的人，還上了當地的新聞報紙，雖然上面沒有說提到男生的具體名字，可是對方***，應該是個确切的信息。

希凜眼睛從周嘉那兒，轉移到謝偉處。

“沒有啊，我沒有***，那個人不是我，我只是當時在附近，幫着救人，自己不小心被火燒到一點，倒是和那個***的人住在一個醫院，所以大家誤以為***的是我，但真的不是。”

謝偉眯着眼，顯然不太相信。

周嘉看着希凜，不動聲色，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是生是死，與他無關。

“對了，你不是眼睛瞎了一只，怎麽？也好了？”謝偉這才發現從剛才看到這人，心中就覺得不太對勁的地方。

倒是說實話，他和希凜沒有接觸過，知道他，都是因為前段時間那件事，完全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卑微到了塵埃裏的人，竟然敢喜歡周嘉。

當然，周嘉本人的魅力，的确是男女都難以抵擋，可這樣卑微的人，這份卑微的愛，最好的方法就是一直掩藏下去，被知道後，得到的只會是一陣嘲笑。

謝偉佩服男生的勇氣，不選擇躲起來，反而敢這樣大搖大擺出現在周嘉面前。

的确勇氣可嘉。

“你說這個？”希凜揚手指着自己右眼，解釋道，“在醫院那會順便做了手術，其實沒瞎，現在全部都好了。”

他說的很輕松，好像這一切都是随便手一揮，就完成的事。謝偉眉頭微微擰了起來，不過很快就放松開，對于希凜是真的***還是如何，他有一點同情，可這點同情，約等于無。

“是嗎？”謝偉态度驟然間就冷了下去，但凡懂點眼色的，這個時候都該自己找借口離開了。

希凜當然懂顏色，只是假裝看不見而已。

他手在衣兜裏翻了一下，拿出來時，掌心五六個薄荷味的硬糖。

手臂伸出去，伸到了站他斜對面的周嘉面前。

“剛才在路上順手買的，給你吃。”

周嘉視線在希凜的臉和他手上的糖上面來回轉了一圈，他一時間想起昨天傍晚那會，在公園處偶然看到的畫面，還有就在剛剛，校門口那個悲傷絕望的男人，男生昨天是和對方一起走的，一夜過後，對方送他來學校，而男生笑容天真純淨的，仿佛一絲塵埃都不染。

要麽是男生演技太好，要麽就是他昨天眼花了。

而自然的，周嘉不認為自己眼花。

“我不吃糖。”周嘉神色還有語氣都是拒絕。

希凜身體忽然一動，原本和周嘉之間隔了一米左右距離，他往前踏了一步，兩人間的距離，頓時縮短到，彼此視線相對，都能看清楚在對方眼瞳中自己縮小的、唯一的身影。

周嘉眸色冷沉，英俊的臉如同冰塑。

希凜靠近周嘉，嘴角彎起，梨渦加深，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和他猜測的一樣，周嘉體內愛意的味道是薄荷味的。

還沒有成形，只是散開狀，等到對方也愛上他，那股愛意便會凝結成型，供他食用。

薄荷味，挺好，他喜歡薄荷葉。

“不喜歡可以培養啊，薄荷味道的，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樣，嘗嘗看吧，真的很好吃。”周嘉腿長個高，希凜個子不算矮，同周嘉比起來，竟還是低半個頭。

他微微揚手下颚，那個角度裏，周嘉看到他析長的眼睫毛，根根分明。

當然咯，這個距離他喜歡，那樣以後周嘉擁抱他的時候，他可以把下巴放他頸窩邊。

心裏這樣想的同時，希凜眼珠子就落到了未來會碰觸的地方，舌頭尖在口腔裏順勢舔.舐了一下上颚。

呵！一道笑聲從謝偉那裏冒出，他看向希凜的視線，有了點變化，這個男生真的挺特別的，就沖這一點，他決定幫對方一把。

拿過希凜手裏的糖，謝偉搖着手臂：“周嘉不喜歡吃糖，我喜歡。”

希凜看向謝偉，瞳孔縮了一點，謝偉的面孔由模糊的灰白色，開始向鮮豔方向變化。

又一個惡意供給體，正在産生。

周嘉的愛意不好拿，但是謝偉，希凜有把握，惡意可是比愛意的生成容易多了。

“我得去宿舍放東西，先走了，回見。”糖送出去，一會還有早課，希凜就不和周嘉他們多聊，禮貌道了別，轉身就融入進絡繹不絕的人群裏。

謝偉和周嘉走向和希凜不同的道路，當經過一個垃圾桶時，謝偉臉上忽然綻開一個嫌棄不已的笑，手臂一動，就要把掌心裏的糖都扔進去，再快扔完時，他手指忽然一彎，抓住了最後一顆。

透明的糖紙裏面裝着正方形純白的薄荷糖，看起來都覺得一定很甜，果不其然，撕開糖紙後，謝偉舌尖一碰，甜得牙根都一陣發酸。

想吐出去，糖紙又扔了，他也不是會亂吐東西的人，畢竟個人形象還是要要的。

依舊只是個小插曲，和昨天的一樣，周嘉不會放在心上。

希凜拖着行李，來到了學生宿舍，臉上面皮的主人‘西林’是走讀，沒有住校，不過這一點都不算妨礙。

他會找到地方住的，還是最好的地方。

學生宿舍自然也是沒有樓梯的，希凜提着行李箱在彎曲的樓道裏行走，攀爬了四層樓，來到第五樓。

離早讀課時間還有十分鐘，宿舍離教學樓兩分鐘距離，所以大家看起來都不怎麽着急。

希凜走到一間宿舍前時，門還是緊掩的。

站裏在門口，身姿挺拔，一絲彎折都見不到，這一層都是高中三年級，但和他不算同班，‘西林’***的事，知道的人不多，而且由于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導致沒有一個人去醫院看過他。

就是‘他’的父親西城，也只去過幾次，交了半個月的住院費。若是西林沒有用靈魂發出怨恨的悲鳴，他不會去找到他，西林的命運，只是再多殘喘幾天，然後因為沒人交住院費，而慘死在醫院裏。

曾經傷害過西林的人，都有罪，希凜會一個個找到他們，将埋藏在他們體內的惡意給吞噬掉，讓他們喜歡上他，然後，再狠狠用鞋底碾碎一顆顆真心。

許久不見影蹤的系統冒了出來，它發出了自己的疑問：“霸淩西林的人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不到十個，也就是說十份惡意，一份惡意能讓你飽腹一天，十天？”

“當然不。”希凜斬釘截鐵。

“我計算錯了？”

“錯了，還有那些旁觀者，他們是共犯。”

系統根據希凜提到的，前後統計了一下。

“六七十個，差不多兩個月。”系統統計完數字，還是覺得不對，“旁觀者們也有罪？不應該吧。”

“當雪山崩塌時，沒有一朵雪花是無辜的，旁觀者即是加害者。”目睹霸淩事件的人們，他們都冷眼旁觀，因為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未免引火燒身，殃及池魚，都選擇沉默。

明明只要有人肯在西林被欺負的時候，到老師那裏說一聲，或者出來說句話，興許都能阻止那些悲慘的事降臨在西林身上。

還有後面，西林從學校公告欄上撕扯下來的周嘉的照片，被人從書包裏翻出來，他們就開始直接認定西林是個同性戀，暗裏喜歡周嘉。

在大家的認知力，瞎了一只眼的西林醜陋，卑微，弱小，就如同一只肮髒的蟲子，應該要縮着身軀，在陰暗無光的世界裏過活，竟然膽大包天，去觊觎周嘉。

人們于是覺得那是對校草周嘉的亵渎，周嘉是天之驕子，次次考試都是年紀第一，家室好，長得帥，性格雖然冷了點，可男神，當然得冷漠點，不然什麽莺莺燕燕都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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