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一張人面27

被希凜叫做爸的男人，在看到希凜那張戴着他兒子面皮的臉時, 直接驚得從沙發座椅上站二樓起來。

男人瞳孔放大, 難以置信地盯着站在他前方的男孩。

他還記得醫院裏那個被人剝走臉皮, 剩下一堆腐肉的屍體, 他親自送那具屍體去的火葬場, 西林***這事, 他瞞着現任妻子和女兒, 就是不想她們知道他為西林花費大筆的醫藥費，然後和他鬧。

但現在是怎麽回事，他兒子不但沒死，還沒事人一樣站在面前。

不，不對, 西成立馬否定了這個念頭。這個男孩，雖然和他兒子長得一模一樣, 可是西成怎麽看, 都覺得這人不是他兒子。

希凜看出了西成眸底對他的懷疑, 西成體內的愛意已然凝聚成形, 散發撲鼻的清香，希凜微凸的喉骨因為這股香味，上下緩緩滾動了兩下，靈魂在瘋狂叫嚣着吃了它，吃了它。

西成懷疑那是西成的事, 他不準備解釋什麽, 來這裏只有一個目的, 就是抽取西成體內的愛意，那是對西林的，戴了西林面皮的他，可以吃食到。

希凜往前踏了一步，瞬間拉近了和男人之間的距離。

右臂擡起來，落在男人臂膀上，希凜傾身上去，附在西成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話說：“爸，我很痛，火燒得我很痛，我已經被火燒過一次，為什麽你後面還要将我送去火葬場，讓我死無全屍？”

西成震驚地轉頭看着近在咫尺那張完美到極致的臉龐，那只曾經瞎了的眼，這會睜得大大的，一點都沒有過去受傷的痕跡。

希凜瘦小的身軀縮在西成懷抱裏，他下巴往下，直接擱在了西成肩膀上。

男孩臉精致漂亮，微熱的氣息，撲在自己脖子上，西成渾身都僵住，就是西林沒出事之前，他都很久都沒有抱過西林，眼下這個長得和兒子相似的男孩在自己懷裏，只要伸出胳膊，就能把人抱個滿懷。

仿佛間，受到什麽聲音的蠱惑，西成清明的眼睛，開始有渙散失神的跡象。

他垂落在身側的手臂，緩慢擡了起來。

當他手掌眼看着要碰到希凜身體時，耳邊一道炸響。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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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出聲的是西豔，西成現在的女兒。

“他是西林？你不是答應過我和媽媽，不會再見他嗎？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是你叫他來的對不對？讓他走，馬上讓他走。”

西豔手指指着希凜，一張嬌俏的臉此時全被怒火占據，至于她的母親，這會眼睛裏也燃燒着憤怒的火焰，随時要爆發的樣子。

“西成，你最好解釋清楚。”西□□親接着女兒的話道。

希凜靠在男人懷裏，臉埋在男子頸項處，菱形的嘴唇微微張着，內裏猩紅的舌尖探出嘴唇，舌尖微微一勾，一團形态不規則的黑色物質從男人體內冒了出來，轉瞬就被希凜殷紅的舌頭纏住，舌頭往內縮，漆黑如墨的愛意順勢進了希凜嘴裏。

希凜往後退，閉上嘴巴，背對着後方站着的陸季安，所以陸季安無法看到，希凜閉合嘴唇，腮幫微微鼓了起來。

牙齒上下咬合，咬碎入口的愛意，嚼爛咀碎，喉骨再次上下滾動，破碎的愛意沿着食道，墜落進胃裏。

希凜微眯起了眼睛，享受着靈魂被瞬間滿足的快.感，一陣陣舒爽到極點的感覺，從腹部往四肢百骸擴散，擴散到每個細胞，每條神經末梢。

愛意總是很稀有，帶來的滿足感，是許多惡意都無法比拟的。

吃食掉西成體內的惡意，希凜轉過身，就要離開。

忽的，手臂讓人一把拽住了。

那人用的力道很大，希凜痛得眉頭蹙緊。

甫一回頭，希凜撞進一雙發怒的眼睛裏。

男人惡狠狠瞪着希凜，語氣暴怒：“你是誰，為什麽長得和我兒子一樣？是不是你将他的臉給剝了下來，就是你，對不對？”

“你這個殺人犯，我兒子本來還有一口氣，就是你害死他的，跟我去警察局。”

那份愛意轉眼就變成了惡意，希凜就是因為知道，多半會有這個結果，才将陸季安一起帶過來。

“放開他。”一如他的設想，陸季安看到西成對希凜咄咄逼人的态度，一把抓住了西成的手腕。

陸季安個子比西成要高半個頭左右，看起來年齡是比西成小很多，不過周身的氣勢絲毫不減，聲音不鹹不淡，眼眸中的厲光，任是誰見了，都會當即腿軟。

自然的，西成不例外，被陸季安這麽一冷喝，西成身體就無意識哆嗦了一下，陸季安手下緩慢施加力道，捏着西成的手骨，西成在劇痛下，不得不松開對希凜的桎梏。

“走吧。”手腕一獲得自由，希凜目光就從西成那裏轉移至陸季安面上。

他表情甚是歡愉，唇畔邊的笑勾魂攝魄，令周圍其他的很多人都直接看呆了。

陸季安甩開西成的手，長腿兩三步就跟上了漸行漸遠的希凜。

希凜餘光中看到陸季安來了，左手朝陸季安舉過去，陸季安垂目看了兩秒時間，握住了希凜的手。

兩人同來時一樣，離開得也相當迅疾。

車子停在樓下，步行過去半分鐘左右。

希凜坐上副駕駛，拉過安全帶，扣在身側。

回身時，接收到來自陸季安那裏意義不明的注視，希凜背脊挺拔地靠着車椅，只勾了左邊的唇角。

因此左邊臉頰的酒窩加深。

“沒有什麽要問的？你問的話，我也許會說。”

陸季安擰了擰眉頭，他一直沒有找人去調查希凜的過去，想的是，既然自己沒有參與，那麽知道和不知道沒有區別，但就在剛剛，男人說的那些話，讓陸季安開始對希凜的過去有了點好奇。

“……你是誰？”陸季安凝視着希凜的眼。

試圖從裏面看出來什麽來。

希凜不躲不避，回答陸季安的問題：“希凜，過去，現在，将來，都只有這一個名字。”

像是巧合，也像是注定一般，每個希凜剝取面皮的人，名字諧音都和他本來的一樣。

所以在這裏，陸季安依舊以為這個希凜是‘西林’。

希凜沒有欺騙他，這一點他看得真切，而本質上，明确這一點就可以了，過去已随時間長河，消逝遠去，現在他實實在在，在他面前，觸手可及的地方。

陸季安收回視線，啓動汽車，車子緩慢駛上車道，漸次遠離這篇美食區。

希凜兩手都擱在腿上，十只交扣着，吃食過一份愛意，讓他整個身體都處于十分愉快的狀态，想起身邊這人還沒有吃飯，于是當汽車經過一家酒店時，希凜車聲叫了停。

“去這裏吃飯。”希凜轉頭看向陸季安，眼眸裏盛着燦然的星光，也點綴在夜空中的星辰還要耀眼。

陸季安看了眼酒店，沒點頭也沒有搖頭，不過下一刻就将汽車掉頭，朝岔道裏開了進去。

“你想做什麽？”系統感知到了當下希凜的所有情緒，他很興奮，很久沒有這麽興奮過。

希凜直視着正前方漸近的酒店大門，一抹暢快的笑意噙在嘴角。

“做點快樂的事。”希凜意有所指。

“你在給自己找麻煩。”系統并不同意希凜的某個決定。

希凜下颚揚起一個細小的弧度，眼波蕩開：“已經要結束了……”

“這不是你發.浪的理由。”

“替我擔心嗎？”希凜忽地笑開，“完全沒有必要，你明明比我還清楚，還是說，你看不得我開心啊？”

“我說不過你。”系統認輸了。

到酒店後，去了樓上餐廳，點了幾份菜，等菜上桌，希凜意外的沒有挑食，吃了不少。陸季安發現從那家自助餐廳出來後，希凜似乎就始終挺高興的，眼角眉梢都染着喜色。

吃過飯後，陸季安打算回家，被希凜拽住了手。

“今晚就住這裏，我挺喜歡周圍安靜的環境，頂樓上好像還有個露天泳池，剛在大廳那裏看到有介紹，去游泳怎麽樣？”希凜眉眼帶笑。

陸季安思考了一會，随後道：“你在這裏等着，我去買票。”

希凜點頭應下。

目送陸季安身影消失在拐角，希凜轉身就快步離開。

搭乘電梯一路往上，直達酒店頂樓。

有工作員守在門口，遠遠看着有人靠近，當那人從灰暗中走到明亮處，工作員立馬從無精打采的狀态變得振奮，他目不轉睛盯着希凜豔若桃李的臉，半天吱不出一聲。

希凜笑容明媚，聲音蠱惑：“我想進去。”

“哎？”工作員愣了下，随後忙不疊地點頭，“可以可以，我馬上給你開門。”

工作員拿了鑰匙，到玻璃門邊，迅速開鎖，推開門，請希凜進去。

希凜往裏面走，工作員幾乎是亦步亦趨地跟着，希凜走了兩步，停下身，歪頭對工作員笑道：“你還在工作中，別玩忽職守。”

工作員陷在希凜那個忽如其來魅惑的歡顏中，等人走遠了，才猛地回過神來，他依循希凜的話，回到自己崗位上。

态度變得很積極，哪怕只有他一個人，還是站姿筆挺。

随後沒有站太久，有人朝着這裏走來。

陸季安從其他人那裏得知道希凜先一步上了頂樓，快速趕過來，結果還是沒有看到人。

“之前有人來這裏沒？”陸季安問工作員。

工作員立馬想起已經進去的希凜，點頭回：“有一個。”

陸季安把買來的兩張票都給工作員，穿過玻璃門，進了游泳區。

整個天臺都設置成了泳池，邊緣不算寬闊的過道，四周燈光暗淡，陸季安四處尋找着熟悉的身影。

沒有，池面上沒有，池水中……

陸季安站在泳池邊上，目光投入水裏，泳池寬敞，雖然能一眼望到對面，但粼粼波光下，池底倒是沒法一眼看透。

水面異常平靜，夜風吹過，蕩起淺淺的漣漪。

陸季安沿着水池邊上往前走。

走着走着，視野中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個影子沉寂在水底，好像已然失去了所有生機。

沒有由來的，陸季安心裏就是一悸。

他頓時加快步伐，奔向那個黑影。

當來到那個影子上方時，嘩啦聲響，安靜躺在水底的人冒了出來。

男孩渾身濕透，頭發上滴落的水，沿着精致的面龐一路往下，他脫了外套，裏面一件淺色的襯衣，這會襯衣完全浸濕，變得隐隐透明。

月光從斜上方灑落下來，如銀的光芒罩着男孩身體，恍惚裏，給他身體蒙上淡淡的銀光，如同意外闖入人間的天使。

天使從水裏伸出手臂，美妙動聽的話語響起：“我現在很開心，我想把這一份開心變成兩份，你願意幫我嗎？”‘

陸季安蹲下了身，抓住希凜的手，沒有如他所願，當即就進入泳池，而是一把用力将人給拽到身前。

低目俯瞰着泳池裏的男孩，陸季安撫摸着他細軟柔滑的臉頰。

“……一會別哭，也別喊停。”

陸季安眼眸幽亮，猶如黑夜中即将要狩獵的大型兇獸。

希凜握緊陸季安的手腕，輕輕颔首：“你輕點，還有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