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一張人面06
而結果,就是到後面, 希凜也沒有要到褚昭的私人電話, 男人給了他一張名片, 是他副手的, 讓希凜如果真有事, 可以先和他助手聯系。
希凜接過名片, 愣了下, 然後将名片還給了褚昭,褚昭對于希凜的出乎常人意料的反應,之前領教過一次,再面對時,還是略微驚訝。
“差點忘記, 我有穆良的電話,我應該問他, 你的號碼才是。真是對不起, 打擾到你了……”
恰這時旁邊有人呼喚希凜, 讓他過去, 希凜道了歉,轉身就走開。
留下褚昭盯着手裏被拒收的名片,微微冷了臉色。
準備工作已經基本做好,機器也悉數就位,可以拍攝了。
廣告大致內容其實很簡單套路, 就是男主的前女友和他人結婚, 男主前去搶婚, 自然不能一個人去,得有三五個好友。
衆人開着豪車在幽靜的鄉間小路上奔馳,在某個地方停下來後,男主下車,然後看着某處熟悉的地方,回憶起前女友,朋友察言觀色,知道他心中煩心的是什麽,于是鼓勵他,讓他勇敢追尋愛情。
男主受到鼓勵,自己也徹底想通,是真的愛女主,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他,于是和朋友返回都城,前去搶親。
當下要拍攝的,就是男主和朋友簡單的對話。
男主是穆良,朋友由另外一個不出名的青年扮演,兩人站在路邊,周圍蕩過徐徐的風聲,兩人開始交談,有多個鏡頭,其中一個轉到某輛靠路邊的豪車上,那裏的駕駛位坐着一名身穿銀白色西服的大男孩,男孩目光柔暖,凝視着自己兩個好友,眼裏盛滿了星光,攝像機拉近鏡頭,将男孩眸底的神色都拍得一清二楚。
男主被朋友說服,小跑着坐進汽車,筆挺嶄新的西服,哪怕在奔跑中都顯得非常有質地,看得人賞心悅目,仿佛被一同帶進了那副場景中,想跟随着一起去看接下來的一幕。
場景轉到另一邊,那裏在剛剛拍攝中一直都在緊鑼密布地趕工布置場地,那是一塊較為寬敞的草坪,一對新人正在進行草坪婚禮。
除開兩位新人,其他的人都是找的臨時演員,大家在導演喊開始時,很快就進入角色。
司儀拿着話筒,請兩位新人交換結婚戒指,新人一同轉身,面向對方,拿着戒指,就要互相戴上。
“等等。”忽的,一道高亢的男聲出現,将溫馨的婚禮進行曲都給打破,衆人皆被驚訝道,紛紛朝聲音發出來的地方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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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到幾輛豪車并排停在一起,從中間下來的那名身高腿長穿着純黑色華麗西服的男子,正隔着人群,視線深情地凝視着一身白色紗裙的新娘。
新娘看到男子的那一刻,手驀地一松,戒指啪嗒一聲落在禮臺上。
男子左右兩邊的跑車裏,陸續有其他人先後下來,都是清一色年輕帥氣的青年,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都相當合體,剪裁完美,把每個人的身形襯托得令人驚嘆。
尤其是當其中一名姿容俊美、穿銀白色西服的人出現後,人群半數的目光都挪到了他那裏。
男主凝注着新娘,他開始快走,奔跑,然後狂奔。
幾秒的時間,來到新娘面前。
新娘表情還處在震驚中,連疑惑都來不及道出,就被男主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後男主帶着新娘跑回自己車邊,他的朋友已經替他打開了兩邊車門,新娘坐進副駕駛,男主上了駕駛位,男主給呆愣住的新娘扣好安全帶,汽車快速倒退,然後轉彎調頭,如來時一般,消失得也極為迅速。
第三幕場景,鄉間小路上,跑車安靜無聲停在路邊,作為見證者,見證男主和女友的複合。
男主擁着他的新娘,在燦爛晨光下親吻。
場務拿着話筒,大嗓門吼了一聲收工,工作員快手快腳收拾器材,希凜在拍攝最後一幕戲時就去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這裏不好打車,所以沒有馬上走,而是準備搭某個人的便車。
穆良就穿着身上那套西服,沒有換,廣告廠家把衣服直接送給他了,穆初回自己的車,看到希凜朝他揮手。
“怎麽,還不走?”穆良像個大哥哥一樣,語氣輕快。
希凜聳肩,神色不生疏:“沒找到車回去。”
“……是沒什麽車,不介意的話,坐我的。”穆良喜歡以及欣賞一切奮進努力的人,在他看來,希凜差不多就應該是這樣的存在。
希凜等的就是穆良這句話,他感激地道:“謝謝,真的謝謝。”
“說什麽謝謝,哪天要去酒吧,提前知會我一聲,就當謝禮吧。”
希凜暗裏斜了眼等在車邊的褚昭,低着聲:“不出意外,後天。”
“後天?我想想,好像沒有工作要忙,放心,我一定會去的。”穆良和善地微笑。
希凜也露出了笑,只是忽的,他的笑因為想到了什麽,一瞬間就跨了下去,不僅如此,整個人都好像瞬間失去了光彩,變得黯然起來。
穆良心中一驚,沒覺得自己說的哪裏有問題,但秉着關心,佯作反問:“不喜歡我去?”
希凜連忙一個勁兒地搖頭:“不,不是,我……”
“你什麽?”
“他、他那天有空嗎?”希凜拿餘光偷瞟某個人,穆良順着他視線,立馬就知道希凜問的誰。
穆良先是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什麽似的,穆良低着眸,目光帶着審視。
“如果是你的話,我想,也許可以。”穆良聲音很低,就是希凜都沒有怎麽聽清楚,完全像是在自言自語。
“啊?”希凜睜圓了眼睛。
似乎什麽表情都流露在臉上,和那天晚上給人的觀感不同,穆良進娛樂圈其實算是玩咖性質的,他家裏原本就富足,就是繼承家裏的事業,也足夠潇灑幾輩子,偶然進來,直接簽約上褚昭,演藝之路可以說相當順風順水,因而在他這裏,不會像其他藝人那樣,會擔心別人搶他的資源,從來都是他嫌資源多,不想麻煩,主動讓出去。
一年接拍幾步優秀的大片,求精不求多。
和經紀人褚昭的關系,更像是朋友,他個人倒是什麽有趣的都會嘗試一下,褚昭這人,就不大一樣,過得是十足十的中老年人生活,興趣數來數去,五個手指頭都能數得清,快三十的人,對于暗送秋波的莺莺燕燕,別說搭個話,就是看一眼,都基本沒有。
單一固定化的生活,讓穆良這個作為好友的,看着都替他着急,當事人到是安之若素。
穆良心中數個念頭晃過,一臂伸過去,攬在希凜肩頭,把人帶到自己面前。
“他啊,我不确定哦,他手下還有其他幾個藝人,我可以把他電話給你,你自己去問。”穆良笑着看希凜,果然看到他剛才黯淡的眸色,轉眼就亮了起來,知道他猜測得不會有錯,這個男孩,怕是對褚昭有一點意思,不然那天晚上,也不會隔着那麽多桌,直接指向褚昭。
以後這要是成我嫂子,你可得給我包個大大的紅包,穆良暗裏對褚昭說。
褚昭是個同,這點穆良很早就知道,而他自認看人還是算清的,看得出希凜還沒有被這個娛樂圈大染缸染太多顏色,不會鬧太過。
況且就算是他看走眼了,希凜真有什麽歪心思,他和褚昭都能搞得定。
由穆良的助理擔任司機,之前穆良和褚昭兩個人,坐後座剛剛好,現在多了一個,穆良先一步就坐進副駕駛,把後面兩個位置留給剩下的兩人。
希凜朝褚昭笑,手拉着車門,請褚昭坐裏面,褚昭臉色冷冷淡淡,看着車門那個眉眼都彎着的人,彎腰徑直上.車。
希凜随後跟着坐下,關上車門。
穆良的化妝師還有褚昭的助手在另外一輛車,兩輛車先後開上馬路,行駛在道路中。
“我看也快到中午了,把車開去下東路,一起吃個午飯。”後面這句,穆良看向車內鏡裏的希凜。
希凜自然不會有異議,可以說是求之不得。
但有句話怎麽說來着,計劃趕不上變化。
汽車從郊區開進市區,眼看着馬上就要到目的地,希凜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號碼不是陌生的號碼,一直存儲在手機裏,對方詢問希凜在哪裏,希凜看向車窗外快速掠過的路牌,告知對方,随後電話那頭的人也沒有問他一會有沒有空,直接讓他去個地方,到了聯系他。
電話挂斷,希凜手臂緩慢落到膝蓋上,緊緊捏着手機,指骨微微泛白,但他臉上滴水不漏,甚至帶着歉意的笑。
“抱歉啊,穆良,在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就行了,有點別的事情。”
穆良不疑有他,問道:“很重要?已經快到十二點,吃了飯再去,也不行?”
“不行。”希凜嘴角在笑,但眸底已經有一絲悲傷浮出來。
僅管他極力掩飾,在同身邊的褚昭告別時,對方離得他近,因而幾乎是一瞬間就看得一清二楚。
仿佛天塌了一般,下一刻男孩眼底閃爍的淚水就會溢出眼眶。
如果這也是演的話,那麽只能說,希凜的演技能爐火純青。
“我先走了,回見。”
男孩推開車門下車,褚昭看到他捏着手機的手,似乎都在止不住的戰栗,這已然不是演技的問題,他恐怕是遇到了什麽無法跨越過去的困難。
有那麽一瞬間,希凜漸漸遠去的單薄消瘦背影,給褚昭一種好像這一面就是最後一面一樣。
汽車繼續開着,街邊的街景将男孩的身影遮掩,褚昭黑眸沉了沉,覺得他的情緒好像被男孩微微觸動着。
他不是什麽救世主,不可能看到誰有困難,就前去相助,何況嚴格意義上來說,男孩和他,是沒有任何關系的。
相較于褚昭,穆良的神經顯然要略大條一點,他是完全沒有發現希凜的異常,車子開到餐館後,就心情雀躍的開始點菜。
在褚昭和穆良走後,希凜站在路邊,等了一會,攔下一輛出租,讓司機開到某個地址去。
“是商冉。”
希凜微掀着眼皮,看着車窗玻璃正前方,筆直的石泥路快速往視野中撞擊進去。
“我知道。”電話不是商冉打的,是他底下的人。
“不會有什麽好事,你可以選擇不去。”那裏的人不只商冉,還有其他一些。
希凜淡笑:“總要有這麽一遭的,早有早的好處。”
“嗯,處理不了,我會幫忙的。”
“不會有那種情況。”再糟糕能糟糕到哪裏去,死亡?死亡早就不是希凜會懼怕的。
他只害怕一件事情,就是沒有可以吃食的惡意和愛意,那簡直比殺了他,還讓他無法忍受。
汽車很快就開到了一家富麗堂皇的酒店前。
給了車錢後,希凜下車徑直往裏面走。
從360°旋轉的玻璃門進到大廳,說是酒店,樓上有兩層樓,都是娛樂區。
希凜有着原主的所有記憶,所以熟門熟路,就找了入口,這裏全天候營業,現在是白天午間,到是少有人進出,希凜調出通話記錄,回撥第一個號碼,那人給了他一個房號。
目不斜視地從前臺走過,希凜步伐邁得很快,留給兩名前臺一個瘦高的身影,還有十分捕捉人眼球的大長腿。
雖是白天,但裏面的光線卻是非常暗淡,不管是頂燈還是牆角那些一路延伸到遠處的壁燈,都一樣的昏暗,地上鋪着厚實的地毯,牆壁上都貼着燙金的牆紙,非常隔音,行走在走廊裏,幾乎聽不到什麽聲響。
左右兩邊隔一段路就有關閉的房門,希凜轉過一個彎,又走了幾步,來到一扇門前。
敲了兩下門,但估計裏面和外面情況不一樣,不可能這麽鴉雀無聲,于是希凜推門就走了進去。
屋裏光線比外面亮一點,不過仍舊暗沉,大致上能看清外側部分人的臉,偏裏面的,就一時沒法看得真切的。
希凜目光快速掃了一圈,定格在偏中間的一人身上。
也是同時,希凜心底微有驚訝。
屋裏的人基本都是認識原主的,在他們眼底,這些富人們的眼中,席麟那樣的存在,就是供他們消遣的小玩意。
他們可以同時玩很多,但有個規則,小玩意卻不能在跟他們的時候,背着他們去搭別的人。
而席麟前段時間,就做了這樣的事。
之後聽說臉被毀了,商冉玩這麽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在他頭頂放羊的,原本打算給席麟一點顏色看看,不過既然有人幫他一把,毀了席麟的容,他就不用再弄髒手。
可就在昨天,有人告訴他席麟不但臉完完整整,而且還大搖大擺跑去一個酒吧跳舞,合着先前的毀容就是一場為了逃避他責罰的騙局,難道他以為他商冉這麽好糊弄,商冉看着推門進來的那人,已經在思考,一會要怎麽處罰這個給他開了先例的人。
屋裏統共大概有八.九號人,基本都成雙成對。
差不多半數的人,都用一種看好戲的嘲弄表情看着希凜,某一些雖沒有嘲弄,但輕蔑鄙夷非常醒目。
每一個人體內都有凝聚成形的惡意,希凜瞳孔略縮了一縮,這些惡意中,有個人的惡意稍顯特別。
男人的惡意呈現紫羅蘭色,顏色意外的和之前某個人很相近。
那人叫什麽名字來着?希凜換一張面皮,會将之前的人和事都快速淡忘,承載另外一個人的記憶,需要耗費很多精神力,而且他個人而言,是從來都不會回頭的。
“這麽快就不記得了,一個月都還沒有過去?”系統道。
“我記他幹嘛?難不成還得來個餘情未了?不可能的。”
“商冉,這就是給你戴……的人?”有人将音樂色調得很低,跟着商冉右手邊一個年紀和他不相上下的青年,視線仔仔細細打量着希凜,拿胳膊肘撞了下商冉,話只說了一半,但他們相熟的幾個,都知道過去發生的那事。
還打趣過商冉,是不是活兒不夠好,沒把人操服帖了,所以席麟選擇去爬別人的床。
“看面相挺溫順的,是不是弄錯了啊?”另外有人接話。
“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這種看起來清純的,大多脫了衣服,到床上就完全是另一個樣。”
“我說你小子可真不是擡舉,商少給你的還會少嗎,竟然背着他偷人,今天你是沒法全須全尾出這個門了。”
幾人你一句我一言後,将主場還給今天的主人商冉手裏。
商冉讓靠在他懷裏的一新寵到一邊坐好,那男孩聽話地坐到一旁,臉長得如同女人一般陰柔,正是那天去席麟家的那個人。
“席麟,你自己想,要怎麽贖罪,仔細想,如果結果不能讓我滿意,你這張臉,就不用繼續要了。”商冉話語和他面色一樣陰沉。
希凜從門口走到衆人面前,矗立在長方形的黑色玻璃桌面前。
“會讓您滿意的。”希凜雙目發亮地盯着正對面的商冉。
還是第一次碰到紫色惡意的人,就是面皮主人的愛慕對象,吃食過對方的惡意後,他還會吃食對方的愛意,他還沒有吞食過這類人的愛意,不知道會是什麽味道。
一定一定非常美味,希凜舌尖抵了抵牙齒,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
從玻璃桌上拿了一個空酒瓶,跟着希凜手臂一揮,嗙一聲,酒瓶砸上桌沿,瓶底碎裂,玻璃片濺落到地面。
希凜緊捏着瓶頸,舉起酒瓶,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下,往左臂上劃拉,轉眼一條猩紅的血口出現,鮮血瞬間湧出。
嘴角眉梢都染盡溫柔的笑,希凜看着商冉,問:“商少想看我劃哪裏?”
“你的臉。”商冉身邊的人出聲。
鮮血滴答滴答流淌到地上,希凜像完全感知不到痛楚一樣,他轉向讓他劃破臉的人,笑着歉意搖頭:“臉不行,我還得靠它在娛樂圈裏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