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瞧着怎麽像招男寵的?

也許有人天生就是招麻煩體質,比如他。

不過陶宜這個麻煩雲煦還是比較喜歡的。因為陶宜一看就是那類好孩子,含蓄內斂,便天大的喜歡也含忍着,不會貿然表露出來,雲煦喜歡這樣的。

其實他在謝府與謝凡的兩個男寵混了大半年,面對太學裏的少年,心情還是比較放松的。因為這些少年與沈微根本不是一個層級段位的。真正誘惑人的高手得沈微那樣的,眉目真情,眼波流轉,在在皆是情致無限,将人溺斃,人家還無辜端莊得很。

記得謝府見沈微的第一天,雲煦就被沈微的溫柔而親切的目光攪得心波蕩漾,還好漸漸習慣,安然了。而有了沈微的磨練,太學裏的衆人已不在話下。

晚間雲煦破天荒的翻起書來。因為他發現太學裏的人才華出衆,清談時引經據典侃侃而談。雲煦自小随母親學習,全由着興趣來,琴畫還行,其餘的學問就差多了,面對着沈微宋軒也沒起過學習追趕的心,因為那兩人太強大,如今太學裏都是同齡人,雲煦多少也有了好歹別太差以免被人瞧不起的心。

再一日,嚴恒的人沒來打擾雲煦,太學院裏偶然遇見了,雲煦依然笑顏有禮的打招呼,那些人也禮貌回應,遠遠避開了。

陶宜道:“你家老大人厲害,這是有話過去了,否則嚴恒不會對你這麽容易收手的。”

陶宜說,太學院裏凡新來的容貌清秀些的幾乎都被嚴恒騷擾過,有那等陷落的,也有清高不從的。嚴恒不達目的不罷休,若不是家世高貴或托人說請,後果很難說的。

雲煦想難道是嚴恒在盧府門前糾纏情形被仆人告知外祖父了?外祖父那麽清逸随性講究順其自然的人,可會對自己的情感生活這麽關注暗中加以幹涉?不會的。

那是誰呢?對自己如此關心?母親?謝洵?沈微?

都有可能,但到底是誰雲煦沒有定論,一時也不再多想。他的心思并不過多在嚴恒身上,因為嚴恒奈何不了他。

太學裏真有優秀人物,雲煦欣賞兼崇拜,很快與這些人越走越近。有時雲煦也作畫彈琴,立即被衆人刮目相看。

陶宜道:“你竟有如此才華!也太真人不露相了。記得初見你,純潔無知的好像什麽都不會,睜着天真無辜的大眼睛,對誰都毫無防備的親近,卻原來,你琴畫造詣都如此之深,太學院裏幾無可匹敵的!”

雲煦笑說:“我有那麽無知可憐嗎?”

陶宜笑說:“可不是,最受不了你瞧誰都一副崇拜的眼神,就算三人行必有我師,也不用實行得這樣透徹,好像別人什麽都會、都懂,讓人被你看得心飄飄然。其實、原來,我們卻不及你一半!”

雲煦想,那一定是自己與父親、沈微宋軒在一起時間長了的原因,瞧人崇拜佩服都成了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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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陶宜說:“你的清高傲骨也讓人深為佩服,大家談論起來,面對嚴恒,再心裏不屑,也現不出你那樣清淡溫和狀,果然是盧家子弟,佩服佩服。”

雲煦只是笑。

隔三差五的,雲煦也會請大家吃飯,衆人很奇怪雲煦手頭如此寬裕,身邊卻沒有家仆書童跟随。雲煦解釋說自己喜歡自在,其實是怕仆人不小心洩露出自己身份。

雲煦很快發現太學裏他招人喜歡的程度已不可思議。課間以及午時到他面前表親近友好相約吃飯游玩的人排隊都數不過來。他好脾氣慣了,不會拒絕人,多虧身邊有陶宜走得近,可做擋箭牌,只有一概裝作遲鈍不知,擺出無敵的禮貌笑顏,表面還算平穩。但也推脫不過收了不少書啊、畫啊、詩啊、玉器玩物啊等等含情帶意的禮物。——還好,學子們比較風雅,沒有謝洵那本書來得震撼。

雲煦想,太學裏的人也真夠瘋狂的。這要讓這些學子知道自己是鬧斷袖戀最有名的廣寧王的兒子,還不得立即卸下友情僞裝,撲上來調戲啊。

這樣的風氣,追根究底,根源在自己的爹,皇室宗親,上行下效,整個社會都被影響。男風,真得殺殺了。

這天清談會,大家推舉雲煦提議題,雲煦就提了“男寵從政”一詞,先是列舉□□時男寵不幹政、太宗時男寵幹政引起文宗時時局動蕩、宣宗禁男寵,社會風氣稍有好轉,本朝則又放開,從皇室宗親到高官貴族,有男寵為時尚,便男寵也可為官,比如安國公男寵沈微便在中書省任中書侍郎,平步青雲。然後問大家的觀點,這事怎麽看。

雲煦說了很多,實際卻沒有提出自己觀點,只是問大家意見,立即引發學子熱烈讨論。雲煦驚奇的發現,大家對男寵從政竟是一點也不反感的,因為前兩日方發生老臣呂函被冤一案,因皇帝震怒,周圍臣子沒有敢發話的,沈微方好在場,出來解說原委,皇帝才知冤枉了呂函,一笑了之。這呂函曾掌管太學院,德高望重,如今被沈微所救,太學裏學子對沈微便大有好感。“天子面前,有幾人敢躍身而出指出君王誤會,這就是沈微的膽量、正直品性。男寵從政是真,禍國還是益國,則因人而異。”孫憲說。

這孫憲是禦史大夫之子,主持清談會的領袖,在學子中頗有威望。

雲煦很高興聽到沈微被這樣評價,心裏微笑,面上卻是不變。

孫憲道:“不知盧公子對男寵從政有何高見?”

孫憲目光灼亮迫過來,猶如要看透雲煦的靈魂。雲煦避開他的目光。這孫憲生得劍眉鳳目,相當的張揚霸氣,俊而厲,攝人心神。雲煦除了不敢對視謝洵的清亮目光外就是這孫憲的灼灼能燒人的目光了。平靜微笑道:“我認為,整個社會需禁男風,回歸夫婦倫理綱常,那才是世之正道。有才貌之士不會因才貌被人觊觎,志同道合者可以坦率相交不被誤解,從政的人不會因是男寵走裙帶關系帶壞社會風氣,女子們也不用傷心寂寞獨守空房了,社會走向正常發展,風清氣正,多麽好!我提議,就由我們學子率先做起,禁絕喜好男風,進而呼籲影響整個社會風氣,成為不可逆轉的時代潮流,大家怎麽看?”

一些人點頭,一些人默然。

清談會散了後,陶宜和雲煦一起牽馬慢行,陶宜說:“盧小弟,你為什麽對男風如此反感,你不知,太學院裏,有多少愛慕你的人。你這麽一說,又傷了多少人的心。”

雲煦笑:“好好一個男兒,被這麽多男人愛慕,轉着不堪的念頭,你說能不讓人反感?”

陶宜笑:“額,也是。”微低了頭,眉尖輕顫,轉瞬也就若無其事了。

雲煦奇怪發問:“我就不明白,他們怎麽就敢那麽想我。他們怎麽不那麽對別人?我與旁人有什麽不同嗎?”

陶宜看着雲煦,笑:“有。一般的世家子弟,沒有不狂傲的,就算不目空無人,那也是個性十足,不好相與,大家彼此掂量,不敢輕易轉念頭的。盧小弟卻不同,你一來,就出奇的随和,對誰都熱情,對誰都親切信賴的樣子,天真純良無辜,生得美,家世又好,如陡落塵凡的奇葩美玉,讓人羨慕喜愛産生據為己有的心再容易不過了。也多虧你是皇親,沒人敢動作,你若生在稍低些的門戶,估計早不能自保了。”

原來是我自己的錯。雲煦頗為郁悶。

這天太學院裏熱鬧起來,因為沈微要在太學學子裏挑選一個中書省文書。

做中書省文書,立即走入權力中心,那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極為誘惑人。

報名條件只三條:容顏清秀、性情溫良、資質聰慧。

學子們展開熱烈讨論,核心是:中書省招這個文書是什麽目的?資質聰慧很正常,容顏清秀和性情溫良,瞧着怎麽像招男寵的?聽聞太子殿下有這個愛好?沈微是要瞄着他自己再找一個?……

陶宜問雲煦:“你不報名嗎?你太符合條件了。”

雲煦笑:“這條件太學裏符合的人太多吧。你也極符合,你報名嗎?”

陶宜紅了臉:“我在考慮,會征求家父意見。”

結果不但陶宜報名,很多出身名門的學子都報名了,包括心高氣傲的孫憲。

大家竟然都不怕被太子選為男寵。雲煦心裏怨念一下,也就不再想了。忽想自己的爹去哪裏了?這麽久也沒到京城,與謝凡哪裏游玩去了?還是與謝凡鬧矛盾鬧大了?他們在一起這麽些年了,論理也該鬧一鬧了。色衰愛弛?那就好了,自己的母親就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盼到丈夫回家了。

雲煦沒有報名,很出學子們意外,但少了一個強勁對手,心裏是高興的。

沈微來太學面試那天,雲煦躲幽蘭亭去撫琴。

這麽多學子報名,估計沈微得面試到明天。

哪知雲煦方彈完一曲,陶宜就灰着臉進來了。竟然落選了?雲煦認為若要他選,整個太學院瞧着最符合心意的也就是陶宜了。

陶宜說,沈侍郎只聽他簡單介紹完家世就讓他走了,估計是沒選上。

陶宜很失落,雲煦只好安慰他,先說沈微不帶眼識人,跟着沈微也未必好,再鼓勵陶宜科考高中,給沈微顏色看看,好說歹說,最後撫琴給陶宜聽,寬解心神。

正彈着,一個學子急匆匆跑來:“盧公子,監事請你即刻去見沈侍郎呢。”

“我?”雲煦訝然。

那學子道:“對,沈侍郎這一會兒把所有報名的人都看完了,好像沒有滿意的,讓監事大人再從未報名的人裏面舉薦,監事大人就舉薦了十來人,其中就有你,快去吧,沈侍郎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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