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選擇回來

那日西門迎落崖時抓住下面凸起的一塊石頭，沒有掉下去。

他在崖邊挂了半個時辰，正巧遇上李源豐在附近查看渡靈谷的情況，因此獲救。

其實西門迎、李源歡和白彤因修行時間不長，池落那日下的毒并不會立刻要了他們性命。他們随身攜帶的解毒丹藥雖不至于把毒全解了，但至少能保住一命等到回雲翎宮再解毒。

可西門迎把李源歡和白彤的丹藥全搶來自己服下，又怕二人不死會回去告狀，便喂了其他毒藥，這才讓他們二人頃刻失了性命。

這些事情，池落并不知道。

在西門迎将另外二人的死全推到她身上時，她一點都沒有反駁。她選擇下毒前，就已經知道可能會死人了。

此時從西門迎口中明确得知李源歡和白彤已死，池落的心情很複雜。

她從未害過人，更何況殺人。

在她原本生活的世界裏，她遇到的唯一一個“壞人”，只是小學時因她不上體育課而朝她身上扔粉筆的同班同學。後來那同學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她不上課是因為身體原因，還專門為小時候的事向她道了歉。

在親人朋友呵護下長大的池落，從沒想過自己有需要殺人的一天。

可她已經殺了，人沒死在她面前，但終究是已經死了。她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後悔下毒。

李源豐在山間看到池落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小姑娘像鹿一樣靈動。他知道能被獻給孔師叔的人必不會差，卻沒想過是個如此讨人喜歡的姑娘。

這小姑娘看着年紀不大，纖細瘦弱，漂亮靈動，一雙小鹿眼善良無辜，仔細看時，又能看出她眼底的堅韌倔強。

但不管怎麽看，也不像是會狠心下毒殺人的那種人。

被追上後，小姑娘定定站在那，緊張害怕但不慌亂，叫人心生憐愛又有些敬佩。

“臭丫頭，你到底用的什麽毒？不說本君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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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迎想上來找池落出氣，被李源豐揮手制止。

“小姑娘，你告訴我，我可以保你一命。”李源豐笑着誘哄說：“你這麽漂亮的一張臉，得需好好照看。跟了我，錦衣玉食，榮華富貴，誰都不能欺負你。”

“好啊。你長的好看，跟了你，我不吃虧。”池落笑着答應，然後指着西門迎對李源豐說：“可他罵我，踹我，還打我，你能先把他殺了嗎？殺了他，我就跟你走。”

李源豐眼尾上挑，微笑着眯了眯眼：這小姑娘，還是個披着鹿皮的小狐貍。

都是同門，池落才不信李源豐會殺西門迎。李源豐拿哄小孩那一套哄她，所以她才故意這麽說逗逗他。

可出乎她意料的，李源豐勾了勾手，真的把一臉懵的西門迎叫到了他自己身邊。

倆人雖都為雲翎宮外門弟子，但李源豐修為遠在西門迎之上，西門迎不敢說不，也不信師兄會殺他。

池落攥緊自己的衣袖，拿不準他們準備做什麽，只能靜觀其變。

李源豐掐着西門迎的脖子讓他面朝着小姑娘，推着人往前走了一步。“西門迎師弟，你欺負誰不好，偏偏欺負我的人。”

說話時，他始終盯着對面的小姑娘，目光溫柔缱绻。但話音剛落，他就在誰都沒反應過來時，從背後一劍刺穿了西門迎的心髒。

鮮血四濺，有的濺到了池落的身上和臉上。她看到西門迎左胸前赫然多了半截劍尖，好一會兒才逐漸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

西門迎圓睜着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小姑娘，身子緩緩倒下，徹底死了。

那個折辱過她幾日的西門迎，就因為她一句話，被他師兄殺死了。

這一刻，震驚大過恐懼，池落楞在原地，腦袋空空，呆了半晌才緩過神來。

李源豐拔出劍，在西門迎身上蹭掉了劍上沾染的血漬。

他早就查看過李源歡和白彤二人的屍身。除了一種他不知道的毒素，倆人體內還有雲翎宮特有的毒素。三個人，只活了西門迎一個，想想也知道西門迎做了什麽。

“小姑娘，人已經幫你殺了，你跟不跟我走？”李源豐跨過西門迎的屍身，右手提着劍，一步步逼近池落。

他對自己的長相是自信的，豐神俊逸，雲翎宮為他傾倒的女子不在少數。所以對小姑娘的話，他有幾分相信。像他這樣的人，這衣衫破爛沒見過什麽世面的小姑娘，心底定會對他心生好感。

池落知道自己靠跑是跑掉的，于是裝作一副被他殺人吓楞的模樣，站在原地沒動，等着人過來她這邊，越來越近。

“別害怕，我心疼你還來不及，不會殺你……”李源豐看到小姑娘臉上濺落的一點血漬，不由得摸上去，蹭了蹭。

這麽白淨的小臉可不能被血髒了。

他一想到這小姑娘是西門迎他們原本打算獻給孔蓮鶴師叔的，就有點來氣。這麽好的貨色，落到孔師叔手裏活不過三天，那不是暴殄天物麽……

“西門迎說你用煙霧給他們下毒。”

聽到李源豐的話，池落心裏一陣後怕：原來西門迎後來發現了煙霧不對勁。幸好這次沒用跟上次一樣的方式下毒，若不然他們早有防備，反而不會成功。

李源豐的觸碰讓池落覺得惡心。她強壓下心底的惡心感，任由他在自己臉上摸來摸去。

“來，告訴哥哥，你下的什麽毒？

“噓，小點聲。”池落略一思索，擡起手覆到李源豐嘴上，嬌笑道：“你要是真能護我周全，我就告訴你。有了我這個法子，雲翎宮沒人是你的對手。”

李源豐被小姑娘那抹笑迷住，意亂情迷下伸出舌頭舔了舔她溫熱的掌心。

“你這掌心抹了什麽蜜？真香。”

池落被他這動作惡心的差點吐出來。但為了拖時間，求生的本能讓她硬生生忍了下來。

她都有點佩服自己了，能屈能伸，演技超群，面對惡勢力不畏縮……要不是穿書，她都沒想到自己這麽厲害。

“香嗎？”她收回手，裝作一臉疑惑地問。

“那肯定沒你身上香。”李源豐沒能抓住小姑娘的手，便想來扯她的衣服。

池落沒後退，任由他的手碰上了自己衣領。那裏，也被她抹了折龍草的汁液，很多很多。

李源豐的手剛碰到池落的衣領撕扯了一下，就忽然抽了回去，轉而去捶打自己的頭和臉。骨頭裏像被螞蟻啃噬一般，又疼又癢，叫人恨不得把皮肉掀開，把那“毒蟻”從體內驅趕出去。

池落見他毒性發作，瞅準時機狠狠朝他裆下踢了一腳，轉身欲跑。

比起焚燒煙霧入口鼻，折龍草的汁液從皮膚滲入比較慢，毒性發作起來的時間更長。但李源豐舔了她掌心的毒汁，那發作起來，就快了。

池落以為李源歡和白彤都死了，那比他們修為高、吃過更多騰龍松的李源豐必死無疑。但她剛跑了沒幾步，就被李源豐拽住胳膊摔到了地上。

原來李源豐在追池落前早就吃過一些解毒丹藥以防不測。毒性發作時雖然疼痛難忍，但他理智還在。

劍尖直指小姑娘心髒的位置，他俯身瞪着小姑娘的眼睛，再無先前的溫和。“你下毒？！真是只膽大包天的小狐貍。”

池落沒想到他不僅沒死，還這麽快就追上自己，這次是真的有點慌了。

那劍尖已經刺穿了她胸前的衣服，微微劃破了她的肌膚。只要李源豐稍加用力，她就會落得和西門迎一個下場。

上一世池落處處小心，不讓自己因脆弱的心髒過早喪命。這一次被人指着心髒威脅，她真的很不甘心，也很害怕。

心髒似乎察覺到了危險，跳動得異常劇烈。

“你說不說？！”李源豐毒素未清，還在難受着，人逐漸暴躁起來。他是相中了這小姑娘不假，但不聽話的人，留着無用。“不說的話，別怪我不懂憐香惜玉！”

劍又往前送了幾分，離心髒越來越近。池落疼的“嘶”了一聲，正考慮要不要先服個軟保住自己的命。就見劍上忽然閃過一線紅光，沿着劍身往上，剎那間如利刃般切斷了李源豐那握劍的手。

劍一松，落了下來。

誰也沒有看清那紅光到底是什麽，從哪來，又是如何齊整地切掉了一整只手。

但于池落而言，那紅光救了她一命。而現在，也許是她唯一活命的機會了。

她斂了斂心神，毫不猶豫地撿起劍，奮力向前一刺，刺中了正捂着斷手大叫的李源豐的腹部。

血順着劍流下，落了池落滿身。

李源豐還沒從斷手之痛中反應過來就被地上的小姑娘刺了一劍，一臉不可置信。“你竟真要殺我？”

到了這時候，他想的，竟然還是小姑娘先前說願意跟他的話。

他自認英俊潇灑，迷倒萬千少女，不曾想卻一而再地折在了一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小姑娘手裏。先受她蒙騙中毒，後又被她攻擊。他搞不懂自己的魅力怎麽在小姑娘這失了效。

池落才不管他想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她只知道，雲翎宮人不是想侵害她，就是想殺她。現在若不斬草除根，将來死的就是她了。

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在這裏。

池落屏住呼吸，眼神堅定無比。在李源豐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時，她猛地拔出劍，又猛地刺出，準确無誤地刺中了他的咽喉。

這一次，他再也說不出威脅的話了。

人倒在了池落腳下，血流滿地。

死了，徹底死了。是她親手殺的，不帶一絲猶豫。

***

小姑娘掙開他的手時，少年本想捏碎她的心髒。

人族本性自私，大難臨頭，自然會毫不猶豫地抛棄瞎眼的“累贅”。

但小姑娘說要替他引開壞人，于是他決定再等等。

等到小姑娘口中的“壞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少年再次動了殺心。果然都是謊言，她自己逃之夭夭，留他一人在這裏。

但“壞人”還是被引走了，可能有意，可能無意。他暫時收了殺心，等着看小姑娘最後會不會回來。

一個時辰而已，他擁有無盡的生命，不在乎多等一個時辰。

若她沒回來，他便殺了她，從她身上取回自己的東西……

初見時他便耗盡殘存的神力在小姑娘身上下了咒術。是血咒，也是血契。所以在小姑娘遇到生命危險時，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那是折龍山的方向，根本不是她先前說要去的關陵山。這小姑娘嘴裏沒一句真話。

有血契在，他知道小姑娘死不了。

若她不死，就該回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一個時辰到了，人并沒有回來。

果然，人如蝼蟻，卑劣肮髒，并不可信。

少年動動手指，打算一點點“捏碎”小姑娘的心髒。

但……

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帶着濕意的小身子撞進他懷裏，渾身抖得厲害，聲音發顫卻滿含欣喜。

“原來你真的還在等我……”

作者有話說：

友情提示：本故事純屬虛構，請勿與現實對號入座。

小劇場；

男主：你想跑？（自私的人類，我要殺了你）

女主：你等我，我替你引開壞人。（他一定是害怕了，我安慰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