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病夜試探
“我好難受,你帶我去看大夫好不好?求求你,我不想死……”
手無力地垂下,小姑娘說完便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燭君燃抱着人坐到樹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醒醒。”
池落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微弱,身上冷汗涔涔。她的眉心因痛苦越皺越緊,雙手也微微顫着,手心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小姑娘疼的眼淚不自覺落下,燭君燃一臉凝重,再次拍了拍她的臉:“醒醒,落落,醒醒……”
他第一次叫小姑娘的名字,很不适應。但叫了一聲後,懷裏的人動了動,不再像先前一樣死氣沉沉。他猶豫了一下,繼續喚了兩聲:“落落,阿落。”
小姑娘忽然抓住他的胳膊,無意識地呢喃了一句:“哥,我疼,我要吃止疼藥。”
哥?原來小姑娘還有親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還活着。
在燭君燃的印象中,“親人”便是人族中那最為可笑的存在。
脆弱而短命的人聚在一起,繁衍生息,親族壯大,最後不滿足于人族居所,開始觊觎神的地方。
神誕生于天地創立之初,與天地同壽,從不需要“親人”。
那小姑娘口中的“哥哥”最好已經死了。若沒死,他可以送他一程。
燭君燃沒有“止疼藥”,他見小姑娘一直痛苦地在那哼哼唧唧,煩躁地蹙了蹙眉,将自己的神力試探着往小姑娘體內送了一些。
他力量受限,先前對付雲翎宮的人消耗過度,此時所剩不多。把神力分給小姑娘後,他這幅身軀又開始因為想要強行融合那剛從渡靈湖找回的神骨而遭到反噬,五髒六腑如烈火灼燒一般難受。
好在“神骨融合反噬”的折磨他已經受了十年,早已能面不改色地忍下這些痛苦。
小姑娘肉/體凡胎,無法完全吸收他的神力,但至少,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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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君燃摸了摸她的手腕,體溫已經降下來不少,心跳也不似之前急促。
他正探着小姑娘的脈動,忽然掌心一空……
池落清醒時發覺自己的手被少年握着,立即抽了回去,一臉防備地護在胸前。“你抱着我做什麽?”
她病還沒好,聲音不大,但話中滿滿都是對少年的抵觸和厭棄。
燭君燃體內還撕心裂肺地疼着,聽到小姑娘的話不由得氣血攻心,差點沒忍住。他咽下到嘴的血腥,抿了抿唇,沉着臉沒有回答。
池落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好像病倒了,摔到了他懷裏,也就明白了少年抱着她的原因。
那他之前摸自己的手腕,是在監測心跳麽?就像初遇時她對他那樣?
一想到少年當初可是不分青紅皂白地差點擰斷她的脖子,池落心裏那點因誤會少年産生的一絲愧疚之情便都消失了。
她微微動了動身子,想離少年遠一點。但傷口疼,身子虛,頭昏腦漲,病還沒好。
“喂。”池落努了努嘴,語氣依舊不太好,但已經不像剛醒來時那般滿含厭棄之情。“我之前傷的那麽重,你都能讓我痊愈,這次能不能也幫我把傷治好啊。我要是死了,你可就再也找不到像我這麽貼心的同伴了。”
她在賭,賭少年不想讓她死。
雖然還不清楚原因,但他沒抛下她,就說明這個“毒咒”,不是随便一個人都可以。
貼心?
燭君燃忽然後悔讓小姑娘醒過來了。求他時還這麽理直氣壯,當真不怕死。
“我說過,我只會殺人。”
“那我當初怎麽好的?”
“我在你身上下了毒咒。我的人,不能是死人。”
“你你你竟然剛見面就給我下咒?!”池落雖然猜到這咒早在她去渡靈湖前就有了,但她沒想到竟然這麽早。手絞着衣袖,她深吸幾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忍下扇少年一巴掌的沖動。
但換句話說,少年好像真的不想讓她死。她清了清嗓子,微笑着提議:“那你要不先把咒解了?然後再重新施展一次,那我不就好了嘛~”
燭君燃禁不住笑了,但那笑不達眼底,轉瞬化成了冷如寒冰的嗤笑。
“你試探我?”放在小姑娘腰間的手倏然收緊,他箍着人靠近了自己幾分,随後低頭覆在小姑娘耳邊,陰恻恻地開口:“我說過,這咒唯死可解。你要麽死,要麽此生此世都只能呆在我身邊。”
說完,他沒有急着放開,而是湊近聞了聞小姑娘身上的血氣。
比之前少了一些,但還有。哪怕有他的心髒在身上,小姑娘也沒能吸收多少神力,她的舊傷也沒能徹底痊愈。
人神有別,所以當年那群凡人才想盡一切辦法将他的神力化成了能被人吸納的“靈氣”。
池落的确想試探一下那毒咒是否真的解不開。既然被識破了,那也沒什麽好羞愧的。
他害她,她反抗,人之常情。總不能讓她被害了還笑着當少年的奴仆吧。
她覺得少年是好人時才會主動靠近,現在少年壞成這樣,她很反感他的靠近和觸碰。尤其在他放狠話威脅她的時候……
池落氣鼓鼓地用手去推少年的胸膛,一動不動。她又猛地擡頭撞向少年的臉。
這次倒是把人頂開了,但頭磕在他冷硬的下巴上,更疼了。
這一下沒怎麽傷着少年,反倒激起了她郁結在心的憤懑之情。
“你個烏龜王八蛋,遇上你算我倒黴。”活了這麽多年,池落還是頭一次罵人。
她還病着,脾氣不好,腦袋也迷糊,說話開始不管不顧:“你就是個披着美人皮的蛇蠍男,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幹嘛坑害我啊。人生這麽長,世界這麽大,我才不會呆在你這個煞神身邊一輩子。你幹脆殺了我好了,反正已經死過一次,我不怕你威脅。”
池落越說越氣,越想越委屈,眼周湧上酸澀的感覺,不多時便淚如泉湧。“早晚有一天,我哥會來接我,到時候我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你肯定死的很難看……”
小姑娘噼裏啪啦說了很多,燭君燃卻只冷冷地問了一句:“你哥在哪?”
“我哥在……”池落吸吸鼻子,聲音驀地低了下去。“我哥在哪跟你有什麽關系?”
“你和他只能活一個。”
“憑什麽?”小姑娘驚得怒目圓睜。
“憑你在我懷裏。”少年沒有焦距的眼中不見一絲旖旎情/欲,他說這話時,只是在冷漠地敘述事實。
池落愣愣地在他懷裏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完全無法理解他的邏輯思維。
“在你懷裏怎麽了,還不是你害的。”她頓了頓,又問:“你認識我哥嗎?”
“不認識。”
那憑什麽啊,憑什麽她和池霄宇跟這少年無冤無仇,就必須死一個?
池落開始在少年懷裏胡亂踢打。她現在沒多少力氣,打在少年身上不痛不癢,但她就是不想忍了。“你殺了我算了,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哥在哪。我要是知道我哥在哪,也不會落到你手裏。”
池落不知道他信沒信,但總歸不能告訴他池霄宇的下落。她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肯定不會是好事。
小姑娘罵了一會兒罵累了,就不罵了。她現在腦子困頓得厲害,一邊擔心自己惹到少年被他報複,一邊又覺得少年沒必要殺她。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夜風冷飕飕地吹在身上,還沒痊愈的池落抖得哆哆嗦嗦。哪怕是坐在少年腿上,她也盡量和他保持着一點距離,沒有貼過去,只是抱着自己的胳膊抵禦寒風。
熱度從少年腿上和手上傳來,她屏息凝神,生怕自己忍不住索取更多……
燭君燃任由小姑娘鬧騰了許久,默不作聲。此刻見人終于安靜下來,又聽到她冷得牙齒都在打顫,不由得出聲嘲諷:“我還以為你會說上一整晚。”
池落“哼”了一聲,別過頭不去看他那張讨人厭的臉。
她實在沒精力同他吵了,傷勢加重,身子冷的難受,頭裏卻像燒了把火,說不出的煎熬。
燭君燃摸了摸小姑娘的額頭,發現她又發燒了。人的身體如此脆弱,照這麽下去,可能挨不過多久。
也許真的需要給小姑娘找個大夫。
燭君燃橫抱着人站起身,朝關陵鎮的方向走去。小姑娘暈乎乎地靠在他懷裏,嘴裏時不時溢出幾句要遠離他的話,但身體倒是很誠實地一個勁兒往他身上貼。
冷冷清清的月光穿過光禿禿的樹梢照到倆人身上,反而生出了一種輕柔的暖意。
池落偶爾會醒一下。
她能感覺出自己正被人穩穩抱着,那人胸膛寬闊,手臂溫暖有力,很有安全感。
她貪戀着溫暖舒适的懷抱,有時想起這懷抱的主人是誰,又禁不住恨的咬牙切齒。
若是少年沒有用毒咒威脅她該多好。這樣的話,他們說不定還能是朋友。現在想來,那少年從一開始對她就只有利用而已。
“你到底是誰?”池落聲音很輕,仿若自言自語。“為什麽偏偏是我?”
少年腳步微頓,良久才回答:“我的心在你身上,所以你只能留在我身邊。”
懷裏的人呼吸漸沉,已經再次昏睡了過去,不知有沒有聽到他的話……
作者有話說:
男主:我只會殺人。
遇上女主後,打臉1次,2次……N次。
慶祝521以及作收破百,給留言的小天使發紅包~
我有個疑問,在大家眼裏,這算甜呢?虐呢?還是酸酸甜甜虐裏扣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