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兩個男主
小少年站在那幾個壯漢中間, 瘦削的身形罩在寬大不合身的衣服裏,透出冷寂蕭條之感。他這次沒有受傷,臉上沒有血, 衣服上也沒有血, 很幹淨。
小少年的目光落到池落身上時, 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仿佛對她的出現毫不意外。
接着他便在那幾個大漢想要過去抓小姑娘時,将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擰斷了脖子。他還是孤身一人,打架時所用技能并無章法,更像是自己摸索出來的。
打的多了, 就會了。
池落一臉震驚地看着他毫不費力地殺了那些人,手段陰狠, 未見一絲鮮血。
她愣愣地看着朝自己走來,等他走到自己跟前時,才後知後覺地張了張口:“你是顏燭墨嗎?”
小少年年紀雖小, 但手長腳長, 已經比池落高了一些。他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冷着聲音反問:“你是誰?”
“我是落落, 這裏是幻境, 現在的你只是你回憶中的樣子……”
“嗯, 我記得你。”小少年擡手用手背在她臉上蹭了蹭,蹭去了她先前被“小時候的他”抹上的鮮血。
“那你是不是相信我的話了?”池落擡眸看他, 眼睛亮了起來:“你快好好想想, 你現在已經二十歲了,你快記起來。”
“二十?”小少年聽了她的話, 微微眯了眯眼, 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這小少年就是燭君燃之前的樣子。
被封印萬年後, 他凝出一副凡人身軀,離開了光明宗的禁地。
那時的他神力被封,神魂在小孩子的身體裏,經常被不安好心的人盯上。
他殺了那些人,卻也将自己弄的傷痕累累。
他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神骨,慢慢恢複了一些神力,能近他身的人,才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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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見這姑娘時,本想将她一并殺死,但不知為何心髒一點點揪緊,沒能下的去手。
在他的“記憶”裏,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從她始終未變的面容和他留的血漬看,這裏的确應是什麽“幻境”。
他經歷的六年時光在她那,只是短短一瞬。
但她一直叫他“顏燭墨”,還認定活了幾萬年的他“二十歲”,那便說明真正的他,其實一直隐瞞了身份。不管出于何目的,他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否認的好。
“那二十歲的我在做什麽?”他慵懶地倚在牆邊,饒有興致地開口。
“你被昇陽宗師尊宗九陽救回去,成了我的小師叔。昇陽宗的人都很好,這次進入幻境,是為了幫你三師姐。”
“那你和我有什麽關系?”
“我上次說過的,我是你未婚妻。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我們快要成親了……”
池落盡量簡短地介紹,在說到他喜歡她時,忽見他眸光一變,下一刻就被他卡着脖子提了起來。
“呵,人族,喜歡?”他冷冷地彎了彎唇,譏嘲道:“可笑,真是可笑,我絕不會喜歡上你們人族。”
池落拼命捶打他的胳膊,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她因害怕和難受不可抑制地流下了眼淚,淚水落到眼前的人手上,他眸光微動,整個人剎那消失。
池落扶牆站着緩了好一會兒,才從剛剛那小“顏燭墨”的冷嘲和暴戾中回過神來。
他真的是顏燭墨嗎?為何他對人族有如此大的恨意?她的小師叔不該是這樣的人啊。
池落一邊往街上走,一邊安慰自己:這是以前的小師叔,這時候他們沒見過面,他不喜歡她也是正常的,正常的……
小少年消失,就說明真正的人還沒回來,她還得繼續找。
天漸漸暗了下來,外面的長街已經挂起燈籠,熱鬧喜慶。男男女女攜手同游,幾乎人人手中都提着花燈,臉上笑意連連。
池落先前沒注意路邊賣的東西,這時候才意識到,在這幻境裏,今天應是七夕節。
她沒過過七夕,“顏燭墨”應當也沒有。那她現在經歷的,應是谷幽雪的記憶。
像谷幽雪那麽美的人,見過的人應當都有印象。池落去到路邊書畫攤子,借了筆墨開始畫谷幽雪的畫像。
還沒等她全部畫完,那經營書畫攤的書生便疑惑地問:“姑娘你畫中的女子,可是顧家千金顧莜绾?”
“啊?我只是驚鴻一瞥,正打算問問她是誰呢。你知道她現在在哪麽?”
“你順着街往西走,看到人最多的顧氏繡莊就是了。這個點她應在抛繡球招親呢。”
“繡球招親?!”池落不再耽擱,抱着畫就往街西跑。
顧氏繡莊店鋪前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烏泱泱的,大多是年輕男子。二樓的晾臺上彩綢飛揚,和谷幽雪幾乎一模一樣的顧家千金手裏拿着一只繡球,正準備往下抛。
“三師姑,谷幽雪,顧莜绾……”池落的聲音淹沒在樓下吵吵嚷嚷的人群中,沒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等着看那繡球落入誰手,都等着看第一美人花落誰家。
纖纖玉手托着繡球優雅地往外一抛,底下男子瘋了一般争搶起來。大紅的繡球剛拿到手便被人搶去,不斷地抛上抛下,誰都沒能在手裏捂熱乎。
為了引起顧莜绾的注意,池落動了搶繡球的心思。可她剛往前湊了湊,就見不遠處的人群裏忽然飛掠出一白衣男子,接住了那半空中的繡球穩穩抓在手裏。
男子身形如鶴,芝蘭玉樹,模樣俊秀。他踩着衆人的頭頂躍上二樓,将手裏的繡球鄭重交還給了顧莜绾。
池落緊随其後,奮力躍上了二樓。
可不用魂力的話,她跳的高度不夠,只能雙手抓住二樓木欄,吊在了上面。
她奮力往上爬,剛露頭就看到那白衣男子對着顧莜绾微微一笑:“绾兒,我來遲了。”
顧莜绾含笑颔首,應下了親事。
池落可一點都不想她答應。
這男子氣質樣貌确實一等一的好,但仔細看時就會發現他有些不對勁。
他剛才搶繡球時的身法,一看就是修行者。他腰間的玉佩乃是價值不少上品靈石的白龍玉,挂玉佩的線繩用了價值不菲的金絲線,偏就一身衣服用了最普通不過的料子,乍一看整個人還挺寒酸。
修行者很少和沒有靈根的凡人結婚生子。一個說不定可活千年,一個幾十年人老珠黃,雙方都會煩惱。
這男子應是隐瞞了自己是修行者的身份來求娶顧莜绾的。
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騙婚都是不對的。
池落扒着欄杆大喊起來:“顧莜绾,他是修為不低的修行者,他對你有所隐瞞,你不要上當啊。”
她倒不是反對修行者和凡人在一起。只是谷幽雪心髒被挖墜入斷情崖,肯定和這白衣男子脫不了幹系。
臺上倆人被突然冒頭的小姑娘吓了一跳。
“我和姑娘素不相識,姑娘為何挑撥我和绾兒的感情。”白衣男子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好心地将池落拉上了二樓。
顧莜绾讓婢女向樓下的人抛撒喜糖喜果,領着白衣男子和池落進了裏屋。
“這位姑娘,我們認識嗎?”
池落見以前對自己百般疼愛的三師姑眼中滿是警惕戒備,禁不住一臉委屈地撲過去抱住了她:“三師姑,我是落落啊。這些都是假的,這個男人也是假的,這裏是你的心魔境,我們得從這裏出去。”
顧莜绾溫和地推開她:“落落姑娘可是認錯人了?”
池落搖頭,又指着白衣男子問:“他是誰,你為什麽想嫁給他?”
“在下闫子固,福順镖局的夥計。”白衣男子搶先解釋,語氣坦蕩。“我從小無父無母,在镖局跟着師父學了些皮毛功夫,并非落落姑娘口中的修行者。”
顧莜绾順着他的話說下去:“我和子固相識已久,兩情相悅。姑娘你若是認錯人了,便請離開吧。”
池落指向闫子固腰間的玉佩,忿忿不平:“這是上等的白龍玉,是護身法器,尋常夥計哪能輕易得到。顧莜绾,你以後會被人剜去心髒,慘死斷情崖,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是誰害了你嗎?”
不怪她說話沖,這種時候就得提點“刺激”的事情讓人記起來。
她話音剛落,就見顧莜绾抱着頭,痛苦地變了臉色。
“绾兒,你怎麽了?”
闫子固臉上的心疼不像假的,叫池落一時間懷疑自己猜測有誤。
顧莜绾在他的觸碰下更加痛苦地哀嚎起來,闫子固氣急,忽然一掌劈向“罪魁禍首”。
池落急急後退,待退到房門外時,背後貼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
身後的人一掌擊退闫子固,攬着她的腰讓她靠在了自己懷裏。
池落扭頭,又驚又喜:“小師叔,你都記起來啦~”
“嗯,已經沒事了。”
燭君燃已經變回了進心魔境前的樣子,藍黑衣衫,金色面具。
視線落到小姑娘脖子上,他斂了斂眉,目光沉了下去。
當十幾歲的他試圖傷害小姑娘時,真正的他為了阻止,徹底蘇醒了過來。但還是晚了一步,她脖子上的淤青十分明顯,因是在幻境中,血契并未将她的傷轉到他身上。
池落擡手在自己頸側輕輕拍了兩下,笑着安慰他說:“沒事啦,一點也不疼。我們快去叫醒三師姑……”
她穿過房門往裏面看去,顧莜绾和闫子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三師姑原名顧莜绾,是顧氏繡莊的千金。”池落拉着燭君燃的手進到房間裏面,邊走便和他解釋自己發現的事情。
待走到房間正中間時,他們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中,四周黑漆漆的沒有任何光亮。
池落下意識撲到身邊的人懷裏,心底湧上不安。她能覺出腳下踩的,已經不再是堅硬的地面,而是軟塌塌的厚厚一層東西。
這感覺,像是蛇山洞穴中的蛇皮。
先前的街市融合了小師叔和谷幽雪的記憶,這一次,輪到她了。
池落知道這是幻境,但潛伏在暗處的少年魔神,讓她發自內心的害怕。
“小師叔,這是南雲國蛇山,是我的記憶。魔神他就在這裏,一直暗中跟着我。”
燭君燃自然知道這是哪裏,甚至已經察覺到了心魔境幻化出的“玄竹”的方位。
他知道以“玄竹”的脾性,看到小姑娘被他抱在懷裏,這時候估計想殺他的心都有了。
果然,他還未開口回應小姑娘,便被施法困在原地,完全動不了了。他在幻境中使不出神力,這時候的玄竹,卻是有神力的。
“小師叔,你怎麽了?”
“他要死了。”
熟悉的少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池落心中一滞,被他拽着胳膊從燭君燃身邊拉開,一轉身落入了他的懷抱中。
作者有話說:
男主:我情敵怎麽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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