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幾近失控
“落落！”
絕煞劍陣中, 池落只聽到令狐越焦急而又擔憂地喊了自己名字，無法看到發生了什麽。
緊接着，她被人攔腰抱起, 腳離開了地面。
她本有些怕, 在意識到這懷抱屬于燭君燃後, 反而沒那麽怕了。
她以為是他從絕煞陣的危險中救了自己。直到聽到熟悉的瀑布水聲，身子落入溫暖的泉水中，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師父擔憂的人，是燭君燃。
她還在擔心絕煞陣中的令狐越等人, 不曾想竟被擄回了浮玉山玉/洞，一個她當初費盡心力逃走的地方。她現在依舊動不了, 眼睛被遮住，唯有身體的觸感異常敏銳，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的形狀。
燭君燃, 你想做什麽。
她試着在心裏呼喚他的名字, 但沒聽到任何回答。
他就站在她身後，手臂繞到她身前, 抱着她泡在浮玉山山洞的溫泉裏。
燭君燃很高, 泉水堪堪沒過他的腰身。他微微俯身, 下巴抵在池落的頭頂上，輕輕蹭着, 閉眼掩下了眼中的血紅。
喂, 你到底想做什麽？什麽時候解開我身上的“傀儡咒”？
池落察覺到他的手臂在自己身前越箍越緊，不滿地又質問了好幾句。
這次他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但他手上的動作, 無疑已經成了對她的回答。
腰間忽然一松, 池落呼吸一滞，驚覺他又攥住了自己的衣襟，猛地拽向一側。山洞裏溫度适宜，左肩只能感覺到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涼意，卻駭得池落身心跟着顫了顫。
燭君燃，你不能動我，你說過不會動我的。
她在心裏驚惶無措地喊着。可之前明明能聽到她內心想法的人，這次卻仿佛什麽都沒聽到般，半點回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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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君燃依舊合着雙眼，面上神情難辨，似冷淡的貪戀，又似溫情的試探。他的下巴貼着池落的發，慢慢往下，金色面具偶爾蹭到臉頰，微涼。被傀儡咒術束縛的池落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只能站在水裏，背靠在他身上，聽之任之。
她一邊害怕，一邊在心裏安慰自己：也許就和在公主府被他發現逃跑時一樣，等他懲罰夠了，氣消了，就放過她了……
池落試着想要相信師尊的話，試着想要相信魔神已經有了“人樣”，不會傷害她。但被他觸碰的地方慢慢有了絲絲疼痛之感，讓她心底禁不住又生了懼怕和怨憤。
燭君燃，你到底怎麽了？你才說過絕不會傷我的。你怎麽突然跟失了魂似的不聽我的話啊。喂，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你要是再這樣，等我能動了，我一定在你身上狠狠劃一刀，比在公主府那次還狠。
她不斷在心裏對他說話，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那麽害怕。她到底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有些承受不住這樣他溫柔又兇狠的對待。
左肩忽然被他不算輕地咬了一下，有一點點疼。池落委屈地想着，若是她的小師叔在這，肯定不會這麽任由燭君燃欺負她的。
她的小師叔多好啊，溫柔強大，能聽懂她的話，會尊重她的意願。
夜裏和她共處一室，會為了她的清白着想，蒙上眼睛不看她的樣子。
她的小師叔會在她中了豔靈果的毒時，溫柔克制地拒絕她的投懷送抱，只因那時兩人還未确定關系。
她的小師叔明明不想讓她學習怎麽跟人打架，但因為她想，就日日陪她練習。
小師叔還有個驚喜要在過完年給她的。池落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受。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她的小師叔再也回不來了……
在她一遍遍回憶和小師叔的點滴過往時，燭君燃動作一滞，暫時松開了她。
池落心中升起些微喜悅，以為他良心發現，終于放過了自己。但下一刻就聽到了衣綢碎裂的聲音，在這空蕩開闊的山洞中異常清晰。
那碎成一片片的布料順着溫泉水慢慢流向瀑布那，如花瓣一般随着瀑布落下了懸崖，消失不見。燭君燃将身前的人打橫抱起，此刻才緩緩睜開了猶帶着血色的眼睛。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懷中的姑娘身上，妖冶嗜血的紅眸中像是多了些好奇和茫然。
眼神淡淡地滑過她左肩，那裏有着明顯的紅痕，在這樣白嫩的肌膚上看着有些觸目驚心。眼神中不禁添了幾分自責，但愧疚之餘，反而讓心魔更加興奮起來。
水聲嘩嘩作響，他抱着她離開了溫泉，不疾不徐地往玉石的方向走……
燭君燃，之前七夕，我不該在跟你說了“重新開始”後抛下你逃跑，都是我的錯還不行嗎。這次你放過我，我們真的重新開始，好不好？
即便看不到，池落也能猜出他要帶她去哪。從未有過的委屈和慌亂占據了內心，她不住地請求着，連道歉那樣的話都想出來了。
背觸到熟悉的柔軟白紗，她見請求也不管用，幹脆不管不顧地在心裏咒罵起來。
你今天要是強迫我，我就毀了你最愛的東西，讓你後半輩子比獨孤晏還痛苦。
這樣強烈的恨意終是傳到了燭君燃心裏，讓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你要是喜歡名望權力，我就讓你身敗名裂；你要是喜歡金銀財寶，我就讓你一貧如洗；你要是喜歡我，我就，我就……
池落咬了咬牙，心中憤恨道，我就自殺給你看……
這最後一句威脅讓燭君燃徹底冷靜了過來。眸中血色消失，他從她身上擡起頭，記起了自己剛剛對她做的事情。
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起身坐到床側，扯過白紗蓋到她身上，自欺欺人般試圖遮掩自己犯下的過錯。
他現在能夠清楚地聽到池落的心聲了，那裏的委屈、無助和憤恨叫他有些難以承受。她已經恨他恨到想要用自己的死折磨他，他怎麽可能允許。
“落落，你活着，我會喜歡你，我會想要你。”燭君燃隔着白紗抱住她，雙手微顫，語氣卻故意冷了下來。“你死了，就只是微不足道的死人而已。我是魔神，魔神從不後悔。所以，不要想着自殘自傷，不要試圖用你的死威脅我。”
燭君燃“威脅”小姑娘不許自傷後，便解開在她身上下的“傀儡咒術”，還了她自由，也讓自己不再去聽她的心聲，那些可能叫他再度失控的心聲。
哼，我當然會好好活着，肯定不會死在你前面。
池落也就嘴上“不顧自己死活”。她惜命得很，不論發生什麽，都不會輕易舍棄自己的生命。
解了咒術，燭君燃又去解先前蒙住她眼睛的玄布。玄布猶如飄帶，在他松手間落到那層層疊疊的白紗上，黑白分明。
突然的光亮讓池落不太敢睜開眼睛。等适應之後，她慢慢睜開，看到了面前那人臉上熟悉的金色面具。
面具下的眼眸溫柔深情，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她望着燭君燃，眸光微顫，茫然中帶着不可置信的驚喜。
“小師叔，你來救我了嗎？”她懵懵懂懂地問完這一句，就見面具下的眸光瞬間冷了下去。她頓時醒悟過來，這才不是她的小師叔，這是魔神燭君燃。
池落不由自主地擡起手，在他的注視下撫上金色面具，輕輕摘下。
時隔半年，她再次看到了魔神的臉，依舊俊美到無可挑剔，任誰看了都忍不住贊嘆。
他看起來比少年時年長了兩三歲，五官氣質稍顯成熟，但仍有少年的影子。在摘下面具時，他眼中的柔情便消失不見了。那雙深邃陰郁的眉眼始終未變，氣質冷淡疏離，不好相處。
池落別開眼，忍着沒有落淚。
“落落……”
聽到燭君燃的聲音，徹底回過神的她立刻推開他的懷抱，擡手打在了他臉上，狠狠一下。
這一下因為太過用力，震的她手都有些麻了。她握着自己發顫的手，坐在床上往後退了一段距離，又抓過一層層白紗徹底蓋住了自己的身子。
燭君燃沒什麽表情地用指腹擦掉自己嘴角的鮮血，順勢舔淨。他的視線始終落在池落臉上，貪婪地看着。他已經卸下僞裝，再也不用聽他的小姑娘對着他叫別人的名字。
“別怕，我不會動你。”他看她故作堅強，眼中忍着委屈和害怕，忍不住朝她伸出手，想要和在惡魂谷時一樣，摸摸她頭頂的發，安撫她的不安……
池落抱着自己的膝蓋縮成一團，用眼角餘光瞥到了他逐漸靠近的手。
他用的左手，沒了玄布遮擋，腕心那顆紅痣無比清晰明顯。
她不該信他的話，信他說的“自己被魔神打傷留下醜陋疤痕，不忍吓到她”的謊話。若是一開始就看了他的手腕，一開始就摘了他的面具，也不會被他騙的這樣慘。
池落委屈地扁了扁嘴，猛地抱住他的胳膊，在他的手即将碰到自己時，低頭狠狠咬了上去。
她咬的還是他的手腕，之前咬過的地方。
當初她以為他濫殺無辜，以為他動了把她做成僵屍傀儡的心思，對他有捶又打，情急下咬了他。
現在他真的把自己做成人偶欺負了，她打不過他，還是只能咬他。
眼周湧上酸澀的感覺，小姑娘最終還是落了淚。
作者有話說：
本章删減了原章部分描寫，末尾添加了一千字新情節，讀者們記得重新看一眼後半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