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朝功成, 狐貍讨封。讨封一生只能發起一次,狐貍會盡心盡力,找到它的有緣人。它能成人, 還是成神, 全在你一念之間。】

一生只能發起一次, 看來?, 這只狡猾的狐貍,之前?并沒?有在夏可兒?身上用?掉讨封的機會。這只狡猾的狐貍,說話?真真假假, 根本讓人分不清虛實。

它還在尋找有緣人, 可以點化它的有緣人,幫它實現最深祈盼的有緣人。

可不知怎麽的, 它竟然會把目标,定成了看上去?六親不認的謝青靈。

真是笑話?,謝青靈會渡人?她自己怎麽不知道?她又不是佛陀,也不是聖人。她就?是一個假期還需要加班的打?工人。

此時的謝青靈被讨封拉入了狐貍的規則領域裏,無法動彈,必須回答。

狐貍讨封, 不得不答。

在謝青靈之前?翻閱的典籍裏,遇到狐貍讨封,如果回答“像人”, 那麽,狐貍就?能得人身,變成人。有些?心眼小的狐貍記恨,耿耿于懷你為什麽不回答它“像神”, 會招來?報複和禍端,不得安寧。

可如果回答“像神”, 封它成神之後,所?欠下的氣運,卻得由封口之人來?承擔。

也就?是說,無論怎麽回答,都會有禍端。

當然,也有模棱兩可的搪塞敷衍,預祝它修行圓滿,他?日?功成,白日?飛升。

只是,夏天已經是半仙了,它不需要這樣的回答,這種?回答對它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

謝青靈擡眼,望向那只作揖的狐貍。

她選擇了第三種?最為冒險的、也是最不留情面?的回答。

她緩緩道:“像只畜牲。”

“四腳着地,茹毛飲血。你不過是一只普通的狐貍,是一只野獸,當不得人,成不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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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孩子一拳就?能将你打?傷,路上随處可見的車可以将你壓扁,自然的風霜雨雪,也能讓你苦不堪言。”

“你不再有神通,也不是仙人。你就?是一只四腳着地的畜牲。”

此話?一出?,剛剛還像人一樣站立的狐貍,哀嚎一聲,四肢逐漸彎曲起來?,前?爪逐漸貼地,身體微微拱起,四腳着地。

那張露出?人一樣表情的臉,也失去?了那種?動人的眼神,逐漸演化成一張普通的白狐的臉。

謝謝你。

“這樣,我就?能繼續留在她身邊了。”在夏天逐步退化成為一只普通的狐貍時,它吐出?了最後一句人的話?。

謝青靈身體周圍的迷霧逐漸退去?,僵硬的身體恢複了自由,她重新掌握了身體的主動權。

此時,辦公桌上,多了一只白色的狐貍。

裝着夏天的神龛裏,已經空無一物。

夏天不是半仙了,自然住不進神龛裏面?。

現在的夏天,身上已經完全失去?那種?仙氣缭繞的飄飄欲仙之感,仿佛城市裏難得一見但又确實存在的白色寵物狐。

它伸出?前?爪,舔了舔爪子,之後,跳到謝青靈面?前?,從口中吐出?一顆藍色的珠子,然後就?從打?開的窗戶跳了出?去?。

白色的狐影一閃而過,此後再不見蹤影。

——“我會給你我修煉千年的內丹。”

想起之前?夏天說過的話?,謝青靈一怔。

她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随後把那顆藍色的珠子撿起來?,放在手上打?量。

珠子的藍色仿佛一團活的、流動的水,那是一團有生命的藍,不停變幻出?各種?迷幻的光線和不同層次的藍。

漂亮、迷幻、仿佛藏着一個浩瀚的宇宙。

謝青靈放在陽光底下,透着陽光看去?,感覺珠子更美麗,更深邃了。

【一顆狐貍修煉千年的內丹,裏面?凝結了狐貍修行千年的修為和功德,還隐隐纏繞着一絲微弱的人氣。】

想了想,謝青靈點亮耳機,聯系了淩放。

淩放昨夜幾乎是徹夜未眠,淩晨也在處理後續的工作安排,好不容易入睡,還沒?多久就?被謝青靈給吵醒了。

剛睡醒的他?行動比較遲緩,回應得并沒?有之前?迅速。

謝青靈等了兩秒,耳機裏才傳來?淩放疲憊的聲音:“有什麽情況?”

情緒卻還是溫和的,并沒?有因為被打?擾了休息而破口大?罵。

謝青靈問:“部?長,你找的符水師,什麽時候能到未來?城?”

淩放揉了揉太陽穴,想了會兒?,說道:“申請剛剛遞交上去?,需要經過總部?的審批,審批通過後,那邊才能撥人手過來?。符水師舊日?王城裏才有,從舊日?王城出?發到未來?城,大?概需要一天的時間,按照總部?的審批效率和行動效率,總共流程大?概需要三天左右。”

他?看了一下時間,說道:“總部?有我認識的人,我想辦法去?催一催,速度快的話?,大?概兩天之內能搞定,這應該來?得及。”

說着,淩放就?要起身打?開電腦,打?算去?催一催總部?那邊的人手,處理得快一點。

他?以為,謝青靈這個時間段來?找他?,可能是生病的人出?了什麽問題,一時間變得緊張起來?,睡意全無。

“不用?了部?長,我覺得不用?請符水師這麽麻煩了。”謝青靈說,“我這裏可能有個更快的方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嗯?”

“狐貍修行千年的內丹诶,應該可以把人氣還回去?吧?”

“……你說什麽?”

“部?長,你要不,來?辦公處加個班吧。”謝青靈看向那個空空如也的神龛,“過來?看一下,你就?知道了。”

淩放:“……”

心裏有了種?很不好的預感。

中午十二點,辦公處。

淩放坐在會議桌旁,揉了揉疲憊的眼睛,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看看,裝着狐貍的神龛還是空空如也。

“狐貍呢?”淩放問謝青靈,“神龛是特制的,只要進來?了,不解除詛咒就?別想出?去?。”

謝青靈道:“部?長你不知道,這只狐貍好狡猾,它利用?一生只能發起一次的讨封來?對付我!哪怕是在神龛裏面?,也不妨礙它的發揮。畢竟,那可是規則系啊!”

“規則系,你知道是什麽規則系嗎?就?是在那個領域內,規則是由它制定的,我完全沒?有違反規則的能力,只能被它牽着鼻子走。所?以我被問住了,但我罵它是個畜牲,然後我就?能自由活動了,但沒?想到,反而讓它跑了。它不是仙人了,當然住不進神龛裏了。我也不知道會這樣的啊部?長,我是無辜的,我是冤枉的!”

淩放:“…… ”

他?揉了揉略顯痛疼的太陽穴,因為睡眠不足而稍顯疲倦的臉上,呈現出?一股暴躁同時又頭疼至極的樣子。

“而且,我哪怕被問住了,也沒?忘記替部?門排憂解難。”謝青靈拿出?那顆藍色的珠子,“部?長你看,通過我拿到的這顆珠子,是不是可以把丢失的人氣,還給那些?生病的人了?”

“部?長,我這次表現這麽優秀,有沒?有什麽獎勵?”謝青靈問道。

“去?寫檢讨。”

“什麽?”

“去?,給我寫一萬字的檢讨。”

“為什麽!”

“你知不知道,你心虛的時候,話?很多。”

謝青靈:“……”

麻了,毀滅吧!

眼睛裏失去?缤紛的色彩,世界重歸于黑白單調的顏色。

狐貍的眼睛再看不到世界斑斓的色彩,它嗅着空氣和微風傳來?的味道,憑借野獸天生敏銳的嗅覺來?辨別自己想要去?的方向。

四肢腳掌踩在地面?上,被太陽照射得滾燙的路面?很快将爪子炙烤得發燙,厚重的皮毛無法散熱出?去?,逐漸難受到無法忍耐,不多時,它不得不停在路邊的陰涼處,張大?嘴巴,散熱納涼。

“哎,你們看,那裏有一只狗诶。”

“真的诶……不對,是一只狐貍!”

“像薩摩耶!”

“好可愛!我想摸摸它!”

“妹妹,不要碰它!媽媽說,不能随便摸別人的狗,會咬人的!咬了你,你可能得狂犬病,得了狂犬病,會很痛苦,會死的!”

“可是,它是狐貍诶。”

“狐貍也不行,這種?動物很危險的,妹妹過來?,我保護你。”

他?撿起一顆尖銳的石頭,對着狐貍狠狠砸過去?。

石頭貼面?而過,狐貍“嘤”的嚎叫一聲。它龇着牙想要反抗,但不知道為什麽,又忍住了。

“哇嗚嗚嗚好可怕,哥哥救我,我好害怕…… ”

“快快快,打?它!”

“拿棍子來?!我要抓住它,給妹妹報仇!”

“它要跑了,快逮住它!”

狐貍受了驚,在路邊的叢林花壇裏東躲西藏,卻敵不過手上有工具又善用?工具的人類,哪怕他?們只是幼崽。

一頓狼狽的逃竄過後,狐貍終于躲過了他?們的攻擊,趴在地上,氣喘籲籲。

它想起來?,不知多少年前?,它修煉的時候,要過童子關,也是像今時今日?,找一處童子多的地方現身。

童子天真無邪,不辯善惡,是非不分,下手沒?輕沒?重,精力又格外旺盛,十分難纏,能不能活,全靠造化。

過了童子關,又要過車轍劫。

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流,再次阻攔它的步伐。

黑白兩色的世界裏,狐貍不再擁有辨認色彩的能力,它看不到紅綠燈,也分不清何時該走。它想随人流一道過去?,卻害怕會被驅趕阻攔,甚至被捕捉困于牢籠,只能偷偷躲在暗處,靜待時機。

好不容易躲過了車流,走過了馬路,翻篇過了這次劫難,天公又不作美,下起雨來?。

夏天的雷暴雨,轟隆隆,說下就?下,說來?就?來?。

刺眼的閃電,轟隆隆的雷聲,這一切,都給狐貍帶去?可怖的陰影。

它仿佛響起過天雷劫時,被天雷劈得皮開肉綻的疼痛。

時間過去?了,但那股鑽心的疼痛感,卻留在記憶深處。

狐貍找到一處屋檐躲藏,甩幹被雨水打?濕的毛發,四肢趴在地上,用?尾巴纏住身體,靜待大?雨過去?。

雨滴落在被打?傷的傷口上,火辣辣的疼。狐貍眼一閉不敢閉,怕閉上了,就?醒不過來?。

想去?見一個人一面?,仿佛要如同再次歷一遍劫難,再修一次行。

舍了千年修行,來?時路再走一遍,只是這次有了不同的終點。

終于,雨過天晴,太陽初升。

狐貍從地上爬起來?,甩動尾巴和腦袋,把殘存的雨水甩出?去?,又踏上了征途。

往日?它瞬息間就?能到達的地方,變成了狐貍,卻要走上幾天幾夜,仿佛花上了一輩子的時間那麽久。

終于,狐貍的眼睛裏,倒映出?白牆黛瓦的房屋,那熟悉的烏木門就?在眼前?。

狐貍欣喜的“嘤嘤”兩聲,然後快樂的跑上前?去?。

在別墅門口,它看見一個坐在輪椅上曬太陽的女人。

女人白色的裙子,黑色的長發,整個人沐浴在明媚的太陽光下,閉上眼睛,一臉的享受和惬意。

狐貍跑過去?,蹭蹭她裙擺下面?的腳踝,“唧唧”兩聲,聲音哽咽,飽含委屈。

夏可兒?睜開眼睛,看到腳邊躺着一坨白色的不明物體,頓時被吓了一跳。

她有些?害怕,下意識想控制輪椅跑掉,但看見它那雙濕漉漉的透露着滿腹委屈的眼睛,想要逃跑的動作停了下來?。

有點子可愛又無辜的樣子。

它好像……沒?有攻擊性?

這坨看上去?髒兮兮的不明生物,毛發打?結,渾身濕透,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明亮可人。

看上去?,好慘啊。

它前?爪撐在夏可兒?的膝蓋上,半站起身來?,一副求抱抱的樣子。

夏可兒?心軟了。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它,于是她蹲在它面?前?,問道:“你是哪家的?”

也許這是附近哪戶人家的寵物,跑丢了,它的主人一定很着急。

“嘤嘤。”

“好像不是狗啊,你是狐貍,還是薩摩耶?”

“嘤嘤嘤。”

“你家主人在哪兒?啊?”

“嘤……”

夏可兒?掃過它的一身狼狽,看到了它身上的傷口,立即驚叫起來?:“你的毛怎麽禿了一塊!是不是被人欺負了?誰打?的你?!”

“嘤嘤。”狐貍并不能回答她,只能發出?人類聽來?模糊不清的呢喃。

夏可兒?看了眼周圍,并沒?有人在遛狗,它的毛發也沒?有被人認真打?理過的痕跡,它好像沒?有主人,也沒?有家,似乎只是一只流浪了很久的寵物狐貍。

夏可兒?想了半天,最終,她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好吧,算你碰瓷成功,綁定長期飯票啦。”

“跟我回家吧。”

“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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