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用擔心,他們都在前頭,跟着來就能一起享受天府之樂。”對方長着一張人畜無害的臉,輕聲細語甚是溫柔。
“他們是誰?”張罕想問個明白。
“他們......他們就是他們啊。你們一群人一起來的,忘了嗎?”亨利臉色不變,極有耐心。
“我不是。”張罕搖了搖頭,心想我又不是人類。
“哦.....沒事,不是一起來的,也能享受這份娛樂。”亨利一直招手,讓張罕再往前走。
張罕有些心軟了,但是腳下的步子卻仿佛千斤重似的,他就是擡不起來再往前一步了。
“我......我還想等我的朋友來。”張罕硬着頭說。
對方聽到這話,眼裏的欣喜一覽無餘“你還有朋友?!”
“是啊,你先走……”
“那我陪你等吧!”亨利臉上洋溢着笑容。
兩人尴尬的站了很久,說尴尬的其實只有其中一個,另一個臉上一直挂着開心的笑容像是一個精致永久的妝容。
張罕都想問問他這樣不累嗎,又怕太說得太直接會給這個夢主太大的打擊,到時造成夢境的崩塌,目前又沒有頭緒尋得辦法直接出夢,到時會給自己造成致命的傷害。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等我的朋友來了,我再知會你一聲?”張罕和他隔着半個人的距離,覺得不妥,又站遠了一些。
“你的朋友不能見人嗎?”亨利微笑不減。
“他......他比較......就是......比較害羞吧。”張罕一時想不出什麽形容詞,胡謅了一個與祖師爺形象完全不符的詞。
“那我更要好好等了,我很好奇你那害羞的朋友長什麽樣子。”說完,亨利還找了塊玉石凳子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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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張罕感覺自己手心癢癢的,像是長出了一條條纏繞的紅線,糾纏着掙紮着往左心房攀爬。
“你有情絲。”坐着的人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張罕一驚,那纏繞的曲線不是心理作用,是真實存在的啊!為什麽會這樣?!
“看來你在等的人對你很重要吧。”精致的笑臉說這話的神情也沒變,就是話語裏透着一點......哀傷?
張罕也沒來得及細品對方的話,就是覺得太尴尬了,強迫自己打斷了思路,那纏繞的曲線突然的斷了。
這是......‘線’由心生?
這線斷了之後,張罕感覺自己千斤重的腳終于能活動了!急于擺脫這窘境,張罕心一橫往前邁了幾步,“不等了,先走了。”
“也行,我先陪你逛逛。”那沒有可以挑剔的笑容也起身跟了過來。
再往前,映入眼簾的風景更是令人瞠目結舌。
瓊樓鑲嵌在懸崖峭壁之上,神工天巧,飛閣流丹。
一層層深閣,一進進貝闕,讓人目不暇接。
“要不是......”張罕情不自禁地說。
“要不是什麽?”那人在霞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高貴,此時張罕才看清他的衣着,可以說是現代與古代結合得相得益彰,雍容華貴。
要不是我知道是假的,我肯定在這個夢裏不願意醒來。張罕心裏嘀咕了一下,抿了抿嘴。
對方似笑非笑的,“來吧,這邊有新釀的‘萬豔同悲’,嘗一下。”
他拍了拍手,張罕眼前出現了一張石桌一把石椅,桌上有通透的小白玉杯盛着殷紅,看那色澤就讓人垂涎欲滴。
那一杯小小的紅,仿佛有着蠱惑人心的力量,張罕真的伸手去取了。
“是的,快嘗一下,這滋味會讓人魂牽夢萦......”亨利如同一個盡職的導購開始介紹産品特色,在張罕淺淺啄了一口之後,他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了,“更讓人肝腸寸斷。”
在他說完之後,張罕已經喝完了那一小杯,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對方。
亨利也在看着他,兩人面面相觑。
“你......你怎麽沒事?”亨利先忍不住了。
“我要有什麽事?”張罕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麽這殷紅的酒看起來那麽可口,喝下去卻是淡而無味。
“蠢貨!”随着這一聲呵斥,衣着華麗的貴公子從後方被人猛的一擊,重重的摔倒在地,“給他喝這個作死嗎!”
張罕閃躲了一下,想去接住對方,沒有成功。那臉朝下真的摔的很重……張罕看着都心疼,連忙彎腰伸手去拉亨利。
對方并不了領情,‘啪’的一聲打開了張罕伸過來的手。
“你很厲害啊,居然在我的夢中也能玩假花樣!”
張罕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自己玩什麽花樣了?
“自己技不如人,就不要說別人作假。”那聲呵斥聲變了,像是在譏笑着說話,“當時你的心願都拿來祈禱自己的臉能在娛樂圈橫行霸道,把腦子的份額都占沒了嗎,哈哈哈哈哈!”
這邊被斥責的人臉色都變了,“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有情絲!千真萬确!”
“有情絲,也不一定是他的。愚蠢至極!限你一個時辰內把人數湊齊,不然的話……不是你死,還是你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随着讪笑的遠離也不見了蹤影,原先其實也一直沒有現出過真身,就是有着形與影被張罕捕捉到了。這邊被遺留下來的人神情落寞,捂着他自己的臉一言不發。
“你……你還要去完成什麽嗎?我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張罕有點于心不忍。
對方一點就着,“幫我?你怎麽不幫我去死呢!”完全不顧及身份,與之前貴公子的形象天差地別。
“你……”張罕往後退了幾步。
随着說話的動作和情緒的劇烈波動,那人的臉皮在一片片剝落!裏面顯露出來的是皺巴巴又潰爛的皮膚。
“走開!走開!”那人察覺到自己的臉部變化,驚慌失措的捂住臉皮,甚至想把掉落下來的一塊塊石膏狀的物體裝回臉上,“別看我!別看我!我不是長這樣的,這不是真的我!”
張罕看着眼前的情景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現在該怎麽出夢?
臉皮的剝落讓亨利精神崩潰,他逐漸意識到于事無補,把掉下來的臉皮捧在手心裏在那嚎啕大哭,“怎麽辦,這樣會沒有人愛我的,沒有人會在意我,我害怕,怎麽辦!......”
“為什麽要求他人來愛你?”張罕甚是不解,“自己愛自己不夠嗎?”
“你!你懂什麽!哪有臉來說我!”對方正好無處發火,逮住了就一下子話語掃射過來,“你這種被偏愛的永遠有恃無恐,揣着明白裝糊塗,別人為你抛頭顱灑熱血你也無動于衷!”
“我沒有要誰為我......”
“是啊,你們一句‘我不知道,我沒有,我無心的’,就可以把自己完全摘在這段感情之外,別人說起來你們就會裝受害者!”歇斯底裏的人徹底爆發了,甚至開始上手指着張罕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連被情絲纏繞都不明白,可見是多麽的冷酷無情,對方就算為你吐血身亡了,也不見你會回頭看他一眼,你們就是渣......”話沒說完,一記悶棍就下來了。
張罕舉着手裏橄榄樹枝,冷漠地看着暈倒的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這樣的舉動,他就是聽着煩,這人算個什麽角色對自己大吼大叫。
“喲,沒有了他提供的精氣神,你的原始脾性這麽暴躁的嗎,真是讓我大開眼界。”那處處譏笑亨利的聲音回來了,位置還挺近,張罕懷疑他就沒有離開過,一直隐身在旁邊看熱鬧。
“你什麽意思,有話就出來說,當什麽縮頭烏龜。”張罕把手裏的橄榄樹枝舉了起來,一般的橄榄樹枝沒有這麽粗,就是他剛才在氣頭上,信念一聚攏,手裏的樹枝就形成了。
“縮頭烏龜可不是我,只是我沒有必要出現而已,你能對我做什麽?”
“你對他做了這些,還不出來解釋清楚?”張罕用樹枝指了指地上暈倒躺着的人。
“這是他自己要和我做得交易呀。他想長紅,他喜歡被人關注被人愛,讓人們沉溺于他制造出來的娛樂,凡事都需要付出相等的代價,這也是我和他定下契約時說好的......”
“那是你們的契約。”張罕打斷了空氣中的人說話,“為什麽要拉扯上其他的人,那些被引入迷境何其無辜!”
那人逐漸顯出了身形,“那些人自願的呀,他們可以為了這個皮笑肉不笑的明星抛棄自己的一切,讓他們喝點聖水減弱一點身體機給自己幻想的戀愛對象提供一些精氣神簡直小菜一碟......”
“你欺負他們的熱愛!”張罕手裏的木棍開始敲擊地面,“他們是為了自己的忠誠付出,而不是為了你說的自願付出,從始至終你們就是帶着欺騙的目的吸引他們!如果你們一開始用真誠去對待,他們會有自己的分辨能力,不會這樣盲目的前仆後繼,他們有自己的人生......”
“夠了夠了,我不想聽你說大道理。”那人身形顯示完畢,就是張罕猜想的那個人,“你自己也不是什麽好榜樣。”張大神輕蔑地看着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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