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徐子流本以為得了逃脫上酒桌的機會,可以回家好好吃個飯,結果被老板留住,陪着大客戶去打了一下午的高爾夫,晚上又被叫着一起吃飯,他根本無法拒絕。
這幾年他時常于周旋各種商流角色,從一個基層小職員好不容易混到了一個經理。他在感到欣喜的同時又忍不住疲倦,倘若他還在那個家,也會不像今天這樣狼狽潦草的活着。
當初他答應了沈循川的追求,接着向家裏人坦白。但是讓他意料之外的,父母居然沒有大發雷霆。
在他驚訝之餘,徐父沉吟片刻,問他:“他是誰,你把他的情況都給我說清楚。”
沈循川屬于很不起眼的一類,要不是大一那會兒這個人在他身邊任勞任怨,整整幾個月都傻乎乎地為他做這做那,徐子流根本不會注意到他。
他的心不是鐵做的,不是沒有觸動。
雖然沈循川家裏沒錢,但是他自己有錢就夠了。沈循川人好,長得也不差,就是缺了點氣質,不過他不介意這個。
所以答應了他的追求。
徐子流把沈循川的情況一一說了,氣得徐父手指發顫,指着他說道:“他這種人哪能有什麽出息,你不可能一輩子養他。你喜歡男人我不管,但你不能喜歡一個這麽窩囊的人。”
徐父向來心高氣傲,哪裏能夠忍受自己兒子和一個窮光蛋在一起。
那時候徐子流年輕氣盛,聽到父親的反對和指責,徐子流也有些羞惱,負氣地說:“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你不同意我也要。”
徐父反手給他一個巴掌,不停盛怒點頭:“好好,你不管,那我看你拿什麽去和他一起。”
“等你什麽時候想通了,就什麽時候回來。”
這是那場談話中,徐父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徐子流喝得醉醺醺地打開門客廳的燈還亮着。
“我回來了。”徐子流換了鞋,往裏走。
沈循川一個人對着香噴噴的飯菜沒有食物,簡單吃了兩口,把剩下的全放進冰箱。又不知道該幹些什麽,就坐在沙發上等人,聽見人回來了,急忙起身給他拿過衣服,聞到他身上又是一股酒味兒,皺皺眉: “怎麽這麽晚。”
雖然今天喝了酒,不過徐子流沒像前幾天那樣爛醉,只是腦袋昏沉,有些眩暈。他趴在沈循川肩上,嘴裏嘟囔道:“應酬嘛。”
沈循川橫抱起他,走到卧室,将他放好在床上,到底還是心疼,親親他額頭,輕聲說:“要不換個工作吧,你每天都這麽累,怎麽撐得住。”
兩個人都好幾天沒有正經說過話了。
床上的人換了個舒服姿勢:“我不努力點,你那點小工小資的,讓日子怎麽過嘛,天天喝稀飯啃饅頭嘛,你看我的肉都被你養沒了。”
他說話的時候沒有睜開眼睛,自然不會看到沈循川僵直幾秒的身體。
沈循川一直都知道,徐家反對他們在一起,不是因為他是個男人,而是他是個沒用的男人。
可盡管他錢掙得少,日子過得精打細算,但用在徐子流身上時,他從來不吝啬花錢。
卻還是沒讓徐子流滿意。
大學畢業前幾年,他沒有讓徐子流去上班,從工資裏扣掉每月要存着買房的錢,剩下的低薄收入撐起了兩個人的開支,過得有些辛苦,那時候徐子流雖然時常抱怨,倒也沒說什麽,後來有一天徐子流說心疼他一個人這麽累,自己投了簡歷,找了公司去挂了個小職員,準備開始上班,多少也拿點收入。
他又怎麽會不知道,徐子流是受不了平常人家的吃苦生活才無奈于上班,他一邊心裏愧疚,一邊想着既然是兩個人的日子,沒了家裏人的支持,遲早都會出去的,便點頭答應了。
有時候也會想,如果當初不是他,而是另一個富家少爺或者千金小姐,徐子流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每天拼命爬摸滾打,弄得滿身疲憊。
可是他這麽喜歡他,怎麽舍得把他讓給別人。
沈循川坐在床邊,一時心頭不知作何滋味,畢竟這個人從小就生活在錦衣玉食中,就算是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年,也還是渴望那樣的生活,他不能拿平常人過日子的标準去虧待他。
沈循川糟糟想着,沒有注意到床上的人不知何時睜開眼睛,正盯着他。
徐子流看着旁邊出神的人,直勾勾吐了兩個字:“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