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顧淵不過輕輕摸了一下守陣獸的腦袋, 守陣獸生得那樣巨大,這一下想來并不會有多大的觸感,可守陣獸卻幾乎開心得将尾巴翹上了天, 朝着顧淵搖頭擺尾的, 顯是十分高興。

顧淵見他如此,心中不免也十分高興。

他想這些事終于告一段落, 他與黎穆回了家,雖還有尹千面在暗中窺伺時機, 整件事之後似乎還隐藏着一個極大的陰謀, 可尹千面既已受了傷, 想必短時間之內是不會再來找他們了,現在他們至少可以過上一段安心日子。顧淵倒還記得自己所想的那一件事,他現今越發覺得現今自己的實力太過差勁, 每每遇到事情時總是不小心拖了黎穆的後腿。尹千面之事尚未結束,而今就算是他再不喜歡修行,也得硬着頭皮撿起那些功法來。

他學得痛苦,所有東西對他而言都有如天書, 自回了死陣後,他也同黎穆一般日夜努力。有些內容他實在看不懂了,卻也無人可以詢問, 黎穆畢竟與他不同,魔修與他們所習的功法區別太大,他只好自己硬着頭皮鑽研。

他畢竟不是天資聰穎,所花費的功夫比那些天才不知要多出多少倍, 卻收效甚微。好在他還有易先生的幫助,實在想不明白時,他便用符咒傳音,向易先生虛心求問,易先生倒也一一認真回答了他。只不過他最初修行的辦法與易先生門派中的辦法畢竟大不相同,再深一些的問題,易先生倒也無法解答了。

他費盡心思學習,難免就忽略了一旁的黎穆,這讓黎穆多少有些不大高興,他恨不得一天到晚黏着顧淵,可顧淵一顆心全撲在了書上,根本不肯去理他。黎穆委屈的很,想方設法要引起顧淵的注意,他在屋內摸摸這個動動那個,弄出了各式聲響,顧淵卻始終不曾擡頭看他,他只盯着書,偶爾啜一口手中的茶,黎穆鼓着一口氣,極為不要臉得将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晃到顧淵眼前去。這招在平日是極為管用的,可這一回顧淵卻看也不看他。黎穆終于放棄這幼稚無比的舉動,慘兮兮蹲到一旁去,一言不發。

守陣獸趴在一旁看着熱鬧,覺得十分有趣,見黎穆郁卒不已,還要故意擺一擺爪子,去逗黎穆一句:“他再也不會理你啦!”

這一日守陣獸是以狼形趴在黎穆腳邊的,一句話令黎穆氣惱極了,拽着它的尾巴,想要将它甩出去。守陣獸疼得嗷嗷大叫,回首要去咬黎穆,黎穆毫不畏懼,一手拽着尾巴,另一手掐住了守陣獸的嘴。兩人鬧出的聲響終于吵的顧淵擡眸他們看來,他不知發生了何事,見黎穆扯着守陣獸的尾巴,便忍不住皺起眉來,斥道:“黎穆,你欺負它做什麽。”

黎穆委屈不已,扁着嘴說:“是它先招惹我的。”

顧淵哭笑不得,問他:“你為何要和一只守陣獸過不去?”

黎穆認真想了想,對呀,這守陣獸連個人都不是,自己為什麽要和他生氣呢。

他收了手,還在衣服上擦了擦,他可記得這守陣獸酷愛在地上打滾,說不準連毛都是髒的,更何況那守陣獸發呆時還流哈喇子。這一下守陣獸可不樂意了,它想自己可是堂堂神獸,為何顧淵口中它如同是路旁的阿貓阿狗一般,它委屈得就地打起滾來,不料卻根本無人理它。

守陣獸低聲嗚咽,鬧了半晌,顧淵總算看了它一眼,說:“你再多滾兩圈,今日我就不必掃地了。”

守陣獸:“……”

守陣獸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抖一抖毛的塵土,決定離家出走去做一只獨立的獸,再也不理他們倆了。

可它至多也只能走到花圃之外,它離不開這死陣,花圃內無趣的很,它追着小雀兒跑了兩圈,咬下一嘴毛,最終實在是閑得慌了,便又走回了屋裏來。

Advertisement

顧淵已放下了手中的書,他捧着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低聲與黎穆說着閑話,黎穆開開心心搖着尾巴,見顧淵對那些書苦惱不已,不免問他:“潛之,你以前……從未認真學過這些嗎?”

顧淵咳嗽一聲,尴尬說道:“不曾。”

其實他是學過的,幼時有名師指教,又有父親對他的耳濡目染,只不過他在此事上太過懶散,又毫無天資,這些辦法全都沒有奏效,才落得現今這副境況。

這事畢竟是因為他不肯努力,說出來有些頗為丢人,所以他不想告訴黎穆,黎穆也十分知趣,見他如此,也不成窮追不舍,反倒是問:“你好像看過很多書。”

顧淵點頭道:“是。”

他自幼不愁吃穿花費,又的确喜歡看些閑書,故而在這些方面,的确要較常人優越一些。

黎穆點了點頭,忍不住問:“你平常都看些什麽書?”

顧淵随口答道:“什麽書都看一些。”

黎穆還不曾問出下一句話,二人忽而便聽見守陣獸在他們的腦子裏說話了,守陣獸好奇不已,顯然也是故意這麽詢問的,它問:“豔書你也看嗎”

兩人均是一怔,顯是沒有想到守陣獸會問出這種問題。片刻之後,顧淵将手中的書朝着守陣獸砸過去,可惜守陣獸身手靈敏,就地打滾,他扔了個空。

黎穆尚且在場,顧淵捂了捂臉,當下面紅耳赤,只覺羞赧不已。

黎穆回過神來,終于明白過守陣獸方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他的臉上微微也蹿了些紅暈,心中忍不住罵一句那該死的守陣獸,一面輕咳一聲,下意識便說:“我知道你不看的。”

此言一出,氣氛反而更加尴尬,顧淵扔捂着自己的臉。他覺得黎穆的這一句話,怎麽說得好像他真的看過一樣。而黎穆懊惱不已,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卻不知道如何挽回,好像怎麽解釋都是不對的。

地上守陣獸叼着那一本書,搖搖尾巴,對自己成功挑撥離間而感到激動萬分,它屁颠屁颠跑過去,将書塞回顧淵手中,說:“我很理解的。”

那本書上沾滿了它的口水,在書封上印出深淺不一的顏色,顧淵頗為嫌惡地拈着書角,扯住他的尾巴,要将它丢出去。

守陣獸大驚失色,可現今卻無人可以幫它了,它被兩人合夥丢出了屋子,威脅着蹲在門外的花圃內,可憐兮兮面壁思過。

屋內兩人尴尬不已,顧淵低頭啜了一口茶,盯着杯中茶葉旋轉沉浮,只覺如坐針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開口說:“我要去一趟束桐鎮。”

黎穆急忙接口道:“我也去。”

已至冰點的尴尬氣氛忽而活絡了起來,顧淵想着熱鬧的小鎮,與鎮上的那些好吃的,只覺迫不及待。他與黎穆一同出了屋子,忽略嗷嗷亂叫的守陣獸,一同去了束桐鎮中。

他們離開了這些日子,束桐鎮卻只如往日一般毫無變化,街上也仍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二人慢悠悠逛了一圈,顧淵嘆一口氣,說:“我真想往家中寫一封信。”

已過了數日,易先生卻始終不曾給他回音,等待的日子尤為難熬,顧淵難免覺得心急,卻因易先生的吩咐在前,遲遲不敢給家中寫那一封信。

這幾日他唉聲嘆氣,腦中想的均是此事催過易先生幾回,易先生卻讓他稍安勿躁。畢竟是求人辦事,他也不好意思再催了。

黎穆安慰他說:“會沒事的。”

顧淵只覺心中揣揣不安,此刻聽黎穆如此說,也只是點了點頭,道:“但願如此。”

他們不知不覺走到了鎮上的酒肆之外,那阿婆還在門口賣她的包子,卻比當初要顯得高興了。她顯然是還記得顧淵的,此時見着了他,開開心心朝他擺一擺手,告訴他,她家那不成器的兒子,終于被路過的某位仙師看中了。

顧淵有些驚訝,卻想這樣倒也好,只是這老婆婆的心事已了,他的心事卻是還在的,黎穆之事究竟要如何處理,他卻仍是沒有想好。

先前鬧過那麽一番大事,他倒是幾乎将這件煩心事忘了。他轉頭看看身旁的黎穆,而黎穆正盯着路旁小攤販攤上的有趣玩意兒,面容平和俊朗,他究竟要如何去做,顧淵一時想不通透。

他不由得又嘆了一口氣,忽而聽得身後有人驚喜道:“顧兄,許久不見了。”

顧淵轉過頭去,一眼便見多日未見的柳長青立在酒肆門旁,搖着扇子朝他颔首而笑。

顧淵心下一驚,想,糟糕,果真黎穆已迅速轉過了身子來,盯着柳長青,目光之中滿是敵意。

柳長青被黎穆的目光弄得萬分尴尬,他搖了搖扇子,倒還朝顧淵笑了笑,說:“看來顧兄的那件事情還不曾處理妥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