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适首先想到這一定是夢,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絕不可能出現在現實生活中。于是他咬了下自己的舌尖,但他的腦子大概是被這情形給鎮懵了,咬合力不受控,咬出了血,疼得他嗷嗚一叫,眼淚都逼了出來。

饒是活了幾千年的也白也不明白他的反應是鬧哪般,見他露出猙獰的蠢态還覺得挺生動有趣。但江适舌尖深處的血沾在了唇上,也白的眼神不知不覺就變了。

夢裏的疼痛感那麽強烈嗎?!

江适依然相信自己的那套,他“嘶呼嘶呼”的擡眼看着這個男人,撞進了那雙幽沉的,帶着純粹渴求的眼睛裏。

江适忍不住屏住呼吸。

只見白發男人垂眸湊近,他那從身體中透出的冰涼刺進了江适的毛孔,像冰封一般将他控制住。

江适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這個男人貼近自己的嘴唇,然後伸出舌頭,在上面舔了一口。

這個雪一般的男人,連舌頭都是涼涼的。

江适的腦內崩塌了。

這不僅是一個詭異的夢,還是個……春天的夢!

也白舔了一口血就沒了,他啧了口,回味了一下,然後幹澀生疏地開口:“還、還有……嗎?”

還會說話?!

江适顫聲:“有什麽?”

“血。”也白說,“你的血。”

江适受不了這接二連三的刺激,閉上眼,“趕緊醒來吧……”

也白說:“你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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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江适自暴自棄,“趕緊醒來吧,醒了我絕對好好複習物理。”

也白不知道怎麽和人類溝通,他其實就根本不知道溝通是什麽,只一昧重複:“你已經醒了。”

江适還在自我催眠,催着催着,腿麻了,十分不舒服,便推了推男人:“你下去行不?”

也白耿直的搖頭,“舒服。”

江适才想到原來在腿上的是另一條生物,便問:“我的蛇呢?”

也白說:“我。”

“???”江适放棄和這個奇怪的夢中人交流,麻利地推開他,低頭搜尋着,“大白,大白?”

“也白。”

“嗯?”江适看着他。

“不叫大白。”也白面無表情地重複江适那滑稽的發音,“叫也白。”

江适眨了眨眼睛,“能說人話不?”

“我不是人,不知道說。”也白說。

“……”

江适的腦子在這一刻恢複了正常的運轉,他有了個可怕的猜想。

“……你不會就是……大白吧?”

也白皺起了眉,“也白。”

“你是……蛇妖?”

也白還是沒聽到他喊對自己的名字,皺着眉點頭了。

江适的情況可以用被貓玩過的毛線球來形容,他的表情千變萬化,小動作也亂七八糟,最終竟只憋出來個“哦”。

雖然也白不通世故,但也懂得要做基本的解釋,便說:你是我的結緣者,我要呆在你身邊。”

江适抓住了解釋這非現實現象的突破口,便刨根究底道:“結緣者是什麽?我為什麽是你的結緣者?”

也白說:“和妖結緣的人就是結緣者,你賜給我了名字,就是我的結緣者。”

“這麽随便嗎?”江适目瞪口呆,“就大白這個名字。”

也白又皺眉,“也白。”

“誰也白?”

“我。”

江适雲裏霧裏地點頭:“的……的确。”

也白直勾勾的盯着他幾秒,他覺得這個結緣者好笨,還得他多費口舌,“我的名字,也白。”

“啊……啊?”江适才反應過來,“也白是名字?誰會起這名字?”

“你。”也白真的累了。

“我?”江适不解地眨巴了幾下眼,“我給你起的名兒叫大白,你找錯人了吧?”

“沒錯。”也白聽到那傻了吧唧的發音又忍不住皺眉,“叫也白。”

“有差嗎?”江适嘀咕。

“名字是你給我的。”也白板着臉解釋,“你就是我的結緣者。”

江适只覺得這些妖怪太輕浮了,起了個名字就能賴上來,簡直就是碰瓷好手。

也白這時打了個呵欠,指了指床,“睡覺。”

江适“呃”了一聲,他瞅着也白那濁世佳人潇潇而立的人模人樣,倒也不好意思叫人家回魚缸睡去,只好說:“你先睡,我還需要整理整理心情。”

也白想了想,搖頭:“你也來。”

“不了不了,今晚我在客廳解決吧。”江适說着便往外走,心想這聖父病得改了,随便來了個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他還得把床鋪讓出去。

“過來。”也白伸手拽住了他,他一身白色長衫,看上去比江适要單薄,但力氣卻大得驚人,江适就像個布娃娃似的被他帶倒在床上,沒回過神,腰間就纏上了一只手臂,沒什麽分寸的收緊,勒得他只出氣不進氣。

果然是屬蛇的!

“放開我!”江适掙紮。

“別動。”也白幽幽地看着他。

“不動就死了!”江适憋得滿臉通紅,咬牙切齒道。

也白才松開了他,“這樣就會死?”

江适恢複自由就遠離他,“廢話!”

也白勉強記下了,見他離遠了,覺得不滿,又拽回來,手掌貼着江适的後腰。

“我說了我到客廳睡就行。”江适頗不自在。

“那我也去。”也白說。

“這什麽毛病?”江适一頓,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剛才這蛇是不是……舔了他一口?還是照嘴舔的?

且不說他的初吻就這麽突如其來的消失,這蛇妖不會對他有什麽奇怪的心思吧?

不然為什麽會那麽喜歡粘着他?

還有現在這姿勢,蛇妖高挺立體的鼻子都要怼到他臉上了。

……不會是想和他上演新新白娘子傳奇吧?

江适腦內各種卧槽與狗血紛飛,就算也白長着一張雌雄莫辨的漂亮臉蛋,也不代表他能接受男人啊……不對,一條雄蛇。呃……這位應該是雄性吧?

江适試探性地問:“你……是公是母啊?”

也白已經閉上了眼,他的呼吸很輕,自帶一股涼意。

他睡着了。

妖王陛下可是在百萬妖軍兵臨殿下也依然能好夢正酣的存在,江适根本影響不了他。

江适趁這時想拉開距離,在即将脫離也白的掌控之際又被撈了回來,這次直接被按在也白的胸膛,冰涼的氣息徹底将江适包圍。

別說,在這悶熱的夏夜,還挺涼快的。

但江适從來不是能安分呆在別人懷裏的主兒。

他毫不客氣地推開了也白,那種整個人被圈起來的感覺太怪了。

也白半睜了眼,聲音悶啞,“幹嘛?”

“你還問我幹嘛?”江适決定不跟他客氣,“這是我的房間,你要是想睡在這就得聽我的,別動手動腳,別扭。”

也白有些不滿,“舒服。”

“舒服個屁!”江适露出了惡霸一樣兇狠的神态,“我不喜歡這樣!”

也白也不喜歡被兇,沉默地看着他,奈何他當了幾千年的妖王,半點威嚴也沒練成,平時用來震懾人的霸氣妖力現在也被壓制着,實在沒什麽威懾力。

但面相還在,被美人這麽盯着,江适在最後還是敗下陣來,挫敗道:“我這人脾氣不好,見諒。”

也白脾氣好,他馬上就原諒了,“我喜歡那樣。”

“啊?”江适馬上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麽,“不行,詭異又膩歪,你變回蛇我還勉強能接受。”

也白不知道其中的差別在哪,他點點頭,立刻變回了原型。

江适親眼看見了從人變蛇的一幕,那畫面根本無法用語言描述,卻又像昙花綻放那樣順理成章。

他總算真真切切的意識到在面前的是一只妖。

變回蛇的也白鑽進江适的衣服裏,縮在他的肚皮上。

空氣中的涼意還沒有散開,江适一臉迷茫。

這也太……扯淡了。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顯然,這種奇怪的事情是不能發生在考試期間。

江适昨晚大概就睡了三個小時,早上的理綜他睡了半場,物理被他徹底放棄了。

連妖怪這種生物都出現了,還談什麽物理定義!

他的神情可見的憔悴,考完後徐天縱問他:“你這什麽情況?黑眼圈重得跟墨水似的,複習物理到天明?”

“物理我就填了選擇題。”江适搖了搖頭,“我跟你說,昨晚……”

他一時不知怎麽和徐天縱說起他的奇遇。

徐天縱見他目光空洞,便想到淫賤的地方,笑道:“你不會是血氣方剛,嗯哼~過火了吧?”

“日你娘的。”江适橫他一眼。

“那還有什麽能把你榨成這樣?”徐天縱笑嘻嘻地攬着他的肩。

“我們家那蛇……”江适幾度組織語言,最後化為,“去我家看白蛇傳吧。”

徐天縱:“???”

來到江适家,兩人圍着一條蛇,一條呼呼大睡的蛇看。

“你說這玩意兒是妖怪?!”徐天縱一臉你白蛇傳看多了吧的表情看他。

“我看起來很無聊嗎拿這種廢話來唬你?!”江适需要一個證明,便戳了戳白蛇,“哎,大比……也先生,你變個人呗?”

也白好一會兒才把腦袋擡起來,看了看江适,又看了看另一個,又埋下去了。

“哎!”江适一揚眉,“昨晚你不是挺能的嗎?什麽結緣者,你還沒解釋清楚呢!”

徐天縱見江适對蛇發火,樂得不行,在旁邊噗噗笑,“這橋段不錯,挺逗的,等我看膩了你喝牛奶就換這個。”

江适瞪了他一眼,又去招惹也白,“還睡呢?都一天了,人都嘲笑到頭上來了你還能忍?”

徐天縱笑夠了,說:“你家蛇真挺乖的,弄得我也想養一條玩玩兒。”

江适覺得憋屈,耍性子一般抓起也白把它扔進徐天縱手裏,“給你給你,你拿走吧。”

“我日!”徐天縱也就那麽一說,蛇一到手他整個人都石化了。

也白蘇醒了,它擡頭看了眼徐天縱驚慌的臉,然後從容地從他的手裏滑出去,又纏上了江适的手腕,張嘴不輕不重地咬了他一口。

“我靠它咬你了!”徐天縱大喊。

江适“啊”了一聲,只覺得有些無傷大雅的刺痛。

也白低啞的聲音卻在腦海深處響起:

“你把我給他,我就吃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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