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周末,江适要拿出半天來打掃衛生。
“你既然都變成人了,就不能過來搭把手嗎?”江适拖着地,沒好氣地沖着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也白說,這家夥真是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白吃白住那麽多天,也不懂得表示表示。
也白搖頭,這種活都是最低下的妖才幹,他可是王。
江适見他那頭從沙發上傾斜到地上的白發頗有美感的晃動,陣陣無語,“你注意一下你的頭發,我已經在家裏發現好幾根你掉下來的了,能不能整理整理?”
“不會。”也白打了個呵欠,翻了個身将臉埋進靠枕裏,十足的占山為王的架勢。
拖完地他還要擦桌子擦窗,那些不經常用的被褥該曬的曬該洗的洗。江适是個愛幹淨的人,這麽多年就算一個人住沒人管教,他也總是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齊齊,什麽都不缺什麽也不少的樣子。
也白都睡一覺醒來了,江适還沒坐下,這會兒他正在陽臺上曬床上四件套,将床單抖開需要些力氣,江适幾下就把褶皺的床單甩開,發力的手臂凸顯出流暢勻稱的肌肉線條,迎着陽光,透着逼人的朝氣。他的背心已經被汗水濕透了,半透明的貼着身體,勾勒出勁瘦的腰肢,當他将半個身子探出陽臺晾曬時,甚至露出了一截白皙勁瘦的腰身……
也白靜靜地看着,他的目光暗沉了下來,一瞬不瞬。
江适把所有的都曬好,轉過身,對上了也白幽深的眼睛。
“醒了?你倒是舒服,我可累死了。”江适沒注意他眼神中與平日不同的深意,倒了杯水在沙發上坐下,咕嘟咕嘟地一飲而盡。
也白見他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覺得有點意思,便毫無妖王之威的爬到江适身邊,伸出手指去戳。
“咳咳咳!”江适被最後那一口給嗆了一下,他彈開也白的手,橫了他一眼,“幹嘛啊?你自己沒有嗎?摸自己的去!”
也白沒說話,他盯着江适的臉看。還沒擦拭的汗水順着他的眉骨往下淌,堪堪擦過眼尾,繼續滑落至下巴,在滴落的那一瞬間被也白的指腹點住。
江适不知道他又在玩什麽,瞪着眼睛,“又在幹嘛?”
也白低頭看了看手指上的液體,突然舔了舔。
江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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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白塌下嘴角,帶着嫌棄的意味,“不好吃。”
“你TM能不能正常點?!”江适崩潰,“這是汗!髒的!你吃它幹嘛?!”
“在你臉上,我以為是甜的。”也白說。
江适露出了個尿急一樣複雜的表情,“我果然和你不是同一個物種。”
為了防止也白在出人意表,江适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清爽的走了出來,他對也白說:“現在我們要解決你的頭發的問題。”
也白歪頭,他的頭發有什麽問題?
“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剪掉。”江适冷酷道,“第二,綁起來。”
“頭發是我的一部分,就算剪了也會很快長出來。”也白說。
“那就走第二個。”江适說。他心裏也微妙的有些慶幸,也白的頭發非常漂亮順滑,就算會掉毛,但真剪了他也覺得可惜。
第二個選擇雖然就短短三個字,但操作起來非常複雜困難。首先,江适家裏根本沒有頭繩。他翻遍了全家,唯一像樣點的繩子竟然只有鞋帶。
想來也白也沒什麽審美,對這種事情應該不會在意,江适便心安理得地拆出鞋帶,清洗幹淨後來到也白面前。
也白得知那粗糙灰黃的玩意兒要觸碰自己的頭發時,眉梢眼底滿是不願意。
“你別嫌它不好看。”江适像綁架犯似的用力拉扯了鞋帶兩下,“結實啊。你別動,我幫你綁起來。”
上手時第二個困難出現了,怎麽綁?
江适單手抓住也白的頭發,然後在用鞋帶一繞——
根本繞不過來,因為也白的頭發像有生命似的從他的手裏滑開,江适完全掌控不住。
太柔滑了也不好!
“你這頭發也……”江适的表情像打仗似的,好不容易繞了一圈,剛要換手,又全散開了。
耐性就是這麽磨沒的。
也白一開始還很乖巧地一動不動任江适折騰,漸漸地頭皮被拉扯,一下頭往這邊外,一下有被拉過那邊去,這簡直是在受刑。
“不舒服。”也白終于皺眉提出抗議,并且開始扭動掙紮。
“別動別動!馬上好了!”江适一頓操作,手勢變化莫測,五分鐘後,鞋帶總算呆在也白的頭發上了。
江适讓也白轉過來看看效果,一看正面,他立刻繃不住笑了。
也白的頭發被他弄得蓬松散亂,每一根都沒呆在對的地方,被束起來的部分也是搖搖欲墜,好好的美人被他摧殘出一副鬼樣子。
“噗噗哈哈哈。”
江适一笑,也白就又背對他了。
“抱歉,騷瑞,我不太會弄這個。”江适忍着笑,“我再給你重新綁行嗎?這次我一定好好弄。”
也白猶豫了一下,開口:“不能扯疼我。”
“好的好的。”
“我叫停,就得停。”
“行行行。”
江适說認真就認真,他拿來了梳子,把也白的頭發又梳回筆直柔順的狀态,然後再攏起來,确保沒有“反動分子”後,再用鞋帶一圈一圈的繞。
最後一步了,江适聽到房間裏響起了自己的手機鈴聲。
“我靠,這時候來電話?”江适加快手中的動作,可他就是一新手,以加快就亂,眼看着頭發又不規矩了,那邊的鈴聲還跟催命似的。
“你自己拿一下。”江适說。
“你要去哪?”
“接電話,不知道是哪個孫子那麽沒眼力勁兒。”
“是那個發出聲響的東西?”
“嗯。”
也白豎起一指,輕輕勾下,房間裏的手機便憑空出現在他的手裏了。
“這個?”他亮給江适看。
“嗯對……”江适驚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也白用變身術以外的妖法,非常土鼈地瞪大了眼睛,“卧槽牛逼啊!”
也白不解,這是在誇他嗎?
江适一面贊嘆不絕一面接起了電話,“喂?”
“阿适有空嗎?出來溜溜彎呗。”
也白的聽覺驚人,電波傳聲導致的聲線變低也沒妨礙他聽出這是誰的聲音,是昨天過來的,讓他的結緣者沖他發火的人。
“沒空。”江适毫不留情的拒絕,“我忙着呢你別來煩我。”
“他說什麽?”
江适還聽到了徐天縱身邊人說話的聲音,“誰啊?”
“方佳倩。”徐天縱說,“她想約你出來逛逛。”
“我不是那個意思!”方佳倩在旁邊喊。
江适皺了皺眉,他知道徐天縱喜歡方佳倩後,就很自覺地與她保持距離了,這種活動就更不需要他的摻乎。
“我就不去了,這邊還有事呢。”
“他說他來不了。”徐天縱說。
“為什麽啊?”方佳倩有些失落。
“我再問問,你先去前面買喝的吧。”過會兒,徐天縱又說:“過兩天她生日,你就當送她生日禮物了行不?”
“我來當生日禮物?這話你自己說着不膈應啊?”江适翻了個白眼,“粽子你別那麽慫,機會就在眼前你還拉上我這個燈泡幹嘛?”
“她喜歡你。”徐天縱低聲說。
“我喜歡誰你不知道嗎?”江适沒好氣。
也白的耳朵悄悄豎了起來。
“我知道但是……唉,我就是想看她開心的樣子。”
“那你就憑自己本事讓她開心起來。”
“……你真不過來?我跟她獨處緊張啊,我這需要你——”
“需要個屁……哎哎別動別動!散了要!”江适慌忙穩住也白的腦袋,“你就當好你的護花使者吧,祝你成功拜拜。”
挂了電話,江适緩了口氣,還得繼續打理也白的頭發。
這次總算有驚無險的弄好了,雖然還是有些松散,但起碼都束起來。
江适把也白轉過來欣賞成果,結果又欣賞到也白的臉上來。
長發往後束起,露出了也白優美清晰的面部輪廓,他的五官立體精致,整張臉仿佛自帶柔光,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好看呀。”江适一語雙關也誇了誇自己的手藝,“過後我再給你買根漂亮的頭繩,真挺好看的……不對,特別好看,也沒必要黑着個臉吧?”
也白幽幽地看着他,“為什麽他也需要你?”
“啊?”
“你是我的結緣者。”
“哦……”
也白見他毫無反應的樣子,沒由來的不高興,又背過去了。
“???”江适不明所以,“連個謝也不說一聲?你們當妖的都那麽不講禮貌嗎?”
為了讓也白能快速融入人類社會與學會人際交流,江适打開電視讓他看。
江适很少看電視,也不知道什麽節目好看,就随便換了個電視劇。
“看看人家是怎麽對話的,好好學着,別老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還牛頭不對馬嘴。”江适如一位心累的家長教誨道。
“你去哪?“也白見他走到玄關,就知道他要出門。
”買菜。”江适說。
江适走了後也白就聽話地照做,專注地看起了電視。
這個盒子原來能亮,有人在裏面?他們能看到外面嗎?
也白抱着疑問,認真的看完了三集《我的嬌妻我來寵》。
“結婚之後,我只做三件事,愛你,吻你,寵你。”
“你不在我身邊,我就像失去了水的魚。”
“這個世界上沒人比我愛你。”
“放肆!不準對我的女人無理!”
……
原來他的結緣者想聽這樣的話嗎?
也白陷入了深思。
江适回來了,他不知道自己的随便給也白帶來了怎樣的影響,只是當他打開門,也白轉頭看過來時,那靜谧深邃的視線措手不及地将他心裏某處被生生挖掉的地方填補了起來。
他突然意識到,他不再是一個人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