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帝國首都斯洛克, 軍事行政院。
迩安和霍臨重新換上了誠衛軍校的軍裝，這才來到了此處。
兩人被一士兵帶領着，走進了行政院內的軍事審判庭。說是軍事審判庭, 倒不如是說三大将軍平日議事的會所。圓形的審判庭內, 正中央擺放着一張正三角形的金屬桌。三個角分別放置着一張椅子，是三個将軍的專屬座位。而圓形牆面前，則擺放着許多椅子，正好迎合着牆面的弧度擺放成一圈, 是其餘各将領的座位。
審判庭內的一切，皆是金屬制品。在燈光的照射下, 散發着冷冰冰的殘酷味道。牆面上擺放着許多人像投影, 而這正是帝國将軍制度成立以來的…歷任将軍肖像。
迩安環顧了一周，這才對着霍臨說道, “我還是第一次來這。”
兩人來得較早，所以偌大的審判庭內，還未見到其餘人的影子。霍臨勾唇，回應道，“我也是第一次。”
迩安莞爾, “你以後的機會多得是。”
只要接任了霍嚴誠的将軍之位，霍臨日後，勢必會常常來此商議大事。霍臨明白迩安所言之意，道，“眼前都還不知道要怎麽審判呢。以後的事情…太遙遠了。”
話音剛落，審判庭厚重的金屬門又一次被開啓。
霍嚴誠随即快步走了進來。一身長款軍裝襯得他的身形很是挺拔。迩安第一次親眼見到霍嚴誠, 心中不由感嘆。
看來，霍臨的身高是随了父親。
霍臨一看見對方，神情微變。他疾步走上前去，筆直地行了一個軍禮，“霍将軍。”
霍嚴誠上下打量了一圈，見他無事，這才松動了一臉嚴肅的神情，“行了。待會兒議事，只要問到你……”霍臨誠的視線越過霍臨，投在了迩安的身上。
迩安被他一盯，下意識地挺正了腰板。興許是霍臨的原因，迩安心中不由想讓霍嚴誠對自己的印象好些。
“…還有你，迩安。”霍嚴誠開口道，言語之中仍是嚴肅，“待會兒議事，你們堅定自己是在救人的立場即可。你們襲擊艾倫，越級發令固然有錯，但…出發點是對的。”
“是。”霍臨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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迩安一怔，随即也跟在霍臨後，應了一句，“明白。”
話音剛落，門口便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三人一致朝外看去，只見安德烈和另外一人并肩走了進來。而後者，正是與霍嚴誠、安德烈齊名的将軍之一，也是肖恩與科斯少将的父親——威代·哈特将軍。
“霍将軍，沒想到你來得挺早。”威代一眼看見霍嚴誠，開口問候了一句。随即，他的視線便轉向了霍臨。霍臨與霍嚴誠的父子關系，在軍事行政院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霍嚴誠也知他是意有所指，神情平靜地回應了一句，“剛到。”
安德烈看了一眼迩安，眼中露出一抹複雜。随即卻是将視線轉了回來，平靜道，“兩位将軍都先坐下吧。”
三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而跟随兩人進來的幾名将官級別的軍官，則是各自找位置，落座了下來。跟在最後的艾倫站在門口，安德烈見他如此，立刻開口道，“艾倫少将，請你站到霍臨與迩安的邊上。”
即便是父子，在此處，也是身份有別。
“是，将軍。”艾倫應了一句，這才走至霍臨的身邊。迩安等三人齊齊站着，皆是沉默着等着衆人的審問。
霍嚴誠最先開口，“艾倫少将，針對此次雅爾星系的戰況，你先彙報。”
“是，霍将軍。”艾倫一本正經道，“本人及無畏軍艦全體士兵于三日前，星際時間18時接到軍委命令。要求派兵前往雅爾星系A3星球，收複叛軍蘇季順手下的軍事基地。後在雅爾星系內，發現同盟軍方蹤跡。我方共派出重型軍艦一艘，一百架雙人戰機、兩百架單人戰機和五十架攻擊型星艦。”
“戰況。”威代問話道。
艾倫轉了轉視線，神情頗為凝重，“由于A3星球突發核爆，所波及的範圍涵蓋整個雅爾星系……我方雖提前一步撤退，仍是有所傷亡。”
所被審訊的三人裏，可沒有自家的兒子。所以比起一旁的兩位将軍，威代顯然更為輕松。
“艾倫少将，請你清楚明白地告訴我，帝國士兵的傷亡情況！”
安德烈聽見威代的語氣，忍不住蹙了蹙眉頭。但他卻沒有開口，只是将視線轉向了艾倫。艾倫看了一眼安德烈，這才說道，“我方共損失37架雙人戰機、98架單人戰機…以及22架攻擊型星艦。死亡人數共計…392人，受傷人數共為411人。”
如今星系時代，戰役所代表的不過是軍事武器的比拼。若是在戰争中，不幸被敵方擊中。只要戰機不是被擊中核心部位，戰機中的保護艙仍能夠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也因此，即便戰争有成敗，卻也不像古時那般傷亡慘重。
何況，這次并不是前線大規模的交戰，雙方出兵規模也都不大。所以，這個看起來小數字的傷亡人數，就顯得有些驚人了。
“這次A3星系發生核能爆過于突然，何況聽說同盟沒能及時撤軍，幾乎是全軍覆沒。”安德烈手底下的一名中将開口道，顯然是在替艾倫開脫。
威代不為所動，仍是繼續道，“是嗎？我這邊得到一個消息，據說…霍臨與迩安，一早就得知了這個消息，并且第一時間将其告訴了艾倫少将。請問，艾倫少将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确認消息的真實性，以便撤軍？”
迩安站在一側，聽見威代似是漫不經心的語氣，卻是不由想到了肖恩。果然是父子，看似随意，卻都極有城府。
“是我的失職。”艾倫開口道。
安德烈一早便将他叫去談話，和他分析了形勢。艾倫知道，自己是這場小型戰役的指揮，責任無可避免。帝國軍隊撤軍過慢，導致死傷慘重，他的失職是無法逃脫的。
“你當然有失職，兩位将軍覺得呢？”威代輕描淡寫，将這問題抛給了安德烈與霍嚴誠。
“艾倫少将知道失職便可。”霍嚴誠回應了一句，“不過…艾倫少将在之前同盟突襲之中，有所表現。軍委不是決定給他記軍功一筆麽？這一次的事故，的确不是艾倫少将所能決定的因素。如今…功過相抵，兩位将軍覺得如何？”
艾倫受到打壓，也就代表着安德烈損失了一筆。
三大将軍明面上相安無事，但是暗中卻仍是有所争鬥。如今，拿着艾倫的失誤趁機打壓安德烈……的确是個好機會。但是霍嚴誠突然發表這段說法，卻是讓衆人齊齊将目光轉向了他。
威代一愣，随即倒也明白過來。他的視線看了一眼霍臨，開口道，“霍将軍好打算。不過，霍臨此番越級撤軍，也算是有錯。”
“有打算又如何？”霍嚴誠沉聲開口道，“威代将軍難道就沒打算？”
借着霍臨與艾倫的失誤，借機來打擊霍嚴誠與安德烈！
“霍臨與迩安前不久通過了軍校生選拔，本就應道晉升至少校職位。只是A3星球事出突然，沒能第一時間得到晉升通知。後又是他們第一時間發現A3兵變以及同盟異常行為，最後還将叛将蘇季順帶了回來。威代少将，請問…這是不是功？”
霍嚴誠一字一句說得極為鎮定清晰，又讓人難以找出漏洞。
“是。”威代笑了笑，卻将話費一轉，“但是越級下達軍令，甚至襲擊上級長官，也是違反軍規了。霍将軍。”
迩安聞言，卻是忽然開口道，“威代将軍，在下有事想請将軍解答。”
威代聽見這話，将視線轉了過去，“什麽？”
“事出突然，我和霍臨得知A3星球即将核爆時，已然第一時間采取行動，以最快的速度飛往軍艦。這點，對不對？”
“當然。”威代心中略有詫異，表面卻是平靜地答話道。
“在聯系到軍艦後，我與霍臨又第一時間告知了這件事情。這點，戰機和軍艦的通訊記錄皆可以作證。作為帝國士兵，第一時間向上級彙報情況，對與不對？”
在場衆人皆是沉默着，聽着迩安的話語。威代神情微變，仍是接應道，“對。”
“當時艾倫少将表示無法撤軍，但是時間緊迫。”迩安仍是平靜地開口道，“在時間不多，上級又不肯撤軍的情況下。明知每慢一秒撤軍，都有可能帶來更多的死亡。請問威代将軍，你會怎麽做？”迩安故意做出假設。
他的視線環顧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又一次開口，“請問在場每一位長官，你們會怎麽做？”
霍臨一聽見這話，微微勾起嘴角。
既然指責他們的行為不對，那好，你們拿出‘對的方法’給我們兩人聽聽。
“自然是要告知上級情況！上級下令對A3進行勘測，若是情況屬實，自當撤軍。”威代手底下的一名官員說道。
霍臨聽見這話，開口反駁道，“一次星球勘測至少需要二十分鐘的時間。而在我們第一次告知此事，直到A3星系爆炸，不過短短十分鐘。請問這位長官，你覺得在實際情況下，帝國軍隊等得起嗎？”
“我……”那名軍官聽見這話，一時難以反駁。
“我們只是不得已而為之。”迩安看着沉默的衆人，開口道，“何況帝國軍規，最後一條明确指出，特殊情況可特殊對待。對于在場各位都回答不出來的問題，又是否可以列為特殊情況？”
霍嚴誠聞言，眼中露出一抹贊賞。他趁着衆人沉默，又一次開口道。
“迩安與霍臨有錯，不過功就是功，過就是過。一個扣軍功，一個記軍功。如此，正好相抵。”霍嚴誠看向安德烈，開口道，“安德烈将軍，覺得如何？”
一直沉默的安德烈聞言，便将目光投到了霍嚴誠的身上。
霍臨與迩安，功過相抵…？
安德烈知道，只有自己答應了霍嚴誠所提的這個條件，他才會幫着自己，讓艾倫以同樣的借口避開這一次的審判。
霍嚴誠從一開始，便已經想好了方式。霍臨與艾倫，同樣都是将軍之子，要麽一起受過，要麽一起相安無事！
若是霍臨與艾倫都受了過，反倒平白讓威代得了便宜。要知道…威代的次子肖恩，可是在不久前通過了軍校生的選拔，成了少校。何況威代還有長子科斯，仍穩穩地待在少将的位置上。
如何把握輕重，安德烈的心中早已經有了定數。
“霍将軍…言之有理。”安德烈終是開口道。威代聞言微愣，他倒是忘記了這一茬，這兩人，如今為了自己的兒子，自然可以聯合在一塊。
看來，今天的審判早已經有了既定的結果……
……
半個小時後。
迩安和霍臨一起從審判庭裏走了出來。兩人在雅爾星系這一次的事件中，功過相抵。原先，他們已經通過了軍校生選拔，繼而晉升為少校。
明日下午18時前，提交進入軍艦申請。後日出發，前往各自所申請的軍艦報道。
霍臨看着微暗的天色，開口道，“終于算是過去了。”他側頭看着迩安的側顏，不免勾了勾嘴角，“…迩安少校？聽起來不錯。”
迩安臉上也是一派輕松，“你也不錯啊。霍臨少校。”
兩人對視一眼，卻是不約而同地輕笑出聲。霍臨盯着迩安，問道，“無畏、雷霆和炎黃，你要去哪艘軍艦？”
…迩安和安德烈之間，似乎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霍臨很早之前就曾想過，迩安如果通過考核，大概會因為安德烈的關系，選擇前往無畏軍艦任職。如今，真到了這個時候，霍臨心中反倒有了一絲糾結。
“幹嘛這麽問？”迩安擡眼，問道。
“迩安…”霍臨開口道，“你和我一起去炎黃軍艦，好不好？”
霍家旗下掌控着炎黃軍艦，而霍臨作為将軍之子，自然別無選擇。但是迩安可就不同了……
迩安聞言，立刻明白了霍臨的意思。他佯裝道，“霍臨，其實我一早就決定好，去無畏軍艦報道了。”
霍臨一聽這話，果不其然蹙起了眉頭，“确定了？”
“嗯。”迩安裝作一本正經地點頭。
霍臨不想去強制迩安的想法，但是一想到自己即将與迩安分開，心中卻是湧上一層說不出的滋味。但他卻沒有在臉上顯露出來，“那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迩安聞言，開口喊道，“霍臨。”
“嗯？”
“你可別舍不得我。”迩安微挑了語氣，說道。
霍臨裝作平靜的模樣，輕聲道，“嗯，又不是一直見不了面……”
“哦，也是。”迩安輕巧地應了一句，說完，便率先走了出去。霍臨聽見他邊走便說，“某人說起來還挺大度。那我幹脆真的去無畏軍艦報道算了……看來是我多想了，還打算去炎黃軍艦陪他。”
霍臨看着迩安的背影，乍一聽這話，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迩安！”
“幹嘛？”迩安沒有轉頭，卻是聽見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就在下一刻，他的手臂卻是突然被霍臨拉住，瞬間就被帶着轉了身。
“唔…！”嘴上傳來一溫軟的觸感。只是簡單的唇碰唇，卻是讓迩安瞬間愣在了原地。霍臨并沒有深入，很快就松開了迩安。迩安回過神來，立刻急切道，“霍臨，你…瘋了！我們還在行政院！”
霍臨四處看了看，帶着笑意說道，“反正沒人看見。”
“…你！”迩安無言以對，只好又揮拳抵了抵霍臨的腹部，“就你有理！”說罷，卻轉身快速朝着外部走去。
“迩安，你的耳垂紅了。”霍臨站在原地，喊道。
“霍臨，你閉嘴。”迩安仍是快速走着，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霍臨聽見這話，笑意更甚，他看着迩安頗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疾步追了上去，“迩安，你等等我。”
“迩安……”
“迩安，我喊你呢。”
“…你離我遠點！別靠近我！我和你不熟！”
作者有話要說： 霍臨：安安害羞還生氣了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迩安：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