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
迩安坐在床上, 平複着自己的思緒。他望了一眼，牆面投影上所顯示的時間，轉而翻身下了床。
淩晨兩點, 從他九點入睡到現在, 不過幾個小時。而他，在此之前，已有兩天未能合眼。迩安不在意這點睡眠時間，他進入浴室, 洗漱了一番。便來到了書桌前，打開電子設備處理起來。
雖然戰後數據有專人進行過整理, 但迩安凡事喜歡親力親為, 所以都要再加核對一番。
諾大的艦長艙裏，卻顯得無比寂靜。迩安将紛擾的思緒甩開, 投入到這數據核對的大工作量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直至艙門再度響起開門的聲音。
迩安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霍臨，你給我倒杯水。我……”
迩安擡眼，卻是與岩司對視着一愣。雙方都有了片刻的沉默, 岩司看着迩安失神的樣子，只好端着托盤裏的東西，走上前。又是轉身前去給他倒了杯水，迩安聽見岩司傳來聲音，“迩安哥，我就知道你會起得那麽早。把早餐給你送來了, 不然你肯定又不去食堂吃。”
岩司走了回來，将水杯放在托盤邊上，“給，溫水。”
迩安看着放置在他眼前的精致早點，不免露出點點笑意，“謝謝。”
岩司知道，以往的迩安總是由霍臨盯着進食，兩人在炎黃軍艦上時，也總是一同前去用餐。如今在這無畏軍艦上，又沒了霍臨，迩安便不愛獨自一人前往食堂。
岩司身為迩安的随行副官，本就真心實意地記挂着他的身體。見迩安昨晚胃疼，只是拿了點熱粥。如今一早，又怕迩安餓着，就早早去食堂拿了這些東西。
“…迩安哥，你和我那麽客氣幹嘛？”岩司聽見迩安的道謝，不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原本有些嬰兒肥的臉部在經過兩年多的軍艦生活磨煉後，倒是瘦了下來。眉目之間，更顯軍人氣質，竟與前世的岩司有些重疊。
那雙眼睛仍如同星辰般明亮，沒有分毫變化。
迩安見他如此，又道，“吃過沒？”
只見岩司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沒有答話。迩安看着這顯然超出一人份額的早餐量，明白過來，“行了，一起吃吧。”
“好！”岩司見自己小小心機得逞，越發笑得開心。
“你呀…別笑了，快點吃早餐。”迩安見他如此，無奈提醒了一句。
岩司笑着應道，“哦哦。”
……
又是幾日，迩安正坐在艦長辦公室裏，和下屬讨論事宜。
“少将，我可以進來嗎？”岩司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迩安停頓了一下，對着一旁的下屬微微示意。這才回應道，“進來吧。”
岩司打開金屬門，大跨步走了進來。他看着一旁的長官，也是招呼一聲，“洛特中校。”
“有什麽事情？”迩安還未與洛特商議完，所以倒不含糊，直接問起正事。
岩司見此，将手中的電子設備遞交了過去，“這是軍部剛剛發來的指令文件，請少将過目。”
迩安一聽是軍部發來的，不免皺了皺眉頭。一旁的特洛見此，便開口道，“少将，我遲點再來找你商量。”
軍部的指令向來重要。
“嗯，你先回去吧。我晚點再喊你過來。”
“是！”
等到特洛出了門，迩安就拿起電子設備，打開查看起來。
“軍部委任狀？”迩安看着文件開頭的這五個大字，不由挑了挑眉頭。岩司站在一旁，靜靜地等待着迩安看完。
直到迩安将電子設備放下，岩司才開口問道，“少将，軍部那邊要求你做什麽？”
迩安擡眼看向岩司，倒也不遮遮掩掩，“說是讓我帶着一隊新人秘密培訓兩個月。”
“秘密培訓？”岩司一聽這幾個字，心中半是驚訝半是感動。驚訝的是這正對于新人的秘密培訓。而感動的，卻是迩安絲毫不把他當成外人，直言而出。
“嗯。帝國和同盟戰争雖已經結束，但由于這近一年多的戰役，雙方消耗都很大。有些星際國度雖然距帝國較遠，但是不得不防。”迩安猜想到軍部的用意，說道。
岩司聽見這一番話，便也明白過來，“軍部是怕，一些小國會趁虛而入？”
“應該是這樣。”迩安蹙着眉頭，略作思考，就對準岩司說道，“交代下去，明早我要回帝國一趟。原本定在明晚的會議，移到今晚開。”
“是！”
迩安揉了揉自己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轉手就端起水杯，喝了兩口，“你遲點把洛特中校喊來，剛剛我還有事沒和他商議完。”
“好，我這就去。”
……
隔日，帝都軍事院。
“将軍。”迩安站在霍嚴誠面前，行了一個軍禮。霍嚴誠看向他，卻是不由自主蹙了蹙眉頭。随即，便恢複原狀，“回來了？”
“是。”
“這次交代給你的任務，你都清楚了？”
迩安點了點頭，應道，“是，軍部傳送給我的資料，我都看過了。”
“嗯，那就好。這次的秘密培訓為期兩個月，你作為這次的總負責人，必須時刻盯着，不能出任何纰漏，知道了嗎？”
“下官明白。”迩安看着霍嚴誠，遲疑了一句，“将軍，聽說這個職位…是您舉薦我的？”
“是我推薦的。”霍嚴誠倒也沒否認，“如今戰後結算事宜已經差不多了。和同盟的休戰協定，交由肖恩去辦。至于炎黃和無畏軍艦那邊，我和安德烈自然有辦法去應對。你不需要操心，你要做的…就是完成好你這次的任務，明白了嗎？”
“…是。”
秘密培訓這四個字，代表了要與外界斷了一切聯系。即便作為最高負責人的迩安，也只能與軍部最高領導保持聯系。如今霍臨還未醒來，迩安已經習慣了每日去詢問他的狀态。
如此一來，便會有整整兩個月，無法得知霍臨的最新消息。
霍嚴誠看出他眉眼中的糾結，起身說道，“我聽克雷斯和岩司說，你這幾個月一直來回奔波，身體狀态不怎麽好？”
迩安聞言一愣。
霍嚴誠走至他的身側，又是打量了兩眼，“看上去…瘦了不少。”
“勞煩将軍挂心，我沒事。”迩安平靜應道。
“這一次的秘密培訓，你雖然作為負責人，但這工作量，會比你在兩艘軍艦上要少一些。”
“将軍……”迩安聽見這一句話，似乎有些反應過來霍嚴誠的用心。
霍嚴誠拍了拍他的肩部，“迩安，我知道這幾個月你很辛苦，趁着這次機會，稍微調整一下。軍艦那邊的事情，你不需要擔心，區區兩個月而已，我和安德烈自然會派人處理。”
迩安沉默了一會兒，終是在自己心頭最大的憂慮說出。
“将軍，我…我放心不下霍臨。”
霍嚴誠聞言，輕嘆一聲，“我知道。”
“阿臨現在已經脫離危險期了，至于他什麽時候醒來，很難說。”霍嚴誠頓了頓，眼中卻是露出一抹堅定，“不過，他總會醒的。他舍不得讓我和他母親等太久。也舍不得，讓你等太久……”
“嗯，我相信他。”迩安低聲應了一句。
霍嚴誠看了一眼時間，說道，“行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等過兩天，新人集結完畢，就可以出發了。”
“好。”
……
迩安離了辦公室，卻沒有選擇回去，反倒趕去了醫院。而霍臨也在一個月前，從無菌病房中轉了出來。
病床上，霍臨仍是紋絲不動地躺着，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這段時間，只靠着營養液維持，所以看上有些消瘦。迩安深呼吸了一口，這才慢慢移步到他的跟前。
“霍臨。”迩安握了握他的手臂，和昔日無異的溫熱觸感讓他心間一動，“我回來了。”
迩安伸手撫上霍臨的眉間，用指尖勾勒着他的輪廓，“你睡夠了嗎？為什麽還不肯醒來？我再過兩天就要去接任務了，兩個月，又有兩個月不能見你……”
迩安低聲敘述着，将這段時間來的經歷一點一滴說給霍臨聽。
夜幕已至，病房內被明亮的燈光照射着，與白日無異。迩安坐在椅子上，彎着身子抵靠在了霍臨的手邊。
終于，終于又和他在一塊了。迩安眉眼松動，輕聲道，“霍臨，晚安。”
……
次日，迩安一早便醒了過來。他看着依舊昏迷不醒的霍臨，停頓了一會兒，便收拾好心情，勾唇道，”早啊，霍臨。“
“迩安哥！”岩司提着幾樣早餐走了進來，這次回帝都，岩司以副官的身份跟随在了迩安的身邊。迩安瞧見岩司的身影，倒不奇怪。
“你怎麽知道我在醫院？”
岩司不以為然道，“當然，你不在這裏陪霍臨少将，你還會去哪？喏，給你。”說完，就将自己手中的早餐遞了過去。
或許是昨晚有霍臨在身邊的緣故，迩安這一覺，倒睡得極為安穩。雖然這樣的睡姿讓他的肩部有些酸痛。
迩安如今的精神狀态不錯，“謝謝。”
岩司笑着，微眯了眼睛，他搬過一張椅子，坐在了迩安的身旁。
“迩安哥，軍部那邊的集結令下來了。後天早上九點出發，集結地址我遲點發給你。”
“行。”迩安沒有多說，應了應，“那你後天也直接回軍艦吧。”
“…嗯。”岩司看着他，神情略顯猶豫，“迩安哥，我還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說。”
迩安将口中的三明治吞下，轉而看向他，“怎麽？”
“你之前不是讓我派人監督着艾倫嗎？”
迩安聞言，挑了挑眉頭，“對，我倒差點把這事給忘了。他怎麽了嗎？”
“…哦，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岩司想了想措辭，“他被安德烈将軍軟禁在了一個別墅裏。我派去的人這幾個月一直在外圍盯着他，我想問是不是可以把他們撤回來了？我覺得艾倫現在，也鬧不出多大的事情。”
迩安聞言，頗顯詫異，“軟禁？他現在怎麽樣了？”
“少将你還不知道嗎？艾倫雙腿好像真的廢了…現在整日坐在輪椅上……”
迩安聽見這話，似笑未笑。他心中暗自明白過來，當日安德烈撤掉了艾倫身上所有的職位，而迩安又繼任了這些位置。恐怕，艾倫心中會有所不甘。
安德烈有把柄在迩安的手中，又恐艾倫亂來，所以才會将他軟禁起來，免得橫生事端。
安德烈為了自己，對待親生兒子，還真是不留情。只不過，這一次，從迩安變成了艾倫罷了。
“艾倫的腳…又複健的可能嗎？”
“我想，應該是沒有了。不然，不可能那麽長時間過去，一點動靜都沒有。”岩司推斷道。
迩安點了點頭，略微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又一次問道，“貝希夫人那邊呢？艾倫被軟禁，她那邊總會有點動靜吧？”
“貝希夫人起初還鬧過，甚至還回過羅克家族，應該是去找她的父親，老公爵……”
迩安聽見這個預料之中的答案，起唇道，“可惜，那邊沒有反應，對吧？”
“少将，你怎麽知道？”岩司驚訝道，随即便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一個多麽愚蠢的問題。迩安沒有嫌棄他小白的提問，反倒是說道，“安德烈當年動用了很大的力量，才坐在将軍的位置。這麽些年，他早就暗地裏打壓了羅克公爵家的實力。”
“這一次，艾倫的事情是安德烈故意而為之。羅克公爵怕是顧着安德烈如今還有的權勢，所以不敢插手罷了。”
岩司聽見迩安這一番話，頗為敬佩地點了點頭。迩安看着他的樣子微微一笑，“把你的人，都叫回來吧。艾倫那邊，不需要再管了。”
“迩安哥，你确定？”
“當然。”迩安側頭看了一眼霍臨，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暗芒，“艾倫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是我的對手了。雙腿殘廢就是對他最大的報應。”
前世的艾倫，在白閩星系殺死迩安和岩司。又或是這世，在鶴鳴星系意圖陷霍臨致死。
迩安能讓他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已然網開一面。只不過，對于現在的艾倫來說，像個廢物一樣，心不甘情不願地活着，才是最為煎熬的事情。這樣的煎熬，或許還要陪伴他更長的時間……
……
又是兩日，迩安帶着一群軍校新兵，前往了一處帝國星系，開始了為期兩個月的秘密培訓。迩安坐在星艦上，看着位置上一張張帶着期頤自信的面孔，不由感嘆。
重生至今，一晃近三年。原來，在不知不覺，竟已過去了那麽久。
此次新兵共有三十人，而為期兩個月的秘密培訓，只有五人可以走到最後。軍部早已在事前安排了合理的計劃，也派了幾名長官輔佐迩安。
如此，比起在前線，兩艘軍艦來回跑的日子，迩安顯然是要輕松了不少。但他卻并未放松對于新兵的指導，凡事親力親為，甚為嚴格。
迩安雖比他們年長不了幾歲，但前線累積的實戰經驗卻是毋庸置疑的。新兵們被他訓練得苦不堪言，但所有人在短時間內，都有了極大的提升。
兩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
迩安想着同新兵們一起返回帝國，卻臨時接到了克雷斯上校的通訊。
說是休斯特星系的戰後數據似乎出現了問題。
迩安聞言，立刻就緊張起來。他駕駛着戰機，與衆人分道而行，花了幾個小時，抵達了炎黃軍艦。
“迩安，你怎麽回來了？”佩奇剛剛執行完巡邏任務回來，恰巧在戰機艙遇見了迩安，驚訝道。
“克雷斯和我說，戰後數據核對出了問題，我趕回來看看。”
佩奇聞言，頗為不解地蹙起了眉頭，“是嗎？他什麽時候和你說的？克雷斯四天就回帝都了啊。說是給霍将軍彙報要事。”
迩安拿出通訊器看了看，克雷斯是在三天前給他發送的通訊。由于秘密培訓的緣故，迩安也很少使用通訊器。所以直到培訓結束後，他才發覺了這條通訊。
迩安蹙着眉頭，神色頗為焦急，“算了，我回休息艙直接和他通電話吧。佩奇，有時間再聊。”
“嗯，好。”佩奇爽快地應道。
迩安如今雖然貴為艦長，卻從來不裝樣子。和佩奇等人，還是以往的相處模式。
和佩奇道別後，迩安加快了步伐，朝着自己的休息艙走去。自從霍訣離開，迩安成了代理艦長後，原本應該搬去艦長休息室。但迩安還是選擇留在原先的休息艙。對于他來說，這裏才是他和霍臨共同生活過的地方。
迩安用指紋驗證開了門，疾步朝着辦公桌而去。迩安低頭按着通訊器，正欲聯系克雷斯。
不料，卻是聽見身後的一身喊叫，“安安。”
迩安如遭電擊，頓時停住了步伐。手中的通訊器一時不備，竟直直掉落在地上。迩安的神色變了變，積壓已久的情緒像是突然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卻又被他硬生生的壓制，不敢顯露半分。
身後傳來腳步聲，只是短短幾秒，就停在了他的身後。
“安安，轉身。”
熟悉的語調讓迩安哽咽，他握了握拳，有些不敢置信地轉身望去。霍臨穿着一身休閑，正站着他的面前。
迩安意欲說話，卻又不敢出聲打破這番沉默。霍臨看出了他的狀态，眉眼中的笑意轉換成了化不開的心疼。
“安安。”霍臨剛欲上前将他抱入懷中，迩安卻是受驚了一般，猛地往後一撤。
迩安盯着他，臉上竟湧出無措，“霍…霍臨……”
霍臨見此，哪裏還顧得上其他，直接伸手，猛然将對方扯入懷中。雙臂緊緊地圈住迩安的腰，霍臨将唇貼上迩安的額頭，親吻了一會兒，他感受着懷中人微不可察的顫抖，低聲安撫道，“安安，我回來了。”
一切都是那麽熟悉，讓人迷戀、沉淪。
“霍臨？”
“我在這。”
“霍臨。”
“在這裏。”
“霍臨……”迩安哽咽着，小心翼翼地伸手圈住對方。迩安深怕，這只是他的幻覺。而這個将他抱在懷中的人，會像無數次在夢境中的那般，消失不見。
霍臨撫上迩安的後背，他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液體浸濕了他的薄衣，灼落在他的肩部、胸口，帶着令人心疼到窒息的溫度。霍臨閉眼，不願放開迩安。他耐心回答道，“安安，我在。”
迩安一遍遍地問，霍臨一遍遍地給他答複。話語雖輕，卻帶着令人莫名安定的力量。
也不知過了多久，迩安這才推了推霍臨。霍臨察覺到他的舉動，略微松了松手臂。迩安撤離了半分，卻仍是被對方圈着懷中。
迩安抽噎了一下，鼻尖有些紅通通的。
霍臨許久未見他，又覺得此刻迩安模樣甚為可愛，忍不住吻了吻他的鼻尖，“乖，不哭了。”
迩安移了移視線，回應道，“…沒哭。”說罷，迩安就看見了霍臨肩部那一大塊打濕的布料，瞬間紅了耳垂。
霍臨見此，不免輕笑兩聲，口頭卻是順着迩安的話，“嗯，沒哭。”
“你什麽時候醒的？怎麽就會在炎黃軍艦上了？不需要檢查了嗎？現在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迩安平複了思緒，終是反應過來，将一連串的問題抛出，神色十分擔心。
霍臨将他拉到床邊，讓他坐下，而自己卻是蹲在迩安身前。兩人平視着，霍臨又聽迩安焦灼道，“你快說啊……”
“一個月前就醒了，你放心，都已經沒事了。醫生幫我全面的檢查過，恢複得很好。我剛醒來的時候體力還沒恢複，沒辦法行動。又聽說你在培訓新人，所以一時半會兒不好去找你。後來，我恢複了一些，又被我母親強留着，在家裏休養了半個月。直到最近，我母親也瞧出我的心思，這才應允了我的請求，讓我到前線找你。”
“我看你培訓也快結束了，但帝國秘密培訓的地點，我又不能随意知曉，所以才來了軍艦。前兩日正巧遇上克雷斯回帝都，找我父親彙報工作。所以我才讓他給你發了條通訊，把你直接引來軍艦，不讓你回去了。”
迩安聽了這一大段話，才算是明白過來。他頗為不放心地追問道，“真的沒事了？”
“沒事，你看…我這不是重新站在你眼前了嗎？”
迩安聞言，拉起霍臨，讓他坐在了自己的身側，“那就好。醫生有沒有交代什麽？要不要定時回去複查？還有，你要按時吃藥…唔……”
“嗯……”
迩安來不及反應，就被霍臨一把拉扯進懷中，親吻起來。
霍臨吸吮着迩安柔軟的雙唇，不由分說地将舌頭探了進去，迩安很快就閉眼順從起來。彼此之間的氣息相容，徹底将兩人點燃。
迩安在霍臨的帶領下變得主動，兩人交纏在一起，連帶着啧啧水聲，難舍難分。
等到兩人分開時，皆是有些不受控制地喘着粗氣。霍臨又是小啄了一下迩安的唇，稍等氣息平複後，問，“餓了嗎？我聽說你這段時間，飲食很不規律？”
迩安一怔，随即反問道，“誰告訴你的？是岩司還是克雷斯？”
霍臨不可置否，“這重要嗎？你別轉移話題。”
“就是偶爾忙一點，來不及吃。”迩安故作輕松回答道，“那還不是得怪你，誰讓你昏迷不醒，把艦長的事情都丢給我做了？”
“行行行，都怪我。”霍臨将迩安的手牽了起來，又親了一下，“你先去洗澡，我等你打理好了，我們再一起去吃飯？說起來，已經好久沒吃到軍艦上的食物了。”
迩安的嘴角朝上揚了幾分，“好。”
兩人花了一些功夫，将晚餐解決完畢。霍臨考慮到迩安長期以來的辛苦，怕他太累。他看着時間合适，就拉着迩安躺在床上休息。
霍臨關掉休息艙的燈光，黑暗中，兩人仍是貼在一起。霍臨圈着迩安的身子，将頭抵在他的腦袋上。
不知為何，兩人竟都沒有出聲。聽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再也沒有這樣的一刻，能讓兩人感到如此輕松與滿足。
“霍臨……”
“嗯？”
“那日在皇家軍艦，為什麽要這樣做？”
霍臨輕笑一聲，“說過了，不會再讓你出事的。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霍臨知道，在自己出事的這段時間，迩安肯定承受着巨大的壓力。柳妍和他說過，迩安曾經自責到向他們下跪道歉。霍臨一想起這事，心中又是湧上幾分悔意。
“安安，我們別說這事了，聊聊別的。我和你說……”
“什麽？”
“我在昏迷的時候，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霍臨低沉的聲音傳來，扣人心弦，“夢裏還是你們這些人，但是好像單單和你沒什麽交集。”
“…嗯？”迩安聞言，輕聲應了一句。
“感覺在夢裏過完了另外一個人生……我理所應當地成了艦長，把同盟擊退，甚至拿下了奧布裏。不出兩年，繼承人了我父親的将軍位置，和艾倫，還有肖恩待在一塊共事。”
迩安微怔，卻是悄然問道，“這樣不是很好嗎？你都不需要受傷……”
“好什麽？”霍臨無奈反問道，“在夢裏，我覺得自己應該去找你，但我無論怎麽樣，都找不到你了……”
“原來是這樣……”
霍臨輕笑着應了一聲，“嗯，是這樣。不過，辛虧只是夢。”他停頓了一會兒，想起夢裏的情景，突然有些後怕，“安安……”
“嗯？”
“沒有你的人生，我一刻都不想過。”
迩安的心猛然震了震。随即，他就朝着霍臨的懷中移了移，回應了一句。
“…霍臨，我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好了，甜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