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何文樂按住葉向舟的肩膀, 想将葉向舟推開，但葉向舟給他的這個吻太短暫了，短暫到何文樂根本就沒來得及品味其中的味道就匆匆結束。

葉向舟神情間依然是平素裏那個冷淡倨傲的樣子, 将視線投放在筆記本上, 說道：“等下我出去吃馄饨。”

何文樂：“？”

何文樂抿了抿唇，站起來, 說：“好，十分鐘後出來, 別太晚, 馄饨會糊掉。”

葉向舟錯開臉, 點點頭。

何文樂站在房門口多看了幾眼葉向舟，葉向舟側向對着他，烏黑柔軟的發絲遮住了完美無瑕的側臉, 表情被隐藏在陰影裏，何文樂看不太清楚。

等他關了門後，何文樂怔怔地站在房門口，伸手撫摸上自己的嘴唇, 一瞬間仿佛找到了剛才葉向舟吻他時的觸感，那張唇柔軟而又溫暖。

他嘴角微微一揚，開門出去。

葉向舟幾乎屏住了呼吸, 小心翼翼地窺探着何文樂的一舉一動，等到宿舍外的房門被輕輕帶上的聲音響起，他才“嘩啦”一聲丢了手中的筆記本，整個人仰面癱在沙發上, 緊繃的身體漸漸放緩，勁瘦有力的胳膊遮住了潮濕的眼睛，臉皮上滾燙一片。

“慫逼……”葉向舟忍不住低聲罵了自己一句，“什麽禮節……根本就不是禮節……”

他坐起來，身體弓着，大手從上至下抹了一把自己脹紅的臉，幽黑的眸子裏染了水似的，低聲說道：“我就是想吻你啊……”

葉向舟出來的時候，訓練室裏拉了張大桌子，上頭擺滿了馄饨，老鬼親熱地招呼道：“葉哥，快來快來就等你了。”

“白隊把他珍藏多年的BT辣的風幹腸都給掏出來了。”

“還有我的一瓶國民女神老幹媽！”秦寶邀功似的在一盤盤馄饨之間擺上了一瓶老幹媽。

葉向舟随手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問道：“搞什麽這是？”

何文樂将最後一盤馄饨放上桌，無奈地說：“我說給你煮點馄饨，他們就說也想吃，最後張羅成這樣了，不過小雨哥那風幹腸是真的好吃，這波不虧。”說完，眉眼一彎，笑得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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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向舟“哦”了一聲，拿起筷子就去夾切成片的風幹腸，白雨“啪”的一巴掌打在葉向舟手背上，嫌棄地說，“這他媽是最後一根了，吃之前先得祭天才能對得起它的美味。”

葉向舟：“……至于麽？”

大家齊聲笑了起來。

這群樂天的小夥子們吃個馄饨都能吃嗨，半路老鬼特地去把訓練室的門鎖了，怕老高突襲檢查，開了兩瓶偷藏着的酒，美滋滋地吃着。

一頓飯藏着掖着吃得很爽，吃完後各自散去，老鬼把訓練室的窗戶全都開了，讓酒味和辣味全都散去。

葉向舟出門去上廁所，猝不及防碰見正站在走廊上抽煙的老高。

他愣了一下，反手把門關上，假裝什麽都沒發生，淡定地問：“怎麽站在這兒抽煙？”

老高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說道：“行了，別遮遮掩掩的了，就老鬼那大嗓門，鬼都知道你們在裏面幹嘛。”

葉向舟“哦”了一聲，絲毫沒有違規被發現後的慌張。

老高說：“其實這賽季前我想着轉會的，去其他戰隊當個無關緊要的小教練，長雲一直拿亞軍，我頂着的壓力也很大，外界罵我的聲音不比罵選手的聲音小多少。讓我留下來的原因還是這群孩子的韌性，上賽季輸了總決賽回來，他們也是這樣聚在一起吃喝玩樂鬧了一整夜，第二天回到俱樂部訓練的時候比我見過的所有選手都要勤奮上進。這次打戰神，雖然贏了，但對他們來說比輸了還難受，我仿佛又看到了上個賽季的他們。”

頓了頓，老高雙手一攤，聳了聳肩，露出一絲苦笑，繼續說道：“你也能明白那種感覺，戰神他們根本沒怎麽把我們這個萬年老二放在眼裏，在他們眼裏，無論是在總決賽上輸的，還是在小組賽就被淘汰的，都是一個性質。

“——陪練，我們就只夠格當個陪練，可笑的是，外界還一直說什麽宿命的對決，戰神根本就沒把我們放在眼裏。”

葉向舟看着老高的身體有略微的顫抖，悶聲不吭地聽他唠叨一些心裏話，老高抽完最後一口，把煙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摁滅了，煙霧從鼻孔之中溢散出來，老高說道：“這些我們都知道，他們都知道，可誰都不服氣，誰都想贏戰神，就是因為他們想贏，我才留下來，尤其是樂樂，樂樂是我見過的最有韌性的一個孩子，他的精神幾乎支撐起了整個俱樂部。”

老高擡頭看向葉向舟，說：“樂樂想拿冠軍的想法非常強烈，當初他來俱樂部報到的時候就說，他來長雲的唯一目的就是拿冠軍，而他的一舉一動也充分地貫徹了他的信念。你也知道，全俱樂部最勤奮的人就是樂樂，樂樂的訓練量是你們所有人之中最大的，在他剛來俱樂部的時候，幾乎是其他人訓練量的兩倍還要多。他去年得到的最佳新人獎是用大量的訓練量所堆疊起來的。樂樂的天賦放在圈子裏并不怎麽理想，但他的勤奮卻足以彌補所有的一切。”

老高繼續說道：“樂樂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長雲奪冠，我也希望長雲能夠勝利，能夠奪下冠軍。但是，勝利不是一個人的事情，需要大家一起努力，賽場上千變萬化，冷靜的頭腦才是發揮實力的一切前提，要更多地去掌握賽況，這樣才能拿到的勝利。”

葉向舟一直保持着沉默，他雖然沒回應老高，但老高說的他全都聽了進去。

老高說完後，空氣一片寂靜，老高仔細觀察着葉向舟的表情——他暫時看不出什麽，最後長嘆口氣，擺了擺手：“就這樣吧，我也是話多了，你回去訓練吧。”

“我是出來上廁所的。”葉向舟淡淡道。

老高：“……呃，憋壞了吧，不好意思，你去吧。”

葉向舟點點頭，錯開老高向洗手間走去。

等葉向舟離開後，長雲俱樂部的經理走到老高面前，蹙着眉頭不滿道：“你這麽給他壓力好麽？”

老高說道：“不是給他壓力，是告訴他應該做什麽，葉向舟為什麽來長雲你還沒看明白麽？”

“看明白了，他表現得這麽明顯，怎麽可能看不明白。”

“當一個人目的很明确的時候，他往往會忽略沿途的很多細節，只看得到自己的目的，也往往會因此而變得躁進，葉向舟是個食肉動物，每一場戰鬥都是要見血的，從和天涯、戰神的兩場比賽中都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問題，激進、狂躁打個人賽的時候也許會需要，但團隊賽上很容易造成脫節。所以我希望他能夠更冷靜一點，為了他的目的能夠更慎重，更小心翼翼地去打每一場比賽。”

老高又點燃了一根煙，悠悠地抽上之後，說道：“我不希望看到葉向舟因為躁進而毀了自己難能可貴的天賦，我是長雲的教練，我有引導每一個選手發揮才能的義務，狩獵的兇獸一旦冷靜下來，擁有比獵物還要冷靜的頭腦的時候，才是他真正地收割戰果的時候。”

老高緩了緩，又說：“其實我最希望看到的是，葉向舟不是為了樂樂而去贏得比賽的勝利，而是為了自己，為讓自己享受比賽帶給他的辛酸苦辣，享受職業生涯帶給他一切喜怒哀樂，最終去摘得勝利的桂冠，品嘗勝利的甜美果實。

“那個時候，才是他真正成熟的時候。”

異組對抗的賽程很快就到了末尾，在長雲最後一場和天珠戰隊的比賽中，解說對他的搭檔說道：“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異組對抗，你有沒有發現葉向舟的發揮穩定多了，還記得當初打天涯那一場比賽，葉向舟翻過樓梯爬上去的瞬間，心髒都要跳出來了，而現在，精彩操作鏡頭不少，但是卻很少讓人有磕速效救心丸的需要。”

“是啊，數據方面也顯示出了這一點，穩定下來的葉向舟carry能力也更強了，截至目前，論起小積分，長雲位列AB兩組之首，而且比B組第一的戰神領先了足足五分小積分，這也是長雲前所未有的最佳戰績吧？”

“還有最後一輪同組對抗，這組對抗打完之後就會正式進入季後賽，長雲的表現令人期待！”

轉眼就到了最後一輪同組對抗，在異組對抗之中，長雲表現優異，以非常漂亮的戰績開始了最後一輪同組對抗的征程。

他們即将再次和曾經面對的戰隊選手們同臺競技，最終取得進入季後賽的資格。

老鬼在網上翻看着評論，A社、B社幾大著名的電競社已經開始就季後賽資格問題展開了專題報道和往期數據總結，底下各隊粉絲們都在力挺自己的戰隊，戰神粉絲的評論遙遙領先，占據了各大微博的熱評，而在一群大神粉的哄鬧之中，葉向舟如一匹黑馬越衆而出，資歷最小，卻擁有絲毫不遜色于白雨、池銳等人的呼聲。

“同組對抗第一盤比賽我們打誰？”老鬼看着評論，随口問了一句。

三金翻了個白眼：“你這不看賽程表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過來？”

“呃，”老鬼轉頭喊道，“樂樂，我們打誰？”

何文樂從善如流地接道：“靖世王朝。”

“操，又是喬磊。”老鬼咒罵了一句，沖葉向舟喊道，“舟哥，我們的目标是——”

葉向舟冷笑一聲，老鬼不等他回答就乖順地接了一句：“打爆喬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