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姜知南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有點落枕,估計是因為地面太硬的原因,硌的她渾身上下全都疼的厲害。

今日的天氣依舊很陰,有風吹進來,冷的刺骨。

姜知南皺着眉坐起了身,還沒來得及醒盹,就已經被迎面吹來的冷風弄了個透心涼。

得,這次直接醒得不能再醒了。

這會兒時間還不算太早,但街道上的小商小販們已經全部出了攤,原本橫七豎八躺在周圍的乞丐們也都沒了蹤影,寂靜的破廟和外面的喧鬧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姜知南站在廟裏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出去收集一下情報。

她想聽聽江太守和江钰錦到底怎麽樣了,尋尋江成軒的行蹤,以及……找找阿寧到底在哪裏。

這般想着,姜知南微微低下頭,從地上随手抓起了一大把稻草。

“做什麽?”系統開口問她。

“僞裝一下。”她道,将那些稻草盡數塞進了衣服中。

稻草非常蓬松,這會兒大團大團的填充在衣服裏,直接叫她的身形膨脹了起來,原本有些瘦削的身子這會兒竟然變的異常豐腴。

“紮嗎?”系統這樣問了她一句,一時間覺得又好笑又心疼。

“紮。”姜知南點點頭如是說,“不過還是命更重要一些,這麽一來,怕是誰都看不出我是江語安了吧。”

“嗯。”系統應聲道,表示贊同,“真的看不出了。”

如今她睡了一夜,昨日抹在臉上的淤泥已經全部幹了,非常牢固的貼在臉上,宛若一只在泥裏打了十幾個滾的三花貓。

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裹上了幾層厚厚的泥土,再加上她塞進去的那些稻草,更是叫她看上去只是一個有些臃腫的乞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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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還有人會猜到她就是江家的大小姐呢。

姜知南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覺得萬無一失後這才終于邁開了腳,向着外面走去。

來回巡邏的官兵依舊非常多,姜知南小心翼翼的避開了他們,最後來到一家客棧前蹲了下來。

客棧一共有兩層,下面一層用來吃飯喝酒,上面一層則用來居住。

她蹲的這一塊兒地勢比較好,稍稍側耳就能聽到裏面坐着的那些人到底說了些什麽。

這會兒客棧裏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剛剛起床下來吃早飯的,連交談的勁頭還沒起來。

不過姜知南時間多得是,倒也并不着急。

客棧旁邊不遠處就有個賣包子的地方,姜知南悄悄踱過去買了兩個包子,蹲在房檐底下一邊豎着耳朵聽一邊啃包子。

就這麽啃了一會兒後,突然有人過來扔給了她一個銅板。

姜知南起初還沒反應過來,以為是那人不小心掉的,還把那枚銅板撿起來輕輕吹了吹打算還給人家。

直到系統開口提醒了一句,她這才突然意識到現如今自己的角色是個乞丐。

那人已經走遠了,姜知南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最後将那枚銅板塞進了兜裏。

晚上可以買包子吃了。

她這般想着,又往客棧門口湊了湊。

此時這條街上的乞丐并不少,有的一大早就出來蹲守了都還沒讨得一個銅板,這會兒看姜知南突然得了一個,連忙換了位置,也晃晃悠悠得蹲在了她的旁邊。

時間一長,這塊地方竟然也一下聚集了四五個。

乞丐們彼此之間都認識,湊到一塊話也越來越多,說的盡是些官家秘聞,朝中野史,竟然還有鼻子有眼的,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

姜知南一會兒聽聽客棧裏那幫人們的言論,一會兒又聽聽這幫乞丐們的交談,一時間倒也忙的不亦樂乎。

就這麽聽着聽着,她突然聽到裏面的那幫人談論起了她二哥。

“最近這是怎麽了?”有個模樣極為壯士的男子這般道,端起手邊的茶來啧了幾口,“怎麽這麽多官兵都在附近轉悠?”

“你還不知道呢?”他話音剛落,便有人壓低聲音接了一句,“這不是姓江的貪污了嗎,朝廷裏派人過來抄了家,把姓江的還有他大兒子都給逮了去,只剩老二和小女兒還沒抓到,這幫官兵成天在附近轉悠,就是為了抓住剩下那兩個人的。”

“這樣啊。”男子點點頭應着,片刻後又問,“應該也挺好抓的吧,發生了這樣的事,城門肯定戒備森嚴了才對,估計他們逃不出去的。”

“可不是嘛!”他們說話的這個空當,又有一人突然接了話,語氣神秘極了,“我跟你說,昨天晚上的時候我還看見他們家老二了呢……”

他這話一出,頓時就叫姜知南瞪大了眼睛。

裏面那幫人的反應也同她如出一轍,全都面帶好奇的低聲詢問,老二究竟在哪裏,你怎麽還不去找官府禀告。

“這我不能說。”那人搖了搖頭,不知是怎麽回事竟然有些支支吾吾,“我就是偶然看見了而已,又沒有別的線索了,這肯定領不了賞金的。”

“那肯定的。”還未等這幫人再說什麽的時候,姜知南便突然聽到自己身邊的乞丐突然這般說了一句,“因為他在放屁嘛!”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姜知南聽的一頭霧水,連忙轉過頭去輕聲問了他一句。

那乞丐搓了搓手,找她要剛才的那枚銅板。

姜知南點頭應着,将那枚銅板老老實實的放進了他的手心裏。

乞丐笑了笑,捋着自己的胡子緩緩和姜知南道出了因果。

因為江成軒是個公衆人物,平日裏又總是出來辦事,所以他們早已記住了江成軒的長相。

據乞丐說,其實在抄家這等大事發生之前江成軒就已經走了,當時他坐在轎子裏,走的是僻靜路,帶的人也不多,所以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之所以會被他撞見,是因為那時他正在那條路上摘野果,有風吹過,将轎子上的布簾掀開了一角,所以才被他看了個完全。

“确定是他麽?”姜知南頓了頓。

“當然了。”乞丐點了點頭,“我騙你做什麽。”

“哦對,忘記告訴你了。”那乞丐沉默了半晌,片刻後又補充了一句,“你猜他當時是什麽表情,竟然是笑着的!”

……

時別三年,再次重回故地時阿寧的心底總是帶着萬千的感慨。

當時江成軒告訴她,皇上和江太守之間出現了隔閡,如若她以江家人的身份考上功名,定不會被重用。

“那該怎麽做呢?”阿寧記起那會兒自己在和江成軒一起下棋,這人的棋路變化多端充滿陷阱,自己總是猜不透。

“自然要做的漂亮些。”江成軒笑了笑,将手裏的那枚黑子放在了棋盤上。

這次,又是他贏了。

阿寧收回執子的手,面色濃重的直視着他的眼睛。

“幫你弄個假身份。”她見江成軒這般對自己道,眉頭輕挑,“做個沒有任何案底,再也平凡不過的普通人。”

“這樣麽。”阿寧應聲點頭,覺得這确實是個可行的辦法。

“你這麽機敏聰慧,一定可以考上的吧。”江成軒說,“至于之後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無論是什麽時候,都要記得努力的向上爬。”

“這樣不光是你自己,語安也會開心的不是嗎?”

那時她聽了江成軒的建議,以應宛嫣的身份考上了狀元,三年來無時無刻都在努力往上爬着,終于坐到了現如今的這個位置。

自然,這其中也少不了江成軒的暗中相助。

自打那次分別後,他們二人再也沒有見過面了,這些年來一直以書信的形式進行交流。

只有從他的信中,阿寧才能知曉姜知南現如今到底過的怎麽樣,有沒有吃飽穿暖,有沒有照顧好自己,以及……到底有沒有想她。

這三年竟然也就這麽熬過去了。

一個月前她去了淮南,那時江成軒不知是怎麽回事,竟然聯系不上了,到如今也不曾有過消息。

阿寧心底不安,本就打算這次回來後就到江府去看看的。

她現在已經過的這麽好了,擁有無盡的權利和地位,小姐一定會開心的吧。

自古以來就有過女人迎娶女人的例子,現如今她也想要效仿古人,八擡大轎的把小姐娶回家,一生疼她愛她,這輩子都不再與她分離了。

卻不曾想意外總是先一步到來,還未等她回來,便已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阿寧嘆了口氣,不由得繼續加快了腳步。

此次之行她瞞了所有人,唯獨只帶了幾個真正信任的下人。

她要先孫晉一步找到姜知南,然後把她藏起來,叫她免于困苦和危險。

這般想着,她将目光投向了遠方。

原本……就只是随随便便的一眼。

卻不曾想還真是叫她有了極大的收獲,盡管此時姜知南把自己打扮成了那副模樣,灰頭土臉又髒兮兮的,可阿寧還是一眼就把她認出來了。

她尋了姜知南一路,卻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麽個不經意的時候再次見到她,這叫阿寧的心底頓時就湧起了一絲苦澀。

“真是……苦了你了。”她喃喃道,心髒宛若硬生生被刀割了一般,不受控制的痛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知南真的好乖的,還想着把銅板撿起來吹一吹還給人家,嗚嗚嗚我也想要擁有一只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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