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陳飛二話沒說, 起身上前解铐, 一邊招呼羅家楠去申請搜查令, 一邊薅起趙定飛拎出審訊室。當務之急得先把販賣兒童的事鑿實了, 再說錢露死于職業殺手之手,如此看來很有可能與此事有關。既然趙定飛說公司電腦裏有備份,那就把那臺主機抱回來拿技術部去, 按字節查!

唐喆學一看重案組的人帶着唯一的證人撤了,有點不知道接下來該幹嘛, 轉臉要問林冬,卻看對方一臉凝重地抱着胳膊。他把審訊記錄放到桌上, 拖椅子坐到林冬對面。

林冬擡臉看向他, 忽然問:“貓呢?”

“啊?”唐喆學反應了一下,“哦, 你是說,錢露養的那只機器貓?”

林冬甩給他一記“你行了啊”的眼神。

“開個玩笑。”唐喆學瞄了眼攝頭,燈還亮着, 趕緊招招手示意技術給關上。等燈滅了, 他換回嚴肅正經的表情說:“剛聽趙定飛提到貓的時候,我仔細回憶了一下現場,是在客廳的角落裏有個貓爬架。”

“貓爬架在客廳的東南角,貓食盆在廚房冰箱右側,貓砂盒在廁所的淋浴間裏……”林冬停頓了一下,“貓砂盒裏非常幹淨,所以當時我以為她是打算養貓, 可按趙定飛的說法,那只貓她已經養了很久了,如果她是進門就被殺,應該來不及清理貓砂盒……兇手射殺錢露後并沒有把大門關嚴,貓跑掉,有可能,但不可能主人一天不在家,貓卻完全沒有排洩。電梯監控顯示,案發當天錢露早晨八點就出門了,直到晚上七點半才回家。”

唐喆學皺眉想了想,提出猜測:“兇手進屋之後,先把貓殺了?”

“兇手連錢露的屍體都不花心思處理,不會特意處理貓的屍體。”林冬垂眼搖頭,“很有可能是兇手把貓給放出去了。”

“為什麽?”

“因為如果房間裏有陌生人的話,貓可能會一直叫,把物業保安招來。”

“他不會殺了它麽?既然殺人都行,何況是只貓了。”

林冬繼續搖頭:“如果殺死錢露的人就是毒蜂的話,我倒不奇怪他會這樣做……就像祈銘父母的案子,他應該不知道祈銘有暴盲的毛病,可即便和祈銘在兇案現場撞個對臉的情況下,他面臨被指認的風險卻沒有對一個八歲的孩子痛下殺手,所以我認為——”

他的聲音忽然頓住,視線越過唐喆學的肩頭,直直看向洞開的審訊室大門——羅家楠正戳在那,一臉“你剛說什麽?”的表情回望着他。

唐喆學發現林冬眼神不對,趕緊回頭,看見羅家楠登時心裏暗叫一聲“糟了”,從椅子上竄起來把人攔在門口:“楠哥,你不是去申請搜查令了麽?”

羅家楠推着唐喆學的肩膀給自己挪出條路,邁開長腿兩步走到林冬跟前,伸手從他旁邊拿起自己落在審訊臺上的手機揣進褲兜裏,語調平和地問:“林隊,我剛聽你那意思,我們祈老師父母被殺的案子,查出來兇手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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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還只是推測,沒有任何證據能質證嫌疑人,小羅,我不管你剛才聽到了什麽,那都不是正式記錄在案的定論。”林冬深知跟羅家楠這號活土匪提保密紀律根本是對牛彈琴,再說事關祈銘,他毫不懷疑羅家楠從眼下這一秒起就開始盤算着要合法擊斃毒蜂了。

不,他絕不能讓毒蜂死的那麽痛快,必須得讓那個劊子手經歷公開審判、體驗生命進入倒計時的絕望,才能告慰同僚們泣血的英魂!

“是啊楠哥,都還只是推——”

唐喆學這“測”字還沒出口,就聽羅家楠“嗙”地拍上不鏽鋼臺面,話也橫着出來了:“林隊,這套官腔你留着跟別人打去,我羅家楠聽不着!你剛說那孫子叫毒蜂是吧?真名呢?通緝令編號?照片?有什麽資料你先給我瞅一眼行不?”

林冬站起身,與羅家楠平靜對視,坦言道:“什麽都沒有。”

眼見對方一點情面不念,羅家楠這火“騰”地被搓了起來,揚手就要揪林冬的衣領。唐喆學在旁邊看他擡手以為他要打林冬,也顧不上考慮更多,瞬間出手扣住羅家楠的肩膀,“哐當”就給摁審訊臺上了。

“我操——”

胳膊被逆向于關節活動方向扭住,羅家楠立馬就炸了。他咬牙忍疼擰身掙開并不牢固的制約,同時回手抽中唐喆學的顴骨,給人生從跟前一拳揍到了走廊上。

“二吉!”林冬這下也急了,狠推了羅家楠一把,“羅家楠!你憑什麽打人?!”

羅家楠剛才那一拳純屬條件反射,打完自己也楞了,這又被林冬猛地推撞上牆,登時搓火地吼道:“你沒看見啊!是他先動手的!”

“吵什麽吵!?都他媽出息了是不是!不看看這什麽地方!?”方局那沙啞的嗓音從牆角的擴音器裏吼了出來,“羅家楠!唐喆學!你倆給我滾外頭打去!不都有槍麽?對着幹啊!打死一個老子省心!打死一對兒我他媽就可以提前退休了!”

領導的咆哮聲幾乎整棟樓都能聽見,一時間樓道上多了好多探頭探腦看熱鬧的人。眼下羅家楠即便是再急再氣也不可能犯渾了,只得生壓下那股子邪火,黑着臉疾步離開。

回辦公室,林冬翻出管專治跌打損傷的藥油,給唐喆學往臉上抹。羅家楠下手是真狠,才幾分鐘的功夫,唐喆學被打的那塊都紫了。

邊塗藥,林冬邊心疼地埋怨道:“他打你怎麽不知道躲啊?”

“誰知道他能真揍啊……”唐喆學被藥油熏得直眯眼,“要是毀容了,組長你可別不要我啊。”

沒等林冬說話,外面傳來敲門聲。不用問,來的肯定是祈銘。剛羅家楠進隔壁法醫辦公室了,他們出電梯時正好看見。

倆人對視片刻,林冬深吸一口氣說:“進來。”

祈銘推門進屋,隔着老遠扔給唐喆學一冰袋,沖身後偏了下頭:“二吉,羅家楠說找你聊聊,在隔壁等你。”

從轉椅上磨磨蹭蹭地站起來,唐喆學挪到門口,對祈銘說:“祈老師,嗯……你父母的案子确實沒最終下定論呢,組長是想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再通知你。”

祈銘錯開身,直接拿門給他頂出屋外,反手落鎖,爾後一步一步走向林冬。

“兩年了,林冬,我拿你當朋友,可你呢?”他邊走邊把白大褂脫下來扔到唐喆學剛坐着的轉椅上,又解開袖扣,将襯衫挽至手肘處,直到和林冬近到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眼看祈銘也跟羅家楠似的擺出一副要打架的态勢,林冬平靜地回應道:“保密紀律,祈老師,我希望你能理解。”

祈銘并未停止步伐,而是逼着他往後退。後背抵上密碼檔案櫃,林冬退無可退,緊跟着耳側“哐”地傳來聲巨響。

曲臂一拳砸上不鏽鋼櫃面,祈銘幾乎将林冬壓在自己與櫃子之間,語調中隐忍着怒意:“我能理解,可是林冬,你別忘了,我是特聘的法醫顧問,不是在編的警察,那狗屁紀律管不着我!”

身高只相差三公分左右,兩人的視線差不多在同一水平線上。雖然都戴着眼鏡,卻并不妨礙彼此的瞳孔中映出對方的表情:一個怒意如火,一個堅忍似冰。

視線膠着在一起,許久,才聽林冬默嘆了口氣說:“祈銘,殺你父母的人,就是害死我七位同僚的家夥,相信我,我想他死的念頭,并不比你少。”

盡管林冬的聲調平淡到近乎不帶任何語氣,但祈銘仍能從那波瀾不驚的目光中感受到恨意,并覺一陣寒意自脊背竄起蔓延至手臂。兩年的時間,他眼前的這個人已經從一開始的絕望自殘中掙脫出來,仇恨化作信念,從容冷靜。

他放下手,稍稍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剛才那姿勢完全侵入到林冬的安全半徑之內了,但對方容忍了他的舉動,而且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異樣情緒。

太可惜了,他想,如果不是被那場災難阻攔了升遷的步伐,此人的前途,無可限量。

通風管道裏靜悄悄的,羅家楠和唐喆學都揚着臉聽動靜,生怕自家的那位打起來吃虧。可除了一聲捶櫃子的響動,到目前為止還算踏實。剛羅家楠一口氣咽不下去,到法醫辦公室就噼裏啪啦地全都跟祈銘撂了。他都做好替媳婦揍一頓懸案組碎催唐二吉同學的準備了,可誰知道媳婦給他按椅子上,非讓他跟這等着給唐喆學道歉。

是,打那一拳他也有點後悔,可道歉實在是強人所難,還不如讓唐喆學再揍回來。結果唐喆學進屋也沒提剛才動手那茬,把冰袋捂臉上擡手指指通風管道,讓他跟自己一起關注隔壁那倆博士生的動靜。回頭真要是文鬥變武鬥,他倆也好沖進去拉架。

聽半天沒再聽見什麽值得讓人擔心的聲音,羅家楠搓着後脖頸子對唐喆學說:“那個……二吉,哥剛才下手重了啊,不過你那一下也夠狠的,我這肩膀到現在還疼呢。”

唐喆學把冰袋挪開,給羅家楠看自己臉上的傷:“楠哥,你摸着良心說話,我剛撅你那一下,疼麽?”

羅家楠擡手按住唐喆學的胸肌,沉下臉說:“我可沒摸着你的良心。”

“我——”唐喆學話說一半,拐了個彎,“算了算了,過去就不提了。”

收手搓搓後脖頸子,羅家楠讪笑:“嗨,我那也是為我媳婦不是?祈銘愛做噩夢,半夜老在我懷裏哭醒,一問,每次都是夢見他爸媽死那天的場景。”

唐喆學緊跟着感慨道:“嗯,我也是為我老婆,我看你要上手打他,所以——”

“等會!”羅家楠倆眼珠子快瞪出來了,“你老婆?誰?林隊?!”

我操!

唐喆學立馬回手捂住嘴,心裏直罵自己——缺心眼的東西!怎麽就管不住這漏風的破嘴!

TBC

作者有話要說:嗯,我終于好的差不多了~應該能保持日更了,不過以後應該還是要每周不定期休一天哦~

是不是都沒人看案子光看他們談戀愛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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