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帥哥, 在哪高就啊?”

“哦, 我在航空公司做乘務員。”

進屋還沒三分鐘, 唐喆學就被四位女士圍住。他沒好意思吹自己是做基金經理的, 啥也不懂,專業知識沒有,說不了兩句就得露餡。要是羅家楠來行了, 吹牛不帶上稅,別說裝基金經理, 裝總理怕是都難不倒他。

裝空少,這個他在行, 雖然沒幹過但至少大致了解。雖說空少也是服務行業, 跟這群非富即貴的美女姐姐們比起來算不得高端人士,但總歸是個體面的職業。而且就他所知, 空少傍上頭等艙富婆、或者娶富X代大小姐的概率并不低。

不是說他愛打聽人家的隐私,而是在機場執勤的時候,天天聽的淨是這些八卦消息。苗紅不就說過, 嚼舌根是人類生存的精神支柱。

“哪個航空公司啊?”有位自我介紹姓徐的女士對他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國航, 我飛國際線,總往歐洲跑。”

唐喆學直覺這是個高端相親會。一是剛齊震宇提點他的話,二是其他三位女士見有人出手畫地盤,紛紛找了借口離開。不知道來參加這種活動得繳納多少會員費,不過通過桌上擺的進口紅酒、高級幹酪還有餅幹上托着的魚子醬以及撒了松露屑的甜品來看,估摸着至少六位數起。

話說他剛被女朋友甩了那陣,林靜雯為了讓他早日擺脫情傷, 還提過給他報個類似的相親活動。結果一聽入場費要繳八萬,立馬改口說“頂天立地一男子漢,失個戀又不會死,過幾天就好了”,弄得他白眼都沒好意思翻給親媽看。

話說回來,就算他媽舍得那八萬塊錢,他也不會參加。這種聚會,說好聽了是交友相親,往難聽點說就是變相的組織賣淫活動。他聽史隊說過,早兩年他爸還在的時候,掃過這麽起案子。聚會用的房子就這種格局,三層高的獨棟別墅,一樓大廳看對眼,二三樓提供房間,離開之後再有什麽發展看個人的本事。來參加聚會的年輕男女,女的多是外圍女,男的大部分是鴨,編個光鮮的背景身份,逮誰忽悠誰。來花錢找樂的也不是傻子,但都很有默契地看破不說破。而齊震宇之所以會帶他來,該是拿了主辦方的好處費,給聚會輸送新鮮血液。

行,唐喆學心說,今兒就算是抓不住齊震宇販毒的證據,八成也能順手掃個黃。

心裏正盤算着怎麽把現場觀察到的情況傳給監聽車上的人,他又聽那位徐女士說:“幹空少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啊,像你這樣的條件,完全可以進軍娛樂圈。”

說着話,保養得當的玉指搭上了唐喆學的手臂,輕輕滑動,像是在感受衣料之下的肌肉觸感。這種帶有目的性的觸摸使得唐喆學胳膊上的汗毛“唰”地豎起,又不好硬躲讓對方尴尬,只好賠笑道:“是,我兼職做模特。”

“嗯,我猜到了,剛看你跟齊經理一起進的門。”對方暧昧地笑笑,眼神帶鈎,恨不能給他衣服扒了似的,“他以前帶來過不少小夥子,可一個個的吧,油頭粉面,沒一個像你這麽有男人味,肌肉跟鐵打的一樣硬,嗳,你全身都這麽硬麽?”

——媽呀!這也太直白了吧!

“我就是常去健身。”唐喆學下意識地捂住左胸下方,幹擾監聽器的收音效果。他現在根本不敢想,林冬在那邊聽着他們的對話,會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

事實上坐在監聽車裏的林冬一直面無表情,他更注重的是唐喆學的表現而非對方是否跟人調情——大不了被揩兩把油,又沒真跟人睡。

羅家楠也拽過付耳機,聽了笑得直拍大腿:“我去!二吉這是被賊上了,別回頭真泡個富婆出來。”

趙平生朝他伸手要回耳機,輕哼一聲說:“美色財富當前,必須得堅持住原則,幹警察的要連這點定力都沒有,白瞎國家浪費那麽多錢培養。”

“呦,趙副隊,您也有被動搖過原則的時候?”羅家楠好奇地問。按理說這種事他最有發言權,不過他更喜歡聽前輩的故事。

就聽趙平生雲淡風輕地說:“哎呀這一說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有個高官的兒子搞走私,正好有一起命案與他有關,落在咱……哦,那會還不叫重案組,叫刑事重案大隊。”

“是,我爺爺當隊長嘛。”羅家楠接了一句。

林冬摘下只耳機,一邊聽唐喆學那邊被富婆揩油,一邊聽趙平生說話。呂袁橋也從副駕駛座上回過頭,等着聽趙平生講述往日的功績。

趙平生點點頭,繼續說:“不管是兇殺案還是走私案,證據都不足以提起公訴,專案組成立之後呢,決定派人去和嫌犯的妹妹接觸,找機會收集證據,選來選去,就選上我了。我那會是新人,臉生,幹警察時間短,還帶着點兒書卷氣,真招小姑娘喜歡,诶,羅家楠你別笑。”

羅家楠憋住笑,說:“您現在也是中老年婦女之友啊,看咱局裏的大姐,一到冬天就往咱辦公室送親手打的圍巾。”

“她們那是知道我肺不好,怕我感冒,再說圍巾不都分給你們戴了,我又沒獨吞。”趙平生謙虛了一句,“他那妹妹啊是真漂亮,人也單純,完全不知道她哥都幹了什麽……其實現在說起來啊,還真挺對不起她的,她想讓我陪她一起出國讀書,手續都替我辦好了,錢也準備了,結果我把她哥抓了。”

“那她到最後知道您是幹警察的麽?”林冬問。

“不知道,任務完成之後我就脫産去讀博了,也算是組織上對我的保護吧。”趙平生緩出口氣,搖搖頭,“頭些年我去香港開會的時候還看見她了,帶着個十幾歲的孩子,跟商場裏買東西。”

話音剛落,就聽呂袁橋問:“不是您的吧?”

羅家楠笑出豬叫,趙平生的臉色立馬黑了一層:“袁橋,少跟你師哥學,別淨想那有的沒的。”

“我怎麽了?我多正直啊!咱就一标準的人民警察楷——”

林冬一擡手,打斷羅家楠的話。唐喆學那邊正對着監聽器傳消息,他得專心聽對方說了什麽——

“齊震宇帶着貨呢,我剛看有幾個人從他手裏拿東西然後上樓了,不過人太多,我沒辦法亮身份抓捕,等我們出去,你們找機會把車截下來哈。”

說完那邊傳來“啪”的一聲響,是打火機的動靜,然後又有其他人的說話聲響起,看來唐喆學也就來得及彙報這麽多了。

聚會持續到淩晨兩點,唐喆學剛坐進副駕駛,就聽齊震宇在旁邊責怪他不知道把握機會。

“徐姐多喜歡你啊,跟你聊了那麽久,你都沒點表示!”齊震宇氣呼呼地叨叨他,“又有錢賺,你又不吃虧,你說你矜持個什麽勁?”

“我處男,不想找個能當自己媽的□□行麽?”唐喆學也沒好氣,這一晚上被揩走三斤油不止,真當他靠臉吃飯?眼下他是真想給這孫子摁駕駛座上直接逮了,可方向盤在人家手裏,還是得羅家楠他們把車截下來。

齊震宇愣了愣,随即笑得直敲方向盤:“哈哈哈哈,沒想到你還是——你還是——哈哈哈哈哈——像你這麽漂亮的小夥子,居然到現在都沒被——哈哈哈哈哈——”

使勁運了口氣,唐喆學拉開手套箱拿出手機,心說你小子就他媽樂吧啊,待會有你哭的時候。手機開機,他打開微信,看到林冬已經把抓捕方案給他發了過來:“貨拉拉”在前面守着,等齊震宇的車過了進隧道之前的最後一個路口,堵截實施抓捕。

紅燈亮起,車緩緩停下。距離進隧道還有兩個路口,大概三公裏遠的距離,唐喆學提前解開了安全帶。待會羅家楠他們一攔車,他就得給齊震宇摁駕駛座上,避免産生反抗。

大概是唐喆學的“純潔”娛樂的齊震宇,他還不時地笑出聲,指尖随意地敲着方向盤。突然車後傳來“砰”的一聲悶響,倆人同時往前傾了一下,各自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被追尾了。

齊震宇罵着娘推開車門,下車去找後車理論。唐喆學也推開門下車,回身看向後面,卻見是個騎摩托的給他們追了尾。注意到摩托車手轉向自己的頭盔忽然定住,唐喆學背上莫名攀起一片寒栗。而當他看到對方的右臂出現向後拉伸的動作時,源自職業的本能令腦中電光石火般的閃過個危險念頭——

“別過去!”

他大喊一聲,同時跨步邁上車前蓋,飛身将齊震宇撲進旁邊的綠化帶裏。被消音器減弱的槍聲随即響起,子彈擦着唐喆學的後腦勺釘入泥土,“噗”地濺起大量飛沫。一切發生的太快,唐喆學來不及反應,本能地抄起塊石頭朝摩托車手狠狠摔去。

彼此間距離不足兩米,突然飛出的異物令摩托車手條件反射的偏頭閃避。就在這瞬間的錯神中,綠化帶中竄出個人,緊跟而來一記兇狠迅猛的飛踢,正中他的右手!

槍脫手而飛,“啪嗒”一聲摔落在地。唐喆學轉身就要去撿槍,卻猝不及防被踹中膝窩,重心不穩咕咚一下單膝跪地。觸地瞬間他幹脆順勢一滾,繼而翻身躍起拉開彼此間的距離。然而對方并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未待他穩住重心又當胸狠挨了一腳,整個人被踹飛出去數米遠。落地時後背狠狠撞上堅硬的柏油路面,結結實實摔出他一聲“操!”。

爬起來看那人正要撿槍,他根本顧不上疼,猛沖過去給人撞倒在地。随即揪住對方的衣領,将那戴着頭盔的腦袋狠狠掼向地面——

咚——喀!

墨色的風鏡鏡片因猛烈的撞擊而崩出道口子,卻并沒有脫落。而那價格不菲的碳素鋼材質頭盔更是連塊渣都沒掉,同時全方位地保護了那顆腦袋不受沖擊。如果不是隔着付全黑的風鏡,唐喆學就能看到,裏面的那雙眼睛,正以狠戾中夾雜着嘲笑的目光相視。

“呃——”

肋側被鐵拳兇狠擊中,唐喆學吃痛悶哼,依然不肯撒手。肋骨大概是斷了,急促的呼吸加劇了傷處的痛楚。練拳的時候首先練的就是抗打擊力,而且越是疼,越能激發更彪悍的鬥志。他頓挫槽牙,發力生給人從地上提起摔向齊震宇的車,使得殺手的背部猛撞上後視鏡。

頭盔下溢出沉悶的喊聲。然而即便是疼得忍不住叫出聲,殺手也在眨眼間就直起腰,指尖寒光畢現,精鋼軍刀悍然割穿冷風,直沖對手而去!

奪命之刃破風襲來,唐喆學迅速反應,于半空之中格住持刀的腕子,順勢反擰。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招本該是最基礎也最實用的擒拿技法,卻是對方為他設下的圈套——

只見軍刀無聲翻落,瞬間落入對方的左手,繼而一道寒光橫着取向他的咽喉!

來不及躲閃,唐喆學唯一的選擇就是松手護頭——嚓!胳膊上的衣料被鋒利的刀刃割透,血珠霎時細密湧出。銳痛迫使他本能的松手護臂,可就在他松開對方右手的瞬間,太陽穴同時被堅硬的手肘兇狠擊中!

這一擊簡直就跟用錘子照頭掄過來一樣,換個人恐怕已經被打死了。好在唐喆學抗打擊力強,但腦袋還是嗡地就懵了。口鼻處一片溫熱,視線随之模糊,他踉跄着往左側栽去,重重撞上車門。血滴滴答答地流着,染紅了手臂和胸口的衣服。天旋地轉中,他氣喘籲籲地摸索着撐住身體,以對抗這不可控的眩暈感。

——這家夥招招致命……他是……是……

腦震蕩使得視線無法對焦,視野一片模糊。遠遠看着殺手大概是去撿槍了,唐喆學強撐着往前邁出兩步,手剛離開車,卻腳下一軟咕咚摔到在地。

噗!

又是一聲被消音器處理過的槍響,一直在綠化帶裏叫“救命”的聲音消失了。人影漸近,蹲到唐喆學身前,擡起槍口抵住他的腦袋。

“啪!”

摩托帽下傳來一聲輕響,帶着極端輕蔑的笑意。

TBC

作者有話要說:EMMMMMMMMMMMMMMMMMMM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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