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起起落落
趁講臺上老師不注意，蕭離偷偷從後門溜走。
男生寝室樓離教學樓不遠，大約十五分鐘的路程，如果以蕭離奔跑的速度，大概只需要四分鐘的時間。
來回八分鐘，換衣服兩分鐘，十分鐘足夠。
擡頭仰視黑壓壓天空，只見漫天雨絲墜落，再不見顏色純藍的晴。
忽而，一聲悶雷驚起，萬物越發沉寂。
跑下教學樓，毫不猶豫，蕭離跑入雨中，身影瞬間被雨水淹沒。
或許是上課時間的緣故，又或許雨太過兇猛，校園走道空無一人。
沿途栀子花白色花瓣凋零，落寞安躺瀝青道路上，默默承受雨水拍擊。
蕭離跑回到男生寝室樓時，管理宿舍樓的阿姨正坐在休息室裏追劇，看到蕭離濕漉漉上樓，忙問:“蕭離啊，不是還在上課嗎？怎麽就跑回來了？”
“下雨了，回來給他們拿傘。”
說完，人已經不見。
兩分鐘後，蕭離抱幾把傘下樓，身上換了一套帥氣休閑裝。
“這雨估計會下很久，你給他們拿傘是對的。”宿舍樓阿姨走出休息室。
蕭離打開一把黑色大傘，笑道:“嗯。”
來時，他只身一人冒雨而來，回時，他多了一把傘，多了一份躁動。
一會兒，他該要怎麽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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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把傘丢給她嗎？
其實更想同她一起走。
蕭離回到教學樓，下課鈴早已響起，此刻教學樓走廊上聚滿了人，偶有三四個人同撐一把傘嬉笑離開，大部分都被困在走廊上寸步難行。
“蕭離，這裏！”陳滿春大老遠揮手，其他寝室的男生湊近:“救星來了！”
班上幾個女生起哄:“蕭離，你怎麽可以只救男生？我們也要。”
聽到蕭離的名字，班上其他女生也跑過來:“對啊，蕭離，我們怎麽辦？”
言語裏幾分撒嬌，幾分逗趣。
憑借高顏值和純良無害的性格，蕭離深得班上女生的寵，這會兒見他撐一把黑色傘呆呆站在雨中，什麽大風大雨都抛到腦後。
靜默片刻，蕭離道:“讓他們先回去拿傘，你們等一下。”
女生連連點頭:“嗯嗯。”
“送傘可以，但要做我女朋友，誰答應我給誰送。”王世博一嚷，其他男生起哄，女生開始罵人，走廊異常熱鬧。
像在人群裏找尋什麽，蕭離移動視線，當目光落在穿運動套裙的女生身上，便再不移開。
遠處，孫璐依靠牆壁低頭看手機，身旁空無一人，她似乎沒什麽朋友。
頓了幾秒，蕭離走向她。
如同心有靈犀一般，孫璐擡頭，視線對上。
蕭離停頓腳步，孫璐收起手機，一個站在雨裏，一個躲在沒有雨的屋檐，兩兩相望，莞爾一笑。
這怕是最美的雨天，如果，如果那個人不曾出現……
有人從後面走過來，傘碰撞間，晶瑩雨滴向四處滾落。
“抱歉。”男生撐傘回頭，看到蕭離，目光一滞。
蕭離擡眼，等看清來人，表情瞬間凝固。
賈敬宇，她的……男朋友。
忘了……忘了她還有別人，只願意相信他是她特別的存在……
空氣彌漫潮濕的冷意，雨水似瞬間降溫，很涼。
賈敬宇走到孫璐身旁，兩人低聲交談了幾句，便一同進入雨中，同撐一把大傘，他肩并肩一起，那樣親密的，沒有一絲縫隙的親昵。
經過蕭離身旁，孫璐笑:“蕭離，我們先走了。”
如出一轍的笑容，清淺的，別致的，只是蕭離現在才看懂，那只是一個友好微笑。
友好……
這兩個字，居然這麽傷人。
靜默，等兩人離開，蕭離仍站在雨中一動不動。
傾盆大雨，仿佛永遠不會停息。
不知站了多久，等到教學樓前的學生漸漸減少，蕭離嗤笑。
什麽特別，也不過是這樣……
“蕭離？你在等誰？”
三兩個女生從教學樓道下來，看到呆呆站在雨中的蕭離，不禁問道。
蕭離搖頭。
他并不認識這幾個女生，但也并未糾結她們又為什麽認識他。
“那能送我們回去嗎，我們在教室裏等了半天，也沒見雨停。”一個女生笑道。
安靜了一會兒，蕭離走到走廊上，将傘遞給三人。
女生疑惑:“要把傘給我們嗎？”
蕭離點頭。
“那你呢？”
蕭離淡笑，然而臉色糟糕。
他有點奇怪，女生接過傘，眼裏滿含擔憂:“你沒事嗎？”
蕭離:“走吧，沒事。”
“……”三個女生半信半疑，撐傘踏入雨中，仍不放心回頭張望。
過了一會兒，等三個女生隐沒雨中沒了蹤跡，蕭離才離開教學樓走廊。
今天，第二次淋雨……
第一次，心甘情願為她。
那第二次，又是為誰呢？
雨侵入身體，涼意瞬間鋪天蓋地，其實沒太大感覺，習慣了，什麽樣都好。
此刻傍晚時間，校園走道上學生撐傘穿行，經過栀子花樹下，一次次踐踏地上純白花瓣。
人們好奇打量蕭離，不知他為何淋了雨，更猜測他又為何這樣狼狽。
孫璐站在奶茶店門口，此時正拿吸管喝溫熱紅糖水，奶茶店人很多，和她說話的卻沒有一人。
孫璐低頭看手機，回複了幾條信息後擡頭，本只想看看雨勢，卻見一個熟悉身影穿過暴雨之中。
他低着頭，雨覆蓋所有，孫璐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禁皺眉。
打開傘，走進雨裏。
“蕭離。”孫璐叫他。
那人停頓，回頭，雨水沖刷他冰涼面頰。
孫璐站在傘下，他站在雨裏，相望，她從他眼裏看到淡漠和疏離。
把傘撐在兩人頭頂，孫璐眉頭緊蹙:“剛剛不是拿了一把傘了？”
蕭離定定看她，沒有言語。
即便傘替他阻擋萬千雨水，蕭離并不感到好受。
和她之間仿佛隔了一條河，他怎麽都跨越不了的河。
“你……”
“為什麽要那樣……”打斷孫璐的話，蕭離淺聲問，眉宇陰郁。
孫璐愣。
“不喜歡我，別那樣對我。”
心跳仿若停止，孫璐不知如何接話。
靜默許久，得不到回應，蕭離轉身離開，人又更落寞幾分。
